馮紫有些不敢相信G.K.的二把手會突然出現在他們的病房,並且手提一個二鍋頭的空瓶。
這樣的人走在大街上就是人人退避三舍的醉鬼,沒人會把他和G.K.的副部長聯繫在一起。
“安東副部長?你是安東.米勒副部長?!”陳楓問簡直要從牀上跳下來似的
他當然也從很多人那兒聽說過大名鼎鼎——亦或是臭名昭著——的副部長。
關於副部長,在G.K.裡衆說紛紜,無論是人品還是實力或者是他在G.K.中的實權都有很多種不同的說法。
有人說他只是格雷部長拉過來湊人數的而已,實力嘛,自然是會有那麼一點的,但不是很強。能說出這種話的人自然不會覺得安東副部長的人品能有多好,尤其是他還總酗酒,滿嘴髒話。
而另一羣人則堅信副部長是G.K.的中流砥柱,別看他整天吊兒郎當的樣子,基本不做什麼副部長該做的事,但格雷看重的是他的實力以及頭腦。
陳楓是比較站在後者這邊的,畢竟人家再怎麼差勁也混到了副部長的地位,就算沒有多少本事,這溜鬚拍馬的功夫應該是很強的。
“我操,你們這羣菜鳥耳朵聾嗎?我都說了我是副部長,還問?再問抽你!”副部長抄起酒瓶作勢要砸陳楓,陳楓嬉皮笑臉的道歉。
“副部長,您不是應該在前線指揮嗎?怎麼會在這兒?”馮紫問。
副部長撇了她一眼,說:“前線?對我來說有酒有美女的地方就是前線!”
說着說着副部長不知道又從哪兒掏出一瓶二鍋頭,熟練的打卡瓶蓋,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
陳楓和馮紫對視一眼,然後同時搖了搖頭,他們忽然覺得這只是一個冒充副部長的酒鬼。
“好了,我是來找陳楓的。丫頭,你是陳楓嗎?”副部長用下巴指了指馮紫,問道。
陳楓心裡吐槽,拜託你一進門就問我是不是陳楓好嗎?這麼一會兒就忘了?
“他纔是。”馮紫扶額,指了指隔壁牀的陳楓。
“哦,你是陳楓啊。哈哈哈哈哈我也是陳楓,好巧哦!”副部長一屁股坐到病牀上,差點坐在了陳楓的腿上,幸好陳楓反應及時,要不然又要在病牀上多躺幾個星期了。
副部長看了看陳楓,又看了看馮紫,發現他們的表情不太對,看起來已經開始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副部長了。
副部長哼笑一聲,說:“不鬧了,說正事,我可是好不容易纔逮到這次機會的。”
副部長將酒瓶放在地上,一瞬間,他就從一個酒鬼變成了......要跟自家兒子談人生的老爸。
“平時在G.K.想找你單獨聊聊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你也知道,本部現在......”副部長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手勢,但陳楓看得懂,他指的是內鬼。
可他不明白副部長有什麼可跟他聊的。
如果說是給他進行什麼信仰灌輸或者找好自己的位置什麼的,在陳楓來本部的那天,格雷和黃洛勳就已經這麼做了。
說到信仰灌輸,陳楓並不認爲那是所謂的洗腦。這就好像一個公司的公司文化一樣,一個優秀的公司,必須有其獨特的文化,這樣才能讓員工心甘情願的去工作。
陳楓並不排斥,但再跟他來說一遍那些東西,是不是有些不大信任他呢?
“醫院這種地方,最適合秘密的聊天了,對嗎?”副部長說道,“我接下來要問你的事,除了咱們三個,我不希望第四個人知道。”
馮紫一愣,然後跟陳楓目光對視了一下,說:“那我還是出去吧。你們聊。”
馮紫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陳楓,衝他點點頭,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如果有什麼不對就大聲叫我。
“哎哎哎,不用,丫頭,你留在這兒吧,根據我的經驗,你一定不是內鬼。”副部長大氣說道。
“哦?這麼肯定?”馮紫雙手環胸,有點好奇副部長是怎麼根據經驗判斷的。
“嗯,肯定。”副部長摸着下巴把馮紫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因爲沒有哪一個內鬼是像你這種顏值和身材成反比的。白瞎這麼好看的臉蛋了。”
馮紫彷彿雷劈了一樣站在那裡,等她緩過神來,她也有種想扇這傢伙一巴掌的衝動了。
“開玩笑開玩笑,我查過你的背景資料,很乾淨。當然,我是說,額......”副部長敲了敲太陽穴,像是在斟酌着用詞。
馮紫比了個OK的手勢,她知道副部長指的是什麼,不用多說。
既然她可以旁聽,那就不走了。說不定副部長有什麼獨門武功要傳給陳楓?
陳楓猶豫了一下,表示沒問題。但是如果強行逼供的話,他就不保證不說出去了。
副部長說可以。
“陳楓,我先問你,是不是從你記事開始,就一直待在孤兒院?”副部長問。
陳楓點點頭。
“直到天罰爆發前,都沒有什麼奇怪的人找過你嗎?”
“沒有。”
副部長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沉思了片刻,說:“你們的院長是什麼時候上任的?”
陳楓努力在腦海中回憶,似乎從他對孤兒院有記憶的那天開始,孤兒院的院長就是他了。
院長本名陳正南,在陳楓的記憶裡,他是個溫柔的老爺爺,有一定的文化背景,總是給他們講一些好聽的故事。
至於他到底是什麼時候當上的院長,陳楓真的不太瞭解。
“不知道。”他如實回答,“副部長,難道陳院長跟天罰有關係?”
副部長搖了搖頭,說,“哦,沒有沒有。我們只是查不到他太久以前的資料,有點好奇。”
陳楓點點頭。看來院長還是個神秘老頭?聽起來很酷的樣子。
“好了,先不說他。陳楓,如果我說,這整個天罰戰爭都是被設計好的,你信嗎?”
先不說陳楓作何反應,就連馮紫都被這句話嚇住了。
這場幾乎把整個人類都逼上絕境的戰爭是被設計好的?它幕後的人的目的是什麼?有什麼意義?
難道從上世紀天罰項目開始時,那個人就已經設計了這一次大災難?
如果真如副部長所說,那麼設計這場戰爭的那個人,毫無疑問,就是doctor白。這樣一來,他的罪名就不僅僅是釋放天罰基因這麼簡單了。
說是反人類行爲毫不爲過。
陳楓在短暫的震驚後,問道:“副部長,我覺得我不會相信。這太可怕了。”
副部長灑脫一笑,說道:“別怕,這也只是我瞎猜的而已。”
二人暗暗鬆了一口氣,這副部長是真不靠譜啊,這種事怎麼能瞎說?
他們不知道的是,副部長的猜測一直很準確。就像他從一些線索中推斷出來的α計劃。這一次的猜測,也是基於大量事實和過去的情報蒐集。
副部長沒有將這個想法告訴任何人,包括格雷。因爲這個想法一旦公佈,將會改變整場戰爭的性質。
一場被設計好的戰爭,最終的勝利者往往是被指定的。那麼他們所做的一切努力,不就變得毫無意義了麼?
他之所以告訴陳楓並且不怕馮紫聽到,是因爲他看到了這兩個人的不同。
勝利對他們而言並非必須,而是他們尋找某樣東西的一種途徑。
那種東西,可以稱之爲認同,或者是,不再孤獨。
孤獨是一個很可怕的玩意,它吞噬你並不是在一瞬間,而是無聲的緩慢的摧毀你,從外在到靈魂的摧毀。
他們兩個都是有着陰暗童年的人,體會過那種地獄般的孤獨感。所以他們爲了擺脫這種玩意可以豁出性命,哪怕是面對被設計好的戰爭,他們也會全力作戰。
這可是副部長觀察他們很久才確定下來的事,他一向自詡伯樂。
之後的十幾分鍾裡,副部長又問了幾個問題,以及一些他的觀點和作戰中的經驗。陳楓和馮紫都覺得這對他們來說是有點幫助的。
“陳楓,最後一個問題。”副部長看向馮紫,“有沒有考慮在天罰戰爭結束之後找一個女孩兒結婚?”
馮紫攤攤手,找女孩兒結婚你看着我幹嘛?我怎麼可能結婚?活了快二十年都沒一個人跟我表白過誒!
陳楓先是一愣,沒想到副部長會突然從那麼嚴肅的話題跳躍到結婚這種聽起來很遙遠的事情上來。
結婚啊,很遙遠,但是很美好。
他望着天花板,說:“嗯,當然會結婚。”
“那麼,現在有目標了沒?”副部長一本正經的問出瞭如此八卦的問題。
陳楓有點心虛。因爲他小時候在孤兒院就揚言以後要娶張子墨,張子墨不嫁給他他就要炸了地球。
那時候太小,不懂事,能理解。可現在呢?現在他還想着娶張子墨嗎?
當然不,他知道自己對張子墨的感情更多的是親人的感覺,他們不可能在一起。
那麼其他人呢?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這間屋子裡的唯一一個女性身上。
馮紫對上他的目光,彆扭的把頭轉了過去。
“好,不確定就算了,可我想問的是,”副部長起身,來到病房門口,“如果她在戰爭結束前,死掉了。你會選擇,一個人過完一輩子嗎?”
副部長走了出去,關上了房門。
病房中一片沉靜。滴答,滴答,只有鐘錶走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