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雪伊

她剛剛梳妝完畢,對鏡顧盼的時候,卻恍然失神。

銅鏡裡面的人影難道不是自己麼,爲何卻這般陌生?

這樣蒼白無血色的一張臉,顴骨因爲消瘦而略微突出,秀眉輕揚而上挑,顯得狠厲而決絕,還有這兩片爲了掩飾憔悴而刻意塗成硃紅色的雙脣。“這、這是我嗎?”她懊惱地掀翻了一桌的胭脂水粉,釵環配飾。

突然,她翻箱倒櫃地尋找,像發了狂似的。終於,她在牀底的一口木箱子裡面翻出了那幅畫像——她視爲珍寶的畫像。

展開卷軸,上面畫着一個清麗娟秀,霞暈雙頰的小姑娘,穿一席淡粉色的輕質紗裙,婀娜多姿,顧盼含情。乍看之下,畫上的女子竟與這執畫傷神的女子有七八分相似,只是這畫中人的臉輪廓更加豐潤飽滿,嘴角洋溢着說不盡的幸福跟甜蜜。她默默地把卷軸掛在身旁的牆壁上,細細的觀賞,久久地回味,諸般愁緒盡上心頭。

“阿雪……”一個穿着體面,英武非凡的男子急匆匆地闖進房來。這個人正是她的丈夫,她的宿命冤家,也是這威懾天下的檀雲堂的主人——秋殘夢。

他漠然地撇了一眼牆上的陳年舊畫後,就有一絲不滿的情緒爬上他的眉梢,她似乎也猜到了什麼,只有輕聲問:“什麼事?”

秋殘夢忍了一下,儘量把聲音放平和道:“蘇拂楊的事到底是怎麼搞得?我不是已經傳令下去不許傷她分毫,怎麼她還會……”

她底氣十足地說道:“唐洹當然沒這個膽子敢自作主張,是我吩咐他挑斷那女孩的手筋腳筋。”

秋殘夢的眉頭狠狠一皺:“爲什麼?”

“別忘了,你可是滅族她全家的罪魁禍首之一,你因爲她曾經在淺草村救過你一命爲由就要放過她,可知她是否會放過你。我只是挑斷她的手腳筋,已經算是格外開恩了。”

秋殘夢微微張了口,卻又被她打斷:“莫給我說知恩圖報乃是大丈夫所爲的無聊話,怎麼?你還想對這個殘酷的江湖講原則嗎?總是講婦人之仁的話,怎能成大事……”

“紅雪伊。”秋殘夢終於忍無可忍,幾乎是咆哮而出這三個字,她也深爲一震,住了口。

“我還以爲你已經忘了你的名字,我還以爲你只知道是檀雲堂堂主的夫人呢!”秋殘夢的語氣中充滿了詆譭之意。

“你什麼意思?”紅雪伊怔怔地看着自己陌生的丈夫。

秋殘夢冷冷地掃了一眼牆上的掛畫,道:“你真的變了。”

他冷酷地拂袖而去,像這四年來每次話不投機的時候一樣,這個動作已經被他做得相當熟練。

紅雪伊負氣地“哼”出一聲,轉身用手捂住嘴,她怕自己一忍不住就會哭出聲來,然後她就狠狠地咬自己的手指,想讓肉體的疼痛轉移她心上的疼痛。

“我變了……你可知我爲什麼會變?”紅雪伊的淚無聲地從臉頰滑落下來,一滴接一滴,幾乎連成線,而這樣的哭泣卻只有面對秋殘夢的背影的時候,纔敢顯露。

她不禁想到那個雷雨的夜晚,她終於決定背叛父親,背叛冥獄,背叛女子的矜持,不顧一切地前來投奔當時還只是身爲血雨樓的一名走卒的秋殘夢。富貴也好,窮苦也好,總是要跟定了他,而當他看到溼淋淋的她時,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大師兄成親了,所以你來找我?”如此無情。但似乎那時她自知已無法回頭,之後跟着他一路走來,參與這江湖中血腥的爭鬥與仇殺,爲了幫助他出人頭地,自己也不得不警醒自強,逐漸執掌生殺大權,同時雙手也佔滿血腥,贏得了“紅夫人”這一‘令人敬畏’的稱謂,而所有的一切對她來說卻如夢幻泡影,她最想要的只是和心愛的二師兄長相廝守,現在這個她最愛的人卻對她說你變了——變得心狠手辣,冷酷無情,再不似以前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師妹。殊不知她的改變到底是爲誰?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地想到一切都值不值得的問題。

“夫人,您看這晚飯還擺麼?……堂主好像走得很急……”貼身侍女婉兒小心翼翼地問道。

“擺上。”紅雪伊已經決定等待,他什麼時候回來,她就什麼時候吃晚飯。

時間一刻一刻地流逝着。

經是亥時,秋殘夢還是沒有回來的跡象。

這時,婉兒又進來報:“夫人,有位蘭馨別院的姑娘求見!”

紅雪伊問道:“蘭馨別院是什麼地方?”

“回夫人,是……”婉兒稍加考慮了一下,道:“是妓院。”

紅雪伊的眉毛低垂下來,她似乎已經猜到是什麼事了。

會客廳裡,立着個黃衫翠裙的標緻女子,其自知身份低微,所以一直都不敢坐。

“你叫什麼名字?”紅雪伊連正眼都不看對方。

“回稟夫人,賤妾名叫黛痕。”此女子隨即欠身,畢恭畢敬地向紅雪伊行了個大禮。

“說吧,所謂何事?”

“秋堂主他……此刻正在鄙舍。”黛痕的聲音細膩而輕柔,講這句話的時候更是低得快要聽不見。

紅雪伊強押住一口怒氣,道:“你怎麼不在身邊伺候他?”

黛痕的頭垂得更低了:“我已經勸了堂主數次,可他已經喝得爛醉,根本就聽不進去,只說在哪兒都可以就是不回去。”她小心地觀察一下紅雪伊的臉色,繼續道:“所以,我就只好來找您了。”

“哼哼!”紅雪伊從牙縫中擠出兩聲冷笑:“只要你伺候得周到,討得那副軟腸子的歡心,興許他一高興,就出錢幫你贖身了,如此好的翻身機會,你竟然自行放棄?”

黛痕道:“賤妾當然很想翻身,但是……賤妾更怕死。”

“其實堂主流連蘭馨別院已經一個多月,以往總是在我這兒坐坐聊聊就走,這次卻要睡下……賤妾實在怕得很……”

紅雪伊點頭笑道:“你倒是很識相。好,我現在就與你同去,把那個醉漢帶回來。”婉兒一聽,便十分有眼色地取來一件猩紅色的絨毛大氅披在她身上,正要出發時,突然聽見外面傳來兩聲守夜門徒的慘叫,副堂主關霆偉帶着一幫門人殺氣騰騰地衝了進來。紅雪伊一看就知來者不善,強自心平氣和地問道:“不知關副堂主深夜造訪所爲何事?”關霆偉本也是個英俊儒雅的年輕人,此刻卻一改斯文派頭,露出一副野心家的嘴臉:“紅夫人是聰明人,事已至此,難道還不知我來所爲何事?”

紅雪伊依然不動聲色:“我確實猜不出關副堂主的心思,但是莫怪我沒有提醒諸位,現在堂主正在內室歇息,他近日來脾氣一向不好,若是驚擾了他的清夢,我想後果一定很嚴重。”

關霆偉哈哈大笑道:“紅夫人不愧是我關霆偉素來敬重的女中豪傑,不僅手段高明,裝蒜的本事也是一流。”他走近紅雪伊,飛快地使出一招“雲開霧散”。紅雪伊雖爲絕天冥獄獄主之女,但終因女兒身的緣故,沒有習得冥獄高深的內功,武功招式的變化也知之甚少,跟着秋殘夢以後,就只研究毒藥暗器了,所以關霆偉如此突襲妙招,卻迫得她不知如何應對,轉眼就被關霆偉扣住手腕,再難去觸腰間的暗器囊。

“不得無禮!”紅雪伊用力甩動,卻完全不能動彈,反而被他隨手一拽,拉入懷中。紅雪伊窘得面頰通紅,可關霆偉卻還在衆目睽睽之下,附耳對她說道:“你那個沒用的丈夫此刻正在蘭馨別院爛醉如泥呢!不過他能不能醒過來就是個問題了。”

Wωω¸ т tκa n¸ c o

“你卑鄙!”紅雪伊的身體被制,只能空罵,“想當堂主的話,找他單挑便是,你武功好過他的話,他自然會心服口服地把位子讓給你。”

“哼哼!只有他那種笨蛋還在以武鬥的方式稱強論弱。在這個江湖中,只憑一身武功逞兇的始終是莽夫所爲。”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成大事者,靠得是這裡。”他又湊近紅雪伊一點:“秋殘夢對你無情,大家都看在眼裡,你又何須對他有義,你不如跟我算了,到時候夫唱婦隨,整個天下都是我們的。”紅雪伊氣得強抽出手來,狠狠地扇了對方一個耳刮子,關霆偉白淨的臉上頓時顯現出四條指印,可他卻是很不在意地笑笑,彷彿這巴掌抽得他很受用。

紅雪伊突然想到秋殘夢屍橫血泊的慘狀,不得不軟下態度,幾乎跪下來求道:“別殺他!”

關霆偉托起她的下巴道:“你這副求人的樣子我第一次見,真是楚楚可憐,可是……我必須殺他……”

在場衆人看到他們一向敬如鬼神的紅

夫人竟然也有這樣狼狽不堪的光景,紛紛又對關霆偉信服了幾分。

婉兒趁衆人稍有分神,就想偷偷地從後廳溜到南庭求援,誰知才邁出兩步,關霆偉卻連看都沒看她,就冷冷地威脅道:“你再敢走半步,我就讓你永遠不能走路。”婉兒嚇得立時僵住。

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傳來兩聲雷霆之音:“叛徒,休得猖狂!”紅雪伊一聽到這兩個聲音,就徹底寬下心來,她知道是檀雲堂的兩大擎天柱秦正和朱義來了——奇怪,他們怎麼會知道北庭出事?

關霆偉變得驚慌失措起來,大聲命令道:“殺了他們。”只可惜他手下雖有數十餘人,論武功也都算是堂中的好手,可一到了秦正朱義面前,就變得脆弱不堪,十分不濟。關霆偉越看越急:“攔住他們,攔着他們!”心裡也不住納悶:“以這二人的身手,完全可以自立門戶,爲何會來投奔檀雲堂,甘願當別人的卒子,還這般死心塌地效忠於秋殘夢?”也只有紅雪伊知道是爲什麼。

秦正輕功較好,轉眼就穿過重重包圍,向紅雪伊這邊衝過來。關霆偉驚懼得汗如雨下,抽出腰上的佩劍來架在紅雪伊的脖子上,隨即威脅道:“放我走,我就放過她。”

秦正立馬停下腳步,其他正在廝鬥的門徒見關霆偉剛纔在紅夫人面前還耀武揚威,現在一碰上強者,就變得灰頭土臉,想要夾尾潛逃,頓時對他都充滿了鄙薄之心,架也就打不起來了。紅夫人狠狠一笑,道:“就憑你這樣的卑鄙小人,也配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隨即左手握住刀刃,強行拉開,右手探入腰間,再抽出的時候,指間已經多出三支金針來,她擡手用力一拍,就把這三支淬過劇毒的金針刺入關霆偉持劍的手背上,關霆偉大叫一聲,不得不鬆開劍。紅雪伊趁機脫離束縛,來不及包紮鮮血直流的手掌,就向門外衝出去,她實在擔心秋殘夢的死活。

就在這時,卻見秋殘夢扛着劍,一步一跌地走進來,在看到紅雪伊的一剎那,他那雙始終警醒的雙眼才重又蒙上一層醉意,就像一個迷途的孩子終於找到了一處溫暖安全的處所,進而安心地繾綣入夢。

紅雪伊輕柔地托起秋殘夢沉重無力的身體,才發現他身上前前後後地共有十二處傷口,忍不住又心疼又憤懣地罵道:“活該,我還真希望你就這樣醉死在別人的刀下。”

秋殘夢也半夢半醒地答道:“我沒看着你安安全全的,又怎麼死得放心。”

紅雪伊鼻子一酸,淚水就要流淌出來。原來他們在遇難之際,心心念念地都還是對方。

“夫人,關霆偉跑了,追還是不追?”秦正知道不合時宜,卻還是走上前問道。

紅雪伊搖搖頭:“他深中劇毒,活不了多久。”

“那這些人該怎麼處置?”朱義再問。

紅雪伊看着滿地橫七豎八的屍體,還有爲數不多的跪求討饒的活人,她突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倦,“你們自行處置吧!”她實在已經不想再思考什麼。

說完,扶着也同樣疲憊不堪的秋殘夢迴房,朱義本來還想詢問什麼,但是被秦正止住,他知道此時沒有任何事比她去照料她丈夫更重要。

過走廊的時候,正看到黛痕生生地站在那裡。

紅雪伊懶懶地問道:“是你去南庭報的信?”

黛痕微微點頭道:“是堂主說的,‘出事找朱秦’。剛纔他們沒誰注意我,我就趁機逃了出來。”

紅雪伊悵然道:“他竟然連這個也告訴你。可見真當你是紅顏知己了。”

黛痕不知如何作答,只有低頭不語。

紅雪伊失神地撇一眼雨千塵,又回覆到高傲的姿態:“我檀雲堂也不想白欠你人情,那個蘭馨別院你也不用再回去了,過來作我的使女如何?……這樣,堂主也可以有事沒事就找你聊聊。”

黛痕完全想不到紅雪伊做事竟會如此地出人意表,“把一個會威脅到自己地位的女人留在身邊,真的可以嗎?”她忍不住在心裡問道。

轉眼,紅雪伊已經架着秋殘夢走到長廊的盡頭,兩人的身影都是疲憊而無力的,但他們卻也是互爲依靠的。

四年了,也只有此刻,他們的心還是第一次靠得這麼近。

(本章完)

第四章 殘夢第四章 殘夢第四章 殘夢第一章 料峭風寒 紅衫凌亂第四章 殘夢第六章 沉汐第一章 料峭風寒 紅衫凌亂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五章 雪伊第四章 殘夢第五章 雪伊第一章 料峭風寒 紅衫凌亂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一章 料峭風寒 紅衫凌亂第六章 沉汐第三章 滄桑歷盡使遣還第五章 雪伊第六章 沉汐第三章 滄桑歷盡使遣還第三章 滄桑歷盡使遣還第四章 殘夢第一章 料峭風寒 紅衫凌亂第五章 雪伊第六章 沉汐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五章 雪伊第四章 殘夢第三章 滄桑歷盡使遣還第六章 沉汐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三章 滄桑歷盡使遣還第六章 沉汐第五章 雪伊第四章 殘夢第四章 殘夢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一章 料峭風寒 紅衫凌亂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三章 滄桑歷盡使遣還第三章 滄桑歷盡使遣還第五章 雪伊第一章 料峭風寒 紅衫凌亂第六章 沉汐第六章 沉汐第一章 料峭風寒 紅衫凌亂第一章 料峭風寒 紅衫凌亂第三章 滄桑歷盡使遣還第五章 雪伊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四章 殘夢第一章 料峭風寒 紅衫凌亂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三章 滄桑歷盡使遣還第四章 殘夢第四章 殘夢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四章 殘夢第一章 料峭風寒 紅衫凌亂第六章 沉汐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五章 雪伊第六章 沉汐第六章 沉汐第四章 殘夢第六章 沉汐第六章 沉汐第一章 料峭風寒 紅衫凌亂第三章 滄桑歷盡使遣還第六章 沉汐第四章 殘夢第六章 沉汐第六章 沉汐第六章 沉汐第四章 殘夢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一章 料峭風寒 紅衫凌亂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六章 沉汐第六章 沉汐第五章 雪伊
第四章 殘夢第四章 殘夢第四章 殘夢第一章 料峭風寒 紅衫凌亂第四章 殘夢第六章 沉汐第一章 料峭風寒 紅衫凌亂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五章 雪伊第四章 殘夢第五章 雪伊第一章 料峭風寒 紅衫凌亂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一章 料峭風寒 紅衫凌亂第六章 沉汐第三章 滄桑歷盡使遣還第五章 雪伊第六章 沉汐第三章 滄桑歷盡使遣還第三章 滄桑歷盡使遣還第四章 殘夢第一章 料峭風寒 紅衫凌亂第五章 雪伊第六章 沉汐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五章 雪伊第四章 殘夢第三章 滄桑歷盡使遣還第六章 沉汐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三章 滄桑歷盡使遣還第六章 沉汐第五章 雪伊第四章 殘夢第四章 殘夢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一章 料峭風寒 紅衫凌亂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三章 滄桑歷盡使遣還第三章 滄桑歷盡使遣還第五章 雪伊第一章 料峭風寒 紅衫凌亂第六章 沉汐第六章 沉汐第一章 料峭風寒 紅衫凌亂第一章 料峭風寒 紅衫凌亂第三章 滄桑歷盡使遣還第五章 雪伊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四章 殘夢第一章 料峭風寒 紅衫凌亂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三章 滄桑歷盡使遣還第四章 殘夢第四章 殘夢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四章 殘夢第一章 料峭風寒 紅衫凌亂第六章 沉汐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五章 雪伊第六章 沉汐第六章 沉汐第四章 殘夢第六章 沉汐第六章 沉汐第一章 料峭風寒 紅衫凌亂第三章 滄桑歷盡使遣還第六章 沉汐第四章 殘夢第六章 沉汐第六章 沉汐第六章 沉汐第四章 殘夢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一章 料峭風寒 紅衫凌亂第二章 驚鴻掠水 飛星傳恨第六章 沉汐第六章 沉汐第五章 雪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