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跟中州的戰爭焦灼難分,錦繡知道無殤給即墨聖遞了信,自己也隨後斟酌再三的讓人帶去了自己的信箋,彼時的她正坐在距離南國和中州僅隔了一條海域的邊城,主帳高大空闊,一如此刻她那顆滿是思念的心。
本正值月夜,錦繡卻無心睡眠,隨行來的小宮女歇在裡頭,錦繡卻只帶着一壺酒與一碟糕點坐在窗前,皎潔如銀盤的月亮高高的掛在天邊,將這一片天地渲染的如同覆了銀紗一般。
此刻的軍營裡,除了那今日輪班將士走動的聲音,錦繡再也聽不見旁的,大家都在抓緊時間休息,因爲今夜衆將士吹燈休憩前,錦繡曾說,必須養好精神,因爲說不準,他們什麼時候就會有動靜,以哨聲爲號。
而此刻的錦繡就是在等那信中說好的信號,長夜漫漫,最是難熬,可是坐在窗口的那個人影卻是始終筆直如鬆,直到丑時中,憑藉錦繡出色的眼力方纔看見朦朧月色中的那麼一抹亮色。
卻說錦繡鳳眸一亮,突的從椅子上起身,就連酒水灑倒在案上也沒有再看一眼,只是一把撈起了披在身後大椅上的披風,口中發出一聲長且脆的哨聲伴隨着她清冽嘹亮的喝令聲
“整軍...發兵!”
一聲令下,整個軍營霎時從寂靜變的鮮活,等錦繡身披戰甲肩帶披風站到點將臺上的時候,隨之趕來是如今威名響噹噹的蕭元帥,看他的臉色,倒不像是在朦朧睡意中驚醒的人,反而眼中閃爍的精光十分的耀眼。
就連如今自祤勤快的東皇璟都慢了他一步,他們二人看着錦繡那用玉冠高高豎起的墨發,白玉般凜冽的面容,俱是不言不語的拿着自己隨身的兵器站到她的兩旁,不需言語,便默契十足,就連決定都是一模一樣。
錦繡看了他二人一眼,擡起穿着錦靴的腳上前一步,口中響起的哨聲越發急促,不知何時那本該束在腰間的細長軟鞭已經被她拿在了手裡。
那修長好看的手在那黝黑的鞭身上一抹,方纔還柔軟無骨的鞭子霎時就變成了一根黝黑髮亮的鐵槍,那槍頭束着如血般的紅綾,槍頭閃爍着森寒的光芒,看的東皇璟心中讚歎,臺下將士心中發寒。
“中州南國如今齊聚一堂!”看着臺下人馬如今聚集的差不多,幾位將軍有所示意之後,錦繡朗聲開口,一聲起,場中嘈雜聲音盡滅,偌大的軍營只聽的錦繡清冽威嚴的聲音迴盪。
“本王東皇錦,意欲帶我東領將士開闊疆土,踏平南國,與北域逍遙王一同覆滅中州,卻不知,我等東領大好男兒是否敢行?”
一句是否敢行,讓那些將士們瞬間熱血沸騰,身爲男人,身爲保家衛國的將士,如今開疆擴土這等建功立業的事兒,誰會說不行?
是以,不出錦繡所料的,當她話音落下,臺下就已經響起了將士們渾厚的高應聲“敢行!敢行!”
錦繡脣角翹起的弧度透出了她對將士們回答的滿意之色,惹得楚元帥也跟着柔和了臉色,這是他見過最簡潔也是最激勵人心的話語。
夜半三更萬籟俱寂,本該是將士們沉眠的時候,可是此刻的他們卻是十足的精神,眼中的期待還有激動卻是半點兒也騙不得人的。
那震天的吼聲是在向錦繡證明着他們的力量,讓天下人認識到,他們東領,並非是五國之中最弱的,他們的軍魂,亦是一往無前的。
“好!”錦繡一聲高喝,讚賞意味明顯,長槍朝天一指,便當先下了點將臺上了馬,東皇璟和楚元帥跟隨在後,自有親兵伺候周到,一行人高頭大馬,兵器輕甲樣樣不缺。
兵將們或是騎馬或是趕車。在這漆黑的夜裡,只看到火把燈籠散發着橘黃色的光芒,可是跟隨在後的將士們,卻覺得身穿王爺蟒袍的繡王卻是來的更爲耀眼一些。
馬蹄翻飛。海水奔騰,等到一衆將士趕到海邊的時候,卻是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那原本斷裂的橋樑上竟是架起了長長的木板,那木板沒有拼接痕跡,就好像是,那約莫有一丈寬的木板就像是從一棵樹上原原本本剖解下來的一般。
衆人眼中俱是不可置信之色,可是錦繡卻是十分鎮定的下令,讓衆人熄了火把只留下燈籠,只借着月光和海水倒映的光亮過橋。
一衆人俱是心中疑惑,可好歹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只得步步緊隨錦繡的腳步,踏上那在海鳳吹拂下發出咯吱咯吱聲響的吊橋。
彼時,無殤正在中州城內殺的烽火連天,兵將們交戰,苦的還是百姓們,他們爭相奔逃,與不管不顧破了膽子的中州將士還有那完全不顧及百姓們的南國將士相比,更有人性的反倒是打進中州的北域人。
無殤衝鋒陷陣一往無前,幾顆霹靂彈下去,將那些早就料到這一刻的中州和南國的將士們還是嚇個不輕,任是他們多麼強大的心理,也不敢跟天譴一般的霹靂彈對峙。
更出乎他們意外的是,三方殺的正是激烈,突然,天邊響起一聲長長的鷹唳,此時正值圓月當頭漫天星輝之際,那巨大翅膀撲扇,偌大的身姿劃過,更是給中州南國一衆無比的壓力與恐懼。
那巨鷹背上突的響起一聲少年清脆的叫喊“中州南國的蠢賊聽好了,小爺乃是北域小將駱蕭,我妹妹領着西樑兵殺過來了,你們吶,趕緊把脖子洗好啦.....”
北域將士們的士氣愈濃,與之相反的,是中州和南國將士們越發慘白的臉色,本以爲他們聯合外加在自己的土地上並不畏懼北域來犯,可是如今,現實卻是狠狠的打了他們的臉,若是再有西樑助陣,誰輸誰贏,豈需要再看?
“怎麼辦,元帥?逍遙王那賊如此兇悍,若再添西樑猛將,我們....我們.....”一個身穿銀色鎧甲好似將軍模樣的人聽見駱蕭的喊話之後,一雙眼睛在夜色裡幾番明明滅滅,到後來,竟是湊到那蹙着眉頭的元帥跟前小聲的說起話來。
戰場周圍燃燒的火光隨着夜風拂動,讓那將軍始終不曾看清那位元帥的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