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夕陽已經落下,天幕染上了漆黑,凜冽的寒風肆虐,席捲着土路上的枯枝殘葉,爲這寒冷的冬季添上了一抹淒涼。
馬車進入村莊的時候,便見到這安寧和諧的鄉村裡升起嫋嫋輕煙,犬吠聲,喧鬧聲將這不大的村莊渲染的極爲寧靜,但是月生卻眼尖的瞧見還在村口邊等待的幾人。
那幾人看見早在看見馬車進村子的時候,便有人手腳麻利的跑回了村子,邊跑嘴裡還邊喊“李家錦繡回來了,李家錦繡回來啦......”
馬車裡坐起身的錦繡聞聽此聲無奈一笑,拿起捂在兩個娃娃耳朵上的手,對着君逸和樊澈使了一個眼色。
二人輕手輕腳的彎起身子,將兩個已經睡倒的娃娃抱進了懷裡,兩個娃娃小臉睡得紅彤彤的,眉眼間都泛着滿足的笑意,粉嫩水潤的脣瓣微嘟,十足十的可人兒。
錦繡很是柔情的笑了笑,理了理衣衫,對着車裡的幾人說道“哥哥你和表哥帶着兩個小的回去吧,以笙哥和駱蕭就留下來幫我,可好?”
“好!”駱蕭與顧以笙兩個人沒有任何猶豫的就點了頭,反倒是樊澈也君逸慢了一拍,兩人面面相視後點了點頭,這事兒便是成了。
“那便走吧,速度快點兒沒準還能吃上熱乎飯,這天色可是不早了....”錦繡有些慵懶的伸了伸筋骨,對着君逸和樊澈點了點頭便轉身推開車廂門走了出去。
顧以笙和駱蕭整了整衣衫對着二人點了點頭,便隨着錦繡的腳步走了出去,還不待二人作何反應,便感覺馬車“嘎吱嘎吱”的走了起來。
樊澈倒是沒覺得什麼,只是將懷裡的樊澈摟的又緊了一點,而君逸此時卻是悄然握緊了拳頭,原本溫潤的目光也不由的開始變得深沉。
他知道他不對,可是他做不到不去想她。
他不要多,只想跟隨在她的左右。
可是此時卻連這個都做不到,難怪總有人說,百無一用是書生。
也對,若不是她來了,恐怕這個家裡的人都要餓死了,他將書讀的再好有什麼用?也許沒有等到他光宗耀祖的時候,他們便過不起日子了,呵....
可是他怎麼能甘心呢?原本她就不是自己的親妹妹,如今更是換了一個靈魂,親手爲自己兄弟鑄造了一個家,溫暖的住所,香甜的飯菜,讓人留戀的親情,這一切的一切讓他如何放得下?
“繡兒...”只是將這個名字在舌尖繞了繞,君逸就感覺了無比的滿足,內心也越發的渴望,他如今不比從前,雖然不是靠自己,可是早晚有一天,他會憑着自己的能力給繡兒一個無比榮耀的將來。
君逸那雙原本溫潤清澈的雙眸此時卻是悄無聲息的染上了野望,讓他整個人平添了一絲邪魅,那身如仙入雅的白衣也索饒上了一層黑暗,整個人都陰狠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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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此時的錦繡,卻是領着顧以笙和駱蕭站在村口處,而那輛載滿了油紙的馬車就那樣停在了錦繡的身邊。
“小哥兒,可能要勞煩你等上一會兒了,我會爲你加銀錢的,不知行是不行?”錦繡面目很是柔和的對着那趕車的少年笑了笑,一番話說的極爲客套。
“銀錢就不必加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那位小哥兒沒有猶豫的就點了頭,一番話說的極爲大氣。
錦繡見此笑彎了眼,將手探進廣袖裡拿出了一包東西遞給了他“那便有勞小哥了,這是自家做的小點心,小哥兒不妨墊墊肚子吧。”
那小哥不着痕跡的摸了摸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倒是有些餓了,那我便不客氣了。”說着,便擡手接過錦繡那修長如玉的指間捧着的油紙,然後躬身道謝。
錦繡擡手虛扶,笑得溫和“小哥兒無需多禮,不過是自己做的一些小玩意兒罷了,那我就先去忙了。”說完,錦繡便擡手拱了拱,轉身離去。
“好,您忙!”小哥兒禮貌的笑了笑,退後了兩步,目送錦繡走遠,這才坐回馬車的背風處打開了油紙包。
油紙包不過是成年人的巴掌大小,小哥兒拿在手心裡倒是正正好,小哥兒一層層打開油紙的包裹,從朦朧到清晰,清楚的聞見了那甜而不膩的香甜之氣,小哥兒清秀的面容上多了一點兒笑意。
白皙透亮的糕點裡夾雜着點點淺黃色的桂花,讓人見了便食慾大振,小哥兒細細觀賞了一會兒這才小心翼翼的放進了嘴裡,從入口到下嚥,那張清秀的臉上卻是轉換了好幾種表情,當真叫一個精彩.......
再說錦繡回去之後,也遞給了顧以笙和駱蕭一人一個紙包,三人坐在村口的大石邊不緊不慢的用着糕點等着村民們的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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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漸漸西垂,村子裡亮起了點點星火,漸漸匯成了一條汪流走到了錦繡的跟前,月生提着兩盞燈籠跟在人羣中,走到了錦繡三人的身後爲他們照亮。
“天色將晚,錦繡也不多話,大家手腳麻利些,楊文叟,油紙六畝.....”隨着錦繡的聲起,人羣中漸漸安靜下來,從遠處便只能看到一條由紙燈匯成的河流正在閃閃發光。
楊二叔趕着馬車等在一旁,楊三叔先是接過月生手中的本子按了手印,這才楊三叔接過了小哥兒手中的油紙朝着自家馬車走了開去,錦繡對着馬車上的老村長頜了頜首這才繼續唸到“趙鐵鍋,油紙兩畝.....”
依舊是那個胖子,依舊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看的錦繡心情都不由的好了幾分,理了理心情繼續朗聲唸到“黃有爲,油紙一畝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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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發的過程還算順利,錦繡四人外加一個送貨小哥兒此時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點點繁星點綴在星空,一閃一爍間格外的美麗,今夜的村莊也格外熱鬧,喧譁聲,笑鬧聲皆不絕於耳。
“錦繡妹妹,今日我從書上看見一句話,有些不甚明白,可否討教一二?”顧以笙挑着燈籠跟在錦繡身邊,一張溫潤謙和的臉上掛着恰到好處的笑容,讓人看了便心生愉悅。
“以笙哥客氣了,你說說看。”錦繡將雙手揣進了廣袖中,一身姿態透着慵懶。
“所謂平天下在其治國者,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此話何意?”顧以笙將這一句話說完,看着錦繡的目光透着晶亮。
“平定天下在於治理國家的人,皇上敬重老人國人就會敬重老人,皇上敬愛兄長,國人便會敬愛兄長,皇上體恤孤兒,國民就不會拋棄他們,因此道德高尚的人有管理別人制約別人的方法。”錦繡攏着袖子邊走邊說,絲毫沒有遲疑,只是聽懂這句話的意思的人有多少,卻尤未可知了。
錦繡眼瞼半垂,裡面有着欣慰,她想能爲這個時代做些什麼,那麼便從教導有用的人開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