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緊咬下脣,低着頭,額前的髮絲遮住半張小臉,等她擡起頭的時候,眸中已經含了淚光,“阿年,我嫁給他,只是暫時迷惑他,我奉師傅之命,來偷一樣東西,若是偷不到,他就要趕我出師門,你也知道,師傅他老人家一直對我有成見……”
碧落說到這裡,已經噤聲,眼中的淚水,簌簌落下,她站在那裡,梨花帶露般的看着男子。
男子的眉心蹙了一蹙,站在那裡,訕訕的想伸手幫碧落拭去眼淚,可是擡手的時候,終於還是落下。
“偷什麼東西?”安年的聲音,淡淡的,幾乎聽不出任何情緒。
“王府有個丫鬟,叫火影,她的房間擺了一個玻璃的花瓶,我要那個花瓶!”碧落忍住眼中的淚,定定的看着安年,神色柔軟,彷彿一眼就可以奪走人的魂魄崢。
安年被她這樣的眼神一看,三魂頓時沒了七魄,只是點頭,“三日之後我給你送來!”
碧落點頭,眼淚再次落下,“如果晚拿到東西一日,我回去受到師傅的處罰就重一分,不過你現在身受重傷,三日已經讓你很爲難了,安年,我這樣,會不會讓你討厭?”
“不!”安年一口否決,他怎麼可能討厭她?從小時候第一眼看見她流淚,他已經認準她了客。
想起臉上的那道疤痕,他不着痕跡的退了幾步,他是配不上她的……
“師傅的懲罰……”碧落拿出手絹,開始擦拭眼淚。
“我天亮之前就拿花瓶給你!”安年一口打斷碧落的話,篤定的看着她,眸光灼灼。
碧落擦拭眼淚的手頓了一頓,掩在帕子下的笑意瞬間斂起,擡起頭的時候,又是一個泫然欲泣欲語還休的碧落。
淚盈盈的看着安年,她哽咽,“安年,謝謝你,謝謝你對我這麼好……”
安年一言不發,如來時候一般,悄無聲息的離開。
碧落站在那裡,眉心的柔弱之色頓時褪去,掛在臉上的,是一幅冷漠之意。
臥房中,火影熄燈躺在那裡,她沒有脫衣服,跟着柳七七這些日子,她已經清楚柳七七的喜好。
吃飯不離武器,睡覺不脫衣服,時時刻刻警惕四周。
從她發誓跟着柳七七開始,已經將柳七七的習慣作爲自己的習慣,所以當她閉着眼睛的時候,手中還拿着一根火漆棍。
風吹過,她警惕的睜開眼睛,明明窗戶是關着的,怎麼可能有風。
黑影閃進的時候,她再次閉上眼睛,呼吸平穩,如睡着了一般。
安年在牀榻上掃了她一眼,轉而去了外間,火影悄無聲息的起身,跟在安年後面。
當安年伸手拿玻璃花瓶的時候,火影手中的圓棍已經出手,安年只覺得腦後一陣冷風,旋即撇過頭去湛湛躲過這一殺招。
兩人頓時打了起來,火影的武功不容小覷,安年卻技高一籌,在火影步步後退的時候,安年點中她的穴道,火影昏了過去。
安年扛起火影和花瓶,旋即離開。
碧落看着地上昏迷的火影,眉頭微微蹙起,當她眸光落在火影食指上紅色的玻璃指環上的時候,眸中寒意凜然。
“你把她給我弄來做什麼?”碧落的聲音,已經有了幾分冷意。
“我現在把她丟回原處!”安年蹲下身子,準備再次扛起火影。
碧落卻冷聲阻止,“住手!”她陰毒的眸光掃視着火影的手指,這丫頭手上戴着玻璃的飾品,說明她知道花瓶的來歷,說不定以後還用的上超級流氓戰神全文閱讀!”柳七七冷聲道。
風晉寒的臉色,明顯一變,他握着她的手,緊了幾分,聲音帶着薄怒,“碧落是你不能容忍,現在卻反過來怪我?”
“哦?”柳七七挑眉,眸底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可惜,我不會要一個對感情如此不忠之人!”
風晉寒抿脣,倏然放開她的手,站起身,“如果我說,我從來沒有愛上過碧落,這樣你心裡,是否好受一些?”
“不!”柳七七搖頭,看着窗外一望無際的春色,這樣的天氣,可真好,可惜,不屬於她,“我永遠不會成爲你真正的晉王妃,因爲二手男人,我不要!”
風晉寒氣極反笑,站在那裡,手微微顫抖,繼而,他冷靜下來,眸底閃爍着嗜血的光澤,聲音冰冷,“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着什麼,蕭晨雖然好,可是他給不了別的女人的,一樣給不了你!”
柳七七表情依舊沒有任何波動,所以,她纔會殺了蕭晨。
因爲,他已經開始影響她了,她是不會允許她的生命出現任何意外。
看着她平靜的臉,風晉寒眉頭鬆動,退後幾步,深吸一口氣,他冷冷的道,“三日之後,雲水國十一皇子到蝶夢國,還有神女國聖女,曼青國太子以及別的邊國,屆時你必須參加!那天的衣服,我會幫你準備好!”
柳七七沒有說話,只是坐在那裡,神色冷漠。
走到門口,風晉寒的腳步頓住,繼而問道,“什麼叫二手男人?”
柳七七似乎沒有聽到一般,半響見風晉寒不肯離開,緩慢開口,“有過別的女人,就如你這般!”
風晉寒冷冷一笑,二手男人?很好,這次的質子交換事件以後,他就讓她知道,二手男人的好處。
冷着一張臉,走了出去,雲影站在門口,看着屋內靜坐着的柳七七,眸中閃過一絲擔心。
夜晚,風輕雲淡,月芽掛在柳樹梢頭,偶爾草叢中幾聲蟲鳴唧唧,一切靜謐安好。
丫鬟幫柳青青掌燈鋪牀,一切準備就緒之後,隨即退了下去。
柳七七坐在牀邊,烏黑的頭髮披散在肩膀,她撩起粉色的羅帳,最不喜這古代的羅帳,若是有人進來刺殺,光是這撩起羅帳,都慢了別人好幾步,估計等別人劍刺入胸口,這帳子還沒撩起來吧?
正想着,窗口驟然一扇,有風掠過,然後她的身體被一個溫熱的懷抱壓在牀上,她正想反抗,卻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
“姐姐,是我——”身後的少年,急促的叫了一聲。
柳七七沒有動,只是回過頭,森冷的眸光打量着壓在她身上的少年。
只見他眉清目秀,那一雙鳳眸,及其有神,稚嫩的臉上,擋不住風華絕代的光芒,只是這麼一看,已經叫人三魂失去了七魄。
好個俊美的少年,這容貌是絲毫不輸與風晉寒和蕭晨的……
可是自己並不認識這樣的美少年,而且他還叫自己姐姐?
“姐姐,我是雲濤,柳雲濤——”少年見柳七七蹙眉,開口解釋道。
柳七七眉頭蹙的更緊,一揚手,已經將少年推開,冷着聲音道,“你沒死?”
光是嗅着他身上的氣息,她就知道是他沒錯,可是雲濤明明是一個不長個子的小正太,怎麼就突然變成了眼前這個俊美少年。
“姐姐,你大概已經猜出來,我纔是雲水國那個質子,只是被一種術法控制,縮小了而已,目的只是掩人耳目,現在的我纔是真正的我……”柳雲濤看着柳七七,神情嚴肅的道。
柳七七站起身,走離柳雲濤幾步,並沒有說話。
“姐姐——”柳雲濤站起身,着急的看着柳七七。
“你真正的名字,叫做雲崖,是雲水國十一皇子,這次來,目的是和蝶夢國交換質子?”柳七七冷然的說道。
“姐姐,對不起,我以前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不管怎樣,你都是我的姐姐,在義莊大火中的那一幕,我是不會忘記的!”柳雲濤站起身,不,這時,應該叫他雲崖。
雖然一身黑衣,可是絲毫不能遮掩他身上華貴的氣質,這種氣質是與生俱來無法改變的,他慢慢靠近柳七七,將頭擱在她的肩膀上,雙手從背後將她環繞,甕聲甕氣,撒嬌一般的道,“姐姐,不要不認我,好嗎?”
柳七七一頭一軟,雲濤竟然沒有死,或許在那個時代,自己的弟弟,也安然無恙也說不定。
可是組織上要殺的人,從來沒有能夠逃脫的……
也許,會有奇蹟,雲濤或許跟眼前這個雲崖皇子一樣,能夠死裡逃生,也說不定。
“姐姐,姐姐……”雲崖在她身後,抱着她纖細的腰肢,不停的撒嬌,妖孽一般好看的臉上,帶着孩子般調皮的笑容。
“好了,你老實給我交代,你把我的風影和雷影怎麼樣了?”柳七七輕斥,還好他沒有死,還好雲濤沒有死……
“咦,姐姐你怎麼知道你兩個隨從在我手裡?”雲崖跳開,翹起二郎腿躺在柳七七的貴妃榻上,抖着腳看着柳七七。
柳七七不由得擰起秀眉,這個一臉痞子樣,長的雌雄莫辯的美少年真的是那個整日眼淚汪汪的柳雲濤嗎?
“姐姐,姐姐……”看着柳七七擰眉,雲崖不滿的跳起來,拉住柳七七的手,左右搖晃着。
“我派雷影和風影去雲水國打聽你的消息,如今你來了,他們倒沒有回來,不是你,是誰抓走了他們?”柳七七睨了雲崖一眼,轉身朝着自己的牀榻走去。
“我就知道,姐姐你最聰明,關鍵是,你最關心我!”雲崖咧嘴笑着,隨着柳七七一起走到牀榻。
“姐姐我好睏,爲了見你,我三天沒有閤眼了!”雲崖說着,打了個呵欠,然後率先一步倒在了柳七七的牀榻之上。
柳七七看着牀榻上絕美的少年,剛剛舒展開來的眉心,再次凝起。
這孩子!一點也不顧忌,這可是她的牀榻。
不過看着他眼底的疲憊之色,她的心,漸漸柔軟起來,拉起被子蓋在雲崖的身上,轉身想要離開,卻被雲崖一把抓住。
他睜開眼睛,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姐姐你不準走,我要你陪着我!”
柳七七無奈,“我不走,你趕緊睡吧!”
“姐姐,你真好!”雲崖將頭放在柳七七的腿上,兩隻手抱着她纖細的腰肢,呢喃着,沉沉睡去。
天明時分,柳七七醒來,發現自己躺在牀上,而云崖已經不知所蹤,身邊留着一張紙,上書大白話一句,“姐姐,三日之後的皇宮盛宴你一定要參加,我會將你從風晉寒手中搶來,等着我!”
柳七七揉揉眉心,不以爲意,然後將紙條揉碎仍在一邊。
起身的時候,外面傳來風影的聲音,“小姐還沒有起牀?”
“嗯,你們昨晚就到了蝶夢京城,怎麼現在纔回來覆命?”這是雲影的聲音。
“別提了,回來的途中,我們竟然被十一皇子挾持,現在才放了我們……”雷影悶悶的道。
“都進來吧!”柳七七清冷的聲音,從屋內傳出。
“是!”三人齊齊應道。
“小姐,我們已經查過,雲水國十一皇子,在外祈福十年歸來,在雲水國,引起不少紛爭!”雷影率先開口道。
“嗯!”柳七七點頭,其實雲濤,應該是十二皇子,可是十二皇子名義上在蝶夢國皇宮爲質子,自然不能以十二皇子的身份迴歸。
“還有,雲水國十一皇子,狡詐無比,這一次雲水國皇帝派十一皇子來蝶夢國交換質子,不知打的是什麼主意,恐怕居心不良!”風影繼續道。
“嗯!”柳七七依舊淡淡的,是不是居心不良,她不管,反正這蝶夢國,她是早晚都會離開的,不可能一輩子頂着晉王妃的頭銜在這裡。
“還有,雲水國珍寶齋,有售賣這個,我覺得小姐會喜歡,就高價買了回來,送給小姐!”風影恭敬的道,說完從背後包裹中拿出一個透明的小瓶子,瓶子只有拇指大小,可是材質確是玻璃的。
柳七七的心,沒來由跳動了一下,又是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