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椅上,風浴陽閉着雙眼,滿臉疲憊。桌子上堆着厚厚的奏章,這也是他一天的工作。
聽到有腳步聲進來,風浴陽煩躁的皺了幾下眉頭,以爲是哪個不知道自己習慣的宮人,在自己休息的時候進來打擾自己。
憤怒的睜開眼睛,隨即一記眼刀甩去。當看見是落清清的那一刻,心頭頓時一怔,反常的揚起嘴角淺笑。
落清清來到殿下,彬彬有禮的作揖:“深夜打擾陛下,是清清的錯,請陛下諒解。”
剛忙得七葷八素,只剩滿肚的煩躁。沒想到落清清來了,倒讓自己眼前一亮,緊繃的心也放開了。
連忙擺手讓落清清起來,這次也沒讓太監上椅子。親自下去,帶着落清清到一邊的榻上策坐下,喚來宮女準備茶點夜宵。
風浴陽的轉變,讓落清清受寵若驚。這個對世人不屑一顧的帝王,甚至有點自私小氣,陰險毒辣的帝王,竟會對自己這般和藹。要不是看中自己,他豈會這麼平易近人。
“清清深夜到來,所爲何事?”
風浴陽驚訝她的到來,卻不敢認爲她是想自己了。
“陛下可還記得答應了清清,幫清清調查王階的事?”
“當然,朕時刻都記着。”
他目不轉睛的看着她貌美如花的臉,雪白的肌膚,眼中的貪婪很是明顯。
落清清自然也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滿腦子的亂想,卻淺淺一笑,柔聲說道:“其實清清前不久又遭遇了一次暗殺……”
“什麼?!”
風浴陽大驚,卻發現落清清並無病態,剛走路的姿勢,也是穩健正常,也稍稍鬆了口氣。
可他想不通,落清清爲什麼屢次遭到暗殺。
正要問的時候,落清清說道:“還好有路人經過,把清清救下了,清清才倖免於難。”
“那就好。那就好。”
風浴陽心想你要是出了什麼事,自己不就白費心了。突然他意識到了什麼,試探的問道:“難道又是王階裡的人所爲?”
落清清緩緩搖頭,心裡猶豫着,這個時候說合適不合適。
風浴陽整理了下衣袖,意氣風發的說道:“朕還覺得奇怪呢,國師正在搜查王階,他們怎麼會那麼大膽,敢再次行刺於你--”
“其實清清知道是誰所爲。”
風浴陽驚訝的轉頭看着落清清,她卻突然改變話題,起身對着風浴陽作揖。
“清清有一個請求,希望陛下應允。”
風浴陽急忙扶落清清起來,無不透着關懷。
“清清不必多禮,有什麼要求儘管說來。”
“清清請求陛下,饒了安安。”
風浴陽迷惑的看着落清清,心想落安安證據確鑿,這是宮裡人都知道的事情。你讓我放了落安安,那悠悠衆口怎麼辦。自己是皇帝,無人能左右,你敢讓自己放了落安安,太膽大妄爲。
他不吭聲,眉頭深鎖,右手微微握起。
落清清也猜到了他是這種反應,畢竟
風浴陽是個高傲自負,又不聽別人說行事的人。在他的世界裡,似乎只有他說了算。無論別人說的多在理,他都能全部推翻。
正因爲意料到了,她纔會說出自己前幾天遭到刀衛暗殺的事情。雖然風浴陽是皇帝,但他不至於會惱羞成怒,把自己拉出去砍了。
“陛下,安安是清清的妹妹,雖然對清清做出傷害的事情,但清清已經決定不追究了……”
風浴陽勃然大怒,用力拍了下桌子。
“但落安安也連累公主無故掉進河裡,險些造成了大禍!”
落清清卻淡定從容的淺笑,不緊不慢的說着:“安安只是想刁難清清,公主落水只是意外……”
風浴陽完全聽不進去她的話,臉上寫滿了憤怒,雙眼也陰沉的可怕。
他以爲自己能和落清清秉燭夜談,聊些開心的話題。沒想到落清清一開口就是這個,她讓自己這個皇帝怎麼下臺!
事情似乎到了瓶頸,風浴陽不可能會輕易饒恕落安安。不只是爲了風姸燕,還有固執自負的他,是不會聽別人意見的。
落清清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下他的臉色,雖然看起來有點嚇人,但他在忍耐。風浴陽是個不會忍耐的人,但他此時這麼做,說明他還是很在乎自己的,那時機就成熟了。
“陛下想不想知道,那天暗殺清清的人是誰?”
風浴陽稍微鬆了口氣,還是臉色鐵青。
“說來聽聽。”
落清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臉,一字一句的說道:“那些人是刀衛。”
風浴陽更加眉頭緊皺,不過這次是疑惑和不解:“刀衛?”
“陛下應該好奇,刀衛是皇宮衛隊,怎麼會暗殺清清?”
風浴陽點點頭,他已經掉入了落清清的思維裡,只能癡迷的看着她說話。
落清清款款一笑,眸突然安靜了下來。
“因爲指使他們的人,就是風姸燕公主……”
風浴陽先是目瞪口呆的盯着落清清,發現她神情是那麼認真後。突然揚起嘴角淺笑,擺弄着自己的衣角,找了個最舒服的方式半躺着。見落清清一直盯着自己看,揉了下下巴,頓了頓神。
落清清倒是怡然自得的坐着,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抿了下嘴脣,優雅的放下茶杯。輕輕挑動了下眉頭,淺淺擡眸,不溫不火的看着風浴陽。
他不禁啞然失笑,自己是皇帝,她敢在自己面前,擺出這副姿態,這可是要掉腦袋的節奏。也許自己正是看中她,這種忽而傲慢忽而溫婉的樣子,纔會爲之傾心。
“你說指使刀衛,暗殺你的人是風姸燕公主,可有證據嗎?”
其實風浴陽更好奇的是,那晚落安安對落清清百般懇求,她都無動於衷。現在他卻過來要挾自己放人,這又是什麼緣故?
“若沒有證據,清清怎敢大放厥詞。”眸中閃爍着睿智,淡淡瞥了眼風浴陽。“其實陛下更好奇,爲什麼此刻清清會進宮面聖,還要挾陛下放了落安安,對不對?”
先
前的讚賞變成了無端的恐慌,風浴陽突然直起身子,難以置信的看着落清清。她那雙烏黑的眼眸,似乎能不經意看透人心。本來以爲她只是個女子,要挾自己也就當打情罵俏,可她太聰明瞭,讓自己有點恐懼,似乎有點牴觸。
“陛下,您是想聽一下清清蒐集來的證據嗎?”
風浴陽擺擺手,他相信落清清說的話。但是他不明白,風姸燕爲什麼要暗殺落清清。難道在之前,風姸燕和落清清之間就有了嫌隙,然後纔會有御花園事件?
“那陛下是想知道清清爲什麼要救安安?”
風浴陽猛然一怔,開始面露不悅。這個女人太睿智了,讓自己既喜歡又害怕。她奪走了話語權,看似是兩個人的對話,可她卻是引導的位置。說是不悅,其實是覺得她太聰明,自己感覺自己有點扛不住她的氣場。
他的神色在她的預料當中,一個從沒經歷過挫折,一直以勝利者的姿態出現的男人,是不允許任何人比自己優越,搶風頭。也許就是如此,他才牴觸風遂塵。
“安安畢竟是清清的妹妹,身體裡流的是相同的血液。經過一晚的柴房關押,估計她也得到教訓了。既然是姐妹之間的恩怨,清清不想看見流血事件發生。公主雖也掉下御城河,險些出事,但這是意外。可是公主指使刀衛,想暗殺清清,這是事實。清清只想陛下放了安安,那清清也會守口如瓶,選擇息事寧人,不會把公主和刀衛之間的事情說出--”
風浴陽頓時感覺眼前一亮,落清清說得有條不紊,思維清晰透徹,從容淡定,榮辱不驚,讓人不由心生敬佩。
“昨夜你對落安安那般冷淡,即便她跪着求你,你還是不爲所動。難道你就是想讓落安安在柴房裡呆一晚,受點驚嚇就好了?”
落清清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嘴角笑靨如花。
“不知陛下怎麼想的?”
風浴陽來了興趣,笑容自然也不會少。
“朕知道落安安是落奇帆和他小妾生的女兒,和你雖是同一個父親,但她只是小妾的女兒,身份自然沒你高貴。朕也想過,落安安應該是看你比她高貴,受寵,纔會狠下心腸,想把你除去,對吧?”
最後還用了個委婉的語氣,這似乎不像是風浴陽的風格。
落清清讚賞的點點頭,思緒萬千,略帶惆悵的說着:“陛下所言甚是。安安之所以對清清動手,也是這個原因--”
不知是燭光的曖昧,還是眼神的掠奪,風浴陽看見了落清清的另一面,多愁善感而又柔弱。他突然想立落清清爲妃,讓她陪伴在自己身邊。
他這種看着自己,嘴角帶笑,眼角帶曖昧,卻不說話的樣子,讓落清清有點急。她只想早點搞定這件事情,回去睡個安穩覺。不然風浴陽又要以‘天色已晚’爲藉口,讓自己留下了。
“陛下,清清話已說完,不知您的答覆是--”
風浴陽慢悠悠的喝了口茶,不緊不慢的瞥着落清清。突然扭頭瞪着她,冷哼一聲:“大膽落清清,你敢要挾於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