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爲什麼要告訴你。”莫子涵淡淡道。
她又補充了一句,“我們又不認識。”
尼克腳步頓了頓,看着她的背影。她的身形和嗓音都不是老鷹,身高也有着差距,甚至面貌上仔細去看也略有些差距,不過跟老鷹小的時候卻是相差無幾。
這麼多的差距,可他爲什麼會覺得這少女身上有着一種無法言說的熟悉感?
待尼克追出去,莫子涵已經坐進了轎車裡。
猴子等人快速地收拾東西辦理退房,然後由老六開車,車子很快就駛離了酒店。
車上,楊明皺眉抱怨,“讓我們在酒店等着,怎麼從頭到尾都沒來個消息,一天半了!”
莫子涵聞言略微沉默,半晌淡淡道,“應該是路上遇到了什麼事,或者根本沒有白子諭的消息。”
說到這裡,她的心就沉了一半。但即便是沒有白子諭的消息,也應該來報個信纔是。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駛進機場停車場,莫子涵開門下車,卻見老六一行人紛紛跟上。
“你們不能去。”頓了頓,莫子涵搖頭道。
“爲什麼?”老六一滯,不敢置信地看向莫子涵。
“太危險了,那不是你們能去的地方。”莫子涵淡淡道,“你們必須回去東市,我不想帶上幾個累贅。”
“涵姐,我們不是累贅!我們可以幫你。”楊明瞪大眼睛,“你自己過去太危險了,阿富汗雖然我沒去過……”
莫子涵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沉聲道,“我說了,你們不能跟着我,服從命令。”說罷轉身即走。
老六等人對視一眼,待莫子涵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後,沈笑抿了抿脣,“老六,你去買下一班飛機的機票。”
“什麼?”幾人都不約而同地道。
沈笑又看向李蓉,“你必須回去。”
李蓉當即面色一變,滿是不服氣的看着他,“我是東鷹特訓班的教官!在學習時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努力,爲什麼我不能去?”
“這是特別任務,光靠努力是不夠的。”沈笑淡淡地說,“那太危險了,而且你是一個女孩子,到了當地會給我們惹來麻煩。”
“我跟狐狸學過變裝,我可以把自己打扮成一個阿富汗人,起碼可以做到不引人注意!而且我不止是努力,我將把所學運用到實戰上面。”李蓉寒着臉,“我的槍法不比你們差,你們能去我也可以。”
“別吵了,要去大家一起去,沒有單個回去的道理。”猴子沉聲說。
老六重重地點了點頭,“就這麼辦。”
楊明忽然猶豫道,“或許我們該聽涵姐的,記得嗎,那次奉安的事,就是擅作主張所以搞砸了。”
聽聞此言,老六和猴子都是一滯。
莫子涵獨身一人來到阿富汗,到了當地便喬裝易容成一名阿富汗婦女,用破舊的布頭將臉部圍得嚴嚴實實,露在外面的肉色亦是顯得黝黑黝黑的,甚至是略顯粗糙。
阿富汗坐落在亞洲的心臟地區,領土的五分之三交通不便。農業是主要的經濟支柱,但可耕地還不足農用地的三分之二,是世界上最貧窮的國家之一。
時至今日,阿富汗仍呈現極度貧窮與派別割據的現象,久經戰亂而破壞的基礎設施、大量未爆地雷,還有大量非法鴉片與海洛因毒品貿易充斥其中。
20餘年內戰使阿富汗基本生活設施遭受極大破壞。據世界銀行報告顯示,阿富汗可以享受自來水供應的城市居民不到20,,是世界上最低的國家。基本醫療只能覆蓋40,的人口,嚴重缺少醫療人員,尤其是女性醫護人員。由於不願接受男醫生的檢查和治療,阿女性享受基本醫療的比率很低。阿富汗5歲以下兒童死亡率爲16。5‰,平均壽命44。5歲。
就是這樣一個極度貧窮且落後的國家,其戰亂不斷人民飽受苦難,也鑄就了世界上最爲出名的恐怖分子。當然,恐怖分子不單指某一個組織,而是那些飽受苦難反社會組織的統稱,他們瘋狂而執着。
不過並非所有的恐怖分子都是飽受苦難人民,有些人甚至開着跑車揮舞着重機槍在街頭示威,這幾乎成了阿富汗很常見的事情。
阿富汗的女人地位很低,非常保守,特別禁忌穿暴露的服裝,且最好在頭上罩着圍巾,所以這更加有利於莫子涵的掩飾。
坎大哈省,坎大哈市下轄的卜克敏縣,就是莫子涵現在所在的位置,阿富汗三分之二的土地都屬於貧瘠的荒地,覆蓋大量的愛沙石,好比荒漠,卜克敏縣亦是如此。
在這裡,人們住的是低矮的泥土方,房子上並不鮮見一些彈孔和刀痕,人們圍着堪比破布的衣服或忙碌,或再街頭遊蕩。
婦女們大多手提水桶亦或者牽着毛髮沾滿污泥的羊。莫子涵進入卜克敏縣,一路上低着頭行色匆匆,而這副模樣並不會讓人覺得奇怪,因爲大多數的婦女都是這樣。
一些男人則是坐在泥土臺階上抽着菸袋,大聲的談笑表情極爲豐富。她敲開一戶人家的大門,開門的是一名普什圖男性,事實上在卜克敏縣內居住的都是普什圖一族,他們熱情好客且十分禮貌。
“請問你是?”那人只探出頭來,直到莫子涵用右手放在胸前,“察克蘇,願真主保佑你。”
那人急忙將大門打開,用同樣的禮節對莫子涵施禮,“願真主保佑你。”
“我需要一些裝備。”莫子涵直言。
那人趕忙探頭朝着附近掃視一圈,側身將莫子涵給讓了進來。
“CE?”他小聲地問。
“嗯。”莫子涵一面朝屋內行去,一面輕輕地點了點頭。
“太好了,我以爲你們不再需要我,要知道你們已經有四年沒有光顧我了。”男人頗爲欣喜地說。
莫子涵微微一笑,從複雜的衣服下翻出一個扁平地單間揹包,從裡面拿出一摞美金,察克蘇頓時雙眼冒光,將那錢接過後再次道,“願真主保佑你。”
他將莫子涵請進屋子,然後吩咐女人去做最豐盛的食物來款待莫子涵。後者亦是在屋內摘下頭巾,對於她的相貌,察克蘇並不疑惑也從來不曾多問。他是那個組織在坎大哈省的接頭人,專供他們在當地執行任務時所需要的一切武器裝備,而他所得到的報酬亦是不少的。
不一會,女人便端着滿滿兩大飯簍,裡面裝的是香氣撲鼻的手抓飯。
阿富汗人的主食是大餅和抓飯,抓飯是將油倒入鍋內燒熱,加胡蘿蔔絲和蔥末煸炒,加水、羊油、鹽等燒開後放大米,熟後裝盤,拌上檸檬汁、辣椒等調料。他們的口味比較重,喜歡香濃的食物,對於他們的食品莫子涵還是頗爲喜歡的。只是不太喜歡他們的飲料,因爲他們習慣在水中加上酸奶等亂七八糟的東西煮開食用,味道濃郁酸氣撲鼻,卻令她接受不了。
在吃飯前,莫子涵和察克蘇分別淨了手,這也是他們的飲食習慣,而女人上飯的時候則是半蹲着,隨後就退了下去。
莫子涵確實是有些餓了,事實上她已經忘記上頓飯是在什麼時候吃的,然而她並不是鐵打的,雖然她一直不忘鍛鍊。
她用的是平鏟,而察克蘇則是直接用右手抓飯。吃過東西,讓人喝了些茶水。
“那些紋着青金石的雜碎躲正躲在哪個地洞裡呢?”莫子涵口氣悠悠地問道。
“你要找他們?”察克蘇拿着杯碗的手頓了頓,“切爾登的人現在打敗了穆罕默德的人,經常來我們縣裡進犯,現在他們就躲在卜克敏縣外的石洞裡,那個區域埋滿了地雷。”
莫子涵輕笑一聲,“這些恐怖分子還是一點也沒有長進,這個辦法他們已經用了多少年頭?”
“找幾隻壞老鼠就可以破了他們的雷區。”察克蘇壞笑着點頭。
“我需要安靜的通過,給我一副熱能鏡。”莫子涵微微一笑。
察克蘇點頭,“還需要什麼裝備,我現在就去給你準備。”
“除了熱能鏡外,一直火箭筒,兩把半自動左輪手槍,鷹爪鉤和兩百發子彈。”莫子涵淡淡道。
“你一個人?”他狐疑地看了看她的小身子板。
“你不需要知道。對了,還有一張附近的地形圖。”
察克蘇便不再問,嘀嘀咕咕地朝後方走去,“要是讓那幫渣鼠知道我有這些好東西,他們一定會要了我的小命。”
語罷,他就走進了後院的地窖裡。
莫子涵則是抿脣坐在原地,這裡氣候當真是乾燥得厲害,全年四月到十一月份幾乎無雨,只有冬季會有少量的雨雪,也就難怪如此乾旱貧瘠。
“聽說坎大哈市最近經常發生汽車炸彈、人體炸彈、火箭彈之類的事情。這些雜碎我看他們離死不遠了。”察克蘇很快就從後面走了出來,身上揹着一個沉重的包裹,還要一把長形裝置,被包裹在黑色專用揹包中。
莫子涵接過這些東西,拉開拉鎖簡單地檢查了一番,確認無誤後提起東西就要離開。
“嘿!”察克蘇搓着手叫住了她,嘿嘿道,“最近物價上漲得厲害,地形圖全是手繪的……”
莫子涵側頭瞥了他一眼,二話不說便從包中翻出一摞美金甩給他,“遵守你的職業道德。”
“對任何人都不說。”察克蘇笑眯眯地將右手放在胸前,對莫子涵施禮,目送他離開。他是一個精明的商人,同時也是一個嘴嚴的人。
離開察克蘇家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街道上幾乎沒有什麼行人。莫子涵用圍巾矇住了頭部,將火箭筒背在厚實反鎖的衣服裡,然後單手提着包裹匆匆離開。
地形圖就在她的腋下夾着,莫子涵不時拿出來看看,一路朝着西北方向前進,遠遠的幾乎可以看見環抱着卜克敏縣的光禿大山,不過這一段路程可不遠,望山跑死馬的道理莫子涵也是曉得的。
大約走了兩個小時,她估計到達那裡時天都已經亮了,那樣並不有利於她的行動,而且她的確很疲累。作爲一個專業的特工,最大的禁忌就是在過度疲累時堅持執行行動,就如酒後駕車一個道理,他們很可能無法發揮自己的水準甚至爲自己造成麻煩。
救人心切,但她更明白不能救不了人反將自己搭進去這個道理,如果明天清晨到達切爾登的聚集地,亦是不利於她的行動的,而在那裡很可能沒有一個可以讓她放鬆休息的地方。
如此,趕了一天路甚至兩日來沒怎麼休息的莫子涵敲開了一戶人家的大門。
這戶人家只有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孩子又黑又瘦可一雙漆黑的眼珠卻異常明亮,母子二人打量着裝束有些奇怪的莫子涵,然後女人還是很有禮貌地將她讓了進來。
女人一直將布巾圍在臉上,就算是在天黑的時候,而他們的客人只是一個女人。他們這個縣十分封閉,照比一些大城市來,女人更加的謹慎且保守。
“這間屋子是我大女兒阿里香的房間,不過她已經不在了,希望您不要介意。”女人推開一間房門示意莫子涵入住。
莫子涵並沒有深思所謂不在了是什麼意思,畢竟在這些地方,恐怖分子肆意橫行,不時死兩個人不是什麼大驚小怪的事情。
房間是普通的泥土屋子,裡面沒有什麼擺設,只有一張破舊到不能再破舊的牀,莫子涵將房門反鎖打量了一番屋內佈置,然後將一支手槍放在枕頭下面,倒頭便進入了夢鄉。
夢裡,莫子涵夢到白子諭被救了,但滿身是傷,似乎遭到了極度的虐待。他跟莫子涵解釋了事情的緣由,理由是他本來想要埋伏那些恐怖分子,而且有了十足的把握,因爲不想擔心纔沒有告訴她。只是事情的發展有些超乎他的預料,他根本就沒想過自己會被恐怖分子綁架。
莫子涵諒解了他,並鄭重地告訴他以後發生任何事情都要先行讓她知道,尤其是危險的……她受夠了被矇在鼓裡一無所知,這讓她有些無措。
白子諭親吻她,笑着應下。可就在這時,一枚子彈從背後無盡的黑暗中射出,打在了他的頭裡。接下來便是漫天槍響和尖叫。
“不!”莫子涵滿頭大汗地從牀榻上一躍而起,背脊僵硬地坐在那裡發呆良久,直到耳邊的槍聲和尖叫聲越發分明清晰,她才驟然間分清了夢境與現實。
大門被人從外面拍響,莫子涵一把從牀下翻出手槍。
門外的女人用普什圖語大聲地呼喊,莫子涵趕忙翻身下牀,一邊擡腕看了看錶。該死的,她只睡了不到兩個小時。
霍然間打開大門,門外的女人被她充滿了紅血絲的雙眼嚇得一跳,後退數步險些跌倒在地上。
小男孩卻一把抱住她的手臂,大聲說,“快跟我來!”
轟!火光沖天,伴隨着尖叫聲,肆意的大笑聲,外面一片吵嚷。
莫子涵被小男孩帶到女人的臥房中,推開了一個破舊的櫃子,地面上就呈現出一個與周邊黃土色相近的地窖蓋子,小男孩拉開地窖蓋子,裡面堆滿了雜物,只夠兩個人藏身。
“下去!”他指着下面大聲地對莫子涵道。
莫子涵微微詫異了一下,就見小男孩拉着她的手臂,使勁地推她,不時瞅瞅外面的大門。
莫子涵被小男孩推下地窖,這地窖並不高,甚至站在裡面只遮住了她的半個身子,女人就在一旁捂着臉哭,但看向男孩的目光中充滿了欣慰與讚美。
然後男孩將母親也推了下去,莫子涵便與那女人蹲下身來,整個不大的地窖被佔得滿滿的,男孩艱難地開始推動櫃子。
“他呢?”莫子涵詫異看向女人,這地窖的頭頂蓋上有一個小洞,光束從小洞進打進來,照在女人哭泣的面容上。
“他是一個勇敢的孩子,是戰士,是我的驕傲。”女人捂嘴低泣。
莫子涵便從小洞中朝外望去,只見櫃子還未完全將地窖蓋子遮掩上,大門已經被人一腳踹開,一名暴力的大鬍子男人拽着一個女人的頭髮把他往院子裡拽,男孩怯怯地坐在櫃子後面不敢吱聲。
那大鬍子滿臉淫笑地掀開女人的裙子,女人拼命哭喊、抓着地上的灰土、掙扎、呼救、乞求、嚎叫、依舊被男人無情的玷污。
莫子涵勉強可以看到街面上晃動的人影,火光中一片狼藉,與之對峙卻慘遭槍殺的男人、哭喊的孩子以及尖叫着被玷污的女人。
有些男人則是拽着孩子往皮卡車中拽,女人提着裙襬追出卻被幾名男人瘋狂地圍住。她不知道對方一共有多少人,但看樣子像是一整支隊伍,人數不下數十。
他們就在這縣城中瘋狂的燒殺搶掠,與野獸又有何異?
就在這時,又有幾名男人衝進屋子,瘋狂地踹開莫子涵先前所住的房門,大聲用波斯語對話,內容大意是沒在屋裡找到人。
然後他們又衝進了這間房間,踹開椅子,打開櫃子胡亂地翻騰。躲在櫃子後面的小男生嚇得不敢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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