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號公交車一路下來,一共經過十一站,從市中心到貧民區。
這一路下來的居民聽到海哥名字,都面無血色。不僅僅是因爲海哥在這片區域混的開,更重要的是,他是這華北城地下皇帝的一條好狗。打狗還要看主人,話是這麼說的吧?
海哥沒有想到。在自己這麼強大的背景下,這附近還有人敢和自己叫板,重點是他還把自己給耍了。他難道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麼?
他越是這樣想,就越是咽不下這口氣。於是乎,他羣發了一條信息給他那幾十號小弟,盯死了那輛123號公交車,打算在白炎下車的時候攔住他。
就在白炎快要到終點站的時候,一個盯車的小弟,發了一條信息給海哥。海哥和幾個混混便騎着摩托車,抄了附近一條近道,先一步到了終點站這邊等候。
因此就有了眼前這一幕。白炎和海哥隔着一層玻璃,面面相窺。
玻璃門打開。兩人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繼續對視。
白炎點了一支菸,站了起來,下了車。
車子開走,捲起一陣風,吹的白炎的黑髮飄飄。
“小子,現在可沒有什麼攝像頭了。”海哥先一步開口。“我們練練?”
海哥戲謔的笑笑,旁邊的小弟也跟着笑。
白炎嘴角勾了勾,勾起一絲冷笑。
“這都什麼年代了?”白炎將菸頭一拋,反問道。
“什麼,什麼年代?”海哥不解。“沒事,問什麼時間?你當你是星星來的教授啊,有超能力?”
海哥說着,又笑了起來。
“不不不。”白炎一聽,忙的搖搖頭。一副很着急的模樣。“我可不是叫獸,更不是猩猩來着。他太醜了。”
“……”海哥一行人無語。
這小子也太不要臉了。教授醜,那他們算什麼。糠糟麼?
“其實我只是想說。”白炎笑。“這都已經是和平年代了。大家好說話。和氣生財。別沒事就動手動腳的,多不好啊。”
“……”海哥再次無語。
這小子也太隨便了吧,有沒有一點骨氣。不敢打就不敢打,還說的這麼堂皇。
白炎忽然跪在了地上,猛地就抱住了一個混混的腿。
“你們想想啊,你們都有父母;我也有父母。你們受傷了他們要多難過?你們把我打傷了,我父母又該多難過啊?我知道大家都是混口飯吃,但是我相信你們大多數人都有親人有朋友有家室,都不是孤家寡人,所以凡事不能全憑着自己的想法去行動,也要考慮一下還有一大羣人盼着你們平平安安的。”
越表演,白炎越是入戲,甚至還撲在地上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用手捶地板,一副‘我很後悔我出來混’的模樣。
“我知道大家都沒有什麼文化,也不會什麼技術,無奈只能出來混口飯吃。但你們有多少年沒有見過父母了?很久很久了吧。所以就趁着父母還沒有老去(我們這裡老,就是去世的意思。)這個假期,買張車票回家看看吧,看看他們額頭不知何時佈滿的皺紋。想必大家都‘事業有成’吧,父母一定會爲你們自豪的。”
聽了白炎這一段長篇催情大論,一些混混已經拿起袖子抹起了源源不斷的眼淚,他們的傢伙都被自己扔在了地上。
白炎偷偷瞄了幾眼,嘴角勾起了一個詭計得逞的弧度。
看着混混的反應,海哥的臉色有點不好看,臉頰一個勁的抽搐着。
“咳咳咳。”海哥捂着嘴輕咳兩聲。
幾個混混,忙的抹了抹眼淚。凶神惡煞,張牙舞爪的就圍上了白炎。
白炎猛地一個鯉魚打挺,站直身子,風sao的甩了甩頭髮。
“小子,你問我這是什麼年代?”海哥站在原地,雙臂環抱,不可一世的大笑。“我告訴你,這,是強者的時代。”
海哥說着,還猛地擡起雙手,聚過頭頂,接着,慢慢的將手向下揮去。
終於,海哥的手放了下來。彷彿比賽開始了一般。
一個滿頭黃髮的混混得令,立刻張牙舞爪的揮舞着手中的鐵棍,就向着白炎衝去。
白炎站在那,什麼舉措也沒有,似乎像是放棄了反抗一般。
混混看着白炎的反應,滿臉喜色,更加瘋狂的向白炎衝去。
兩步,三步,混混近了。白炎出手了,他迅速劃開左右腳,左腳在前,右腳在後,頗有葉問大師的風範。他猛地伸出一隻手來,向着混混的腦門一探,一瞬間,秒變成拳。他的速度極快,幾乎讓人不能看清,他到底變了幾招。
黃毛混混感覺到了勁風,下意識的收了手中的動作,忙的頭一搖。他躲過了白炎的這一拳,白炎的拳打在黃毛混混腦後的一片空氣裡。同時,黃毛混混再次出手,手中的鐵棍又一次揮了出去。鐵棍近了近了,越來越近了。黃毛混混笑了,眉開眼笑,大笑特笑,隨着鐵棍越發接近白炎,他的笑意越濃。
白炎笑了,只是隨意的勾了勾嘴角。他瞬間將在黃毛混混腦後空氣中的拳化爲掌,迅速向回抽,直砍黃毛混混的後頸。
黃毛混混看着白炎的手臂慢慢向回收,他的眼裡滿是驚恐,這彷彿像是慢鏡頭一般。他感覺到後勁有一陣涼意,白炎的手掌近了,彷彿撕破了空氣,劃出了一道勁風。他已經無處可閃了。
“砰。”一聲悶哼的巨響。
白炎的手掌砍到了黃毛混混的後頸上。黃毛混混終究是沒有閃開,他只感覺眼睛一黑,便倒了下去。白炎收手,回到了之前那馬步的形態。他點了一支菸。天已經快要黑了,晚風拂面,他明白自己必須要快一點解決這個問題。
海哥眼裡有點驚訝。
感情這混小子是在扮豬吃老虎,一點也不老實。
海哥揮了揮手,示意其他幾個小弟繼續上。
“打斷他的腿。”海哥叫到。
再厲害,我就不信你不怕人多。
剩下的幾個混混領意,抄着傢伙衝了上去。
只見白炎使出,‘枕手直衝’‘拍手直衝’‘膀手抱拍掌’‘日字拳砍頸掌’將他們擊飛出去,他們手裡的傢伙都落在地上。
海哥懼,身子踉踉蹌蹌的向後退去。
詠春,竟然是詠春。他竟練出了‘有手無腳’之快。這到底哪裡來的小祖宗。
他那地下皇帝告訴過他,若是遇上了武學高手,必須交好,不能有任何的矛盾,要不然怕是有滅頂之災。因爲在華夏除了國家的力量以外,武學高手就是最強的存在。他們往往都是以家族的形式存在,惹了一個人,便等於與一個大家族對抗,你必須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這個能力動手。
海哥的腦子裡迴盪着他那頂頭‘上司’的囑咐。
他一邊退,一邊組織語言。
“那個,小,哦不,大俠,小的我有眼不識泰山,不如我們好聚好散,這事情就這麼結了吧,大家日後也好見面不是。”海哥先一步對着白炎拱手,討好的說道。
白炎笑,慢慢的走近海哥,海哥慢慢向後退。
白炎吐了一口煙。“我可不是什麼泰山,如果是泰山,你會不識得麼?它那麼大。”
“……”海哥無語。
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你就不能給個臺下麼?
“還有就是,我一點也不想和你再見面。”白炎將菸頭拋了出去。“怕是會髒了我的眼。”
“是是是,我這就滾,這就滾,保證大俠的眼,繼續清澈透亮。”
海哥面露喜色,一邊鞠躬,一邊拱手,轉頭,就跑。
“等等,我說過讓你走了麼?”海哥還沒跑出幾步。白炎叫住了海哥。
“你不是說了麼?怕是要髒了你的眼啊,大俠。”海哥轉過身來,畏畏縮縮的道。
“我還有一句話,要對你說。”
“啥?”海哥不解。
什麼意思,我們能有什麼話說,這小子不會是玩我吧。
“其實也沒有什麼話要說,就是。”白炎頓了一下,“我不是問過你現在是什麼年代麼?”
“恩。”海哥點點頭。
“其實我是想原話奉回。”白炎又頓了一下,“這是強者的時代,是文明人的時代。知識就是力量。”
“是是是,大俠所言極是。我一定好好學習,不會忘記大俠的教誨。做一個父母的好兒子,國家的好棟樑。”海哥急忙的跪了下去,低下了頭,連聲討好道。
海哥的模樣,像極了之前的白炎。
“現在,我,可以走了吧?”海哥偷偷的擡起頭,窺了白炎一眼。
白炎揮了揮手。
海哥喜悅。忙的站起身子,向他的摩托車跑去。
“等等。”白炎又叫住了海哥。
“大俠,又怎麼了?”海哥轉過頭來哭喪着臉道。
“我記得,你之前說,要斷我一條腿。”白炎撿起一根鐵棍。“對不對?”
“大俠,你,你記錯了。”海哥額頭冷汗直冒。語無倫次,聲音有些顫抖。
“那你是在說我記性不好麼?”白炎一挑眉道。
“不不不,大俠我怎麼敢。”海哥急忙否認道。
“那就是說,你說過要斷我一條腿嘍。”
海哥沉默了。他知道白炎是有意要整他。他若是不斷一條腿,怕是離不開了。
他一咬牙,走近了白炎,伸出手來。白炎笑,將鐵棍放在了海哥手中。海哥使勁閉上眼,用力一揮,向着自己的腿打去。
啪。
海哥睜開眼,此時白炎正抓住了自己的手。
“罷了,留你一條狗腿,滾吧。”白炎隨意揮手道。
海哥這次再也不猶豫,鐵棍一扔,跑向摩托,爬上摩托,迅速離開了。他知道這次白炎是真的放過他了。
白炎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着海哥遠去的背影。
能伸能屈,可用之才。
他伸手看了一眼手錶,已經六點了。
“我去,都已經這麼晚了。丫的,外公怕是要打死我了。”白炎急急忙忙的整理一下,自己起褶皺的西裝。
他也忙得離開了。
在這個終點站,寒風亂卷,只剩下了那幾個倒在地上的小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