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正因爲唐家兩位小姐坐在飛機上,航班上的乘客沒能享受到直接進入快速通道的待遇。
唐家的勢力極爲龐大,當龍雨走下老舊的客機時候,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多達二十幾輛的最新款加長防彈轎車停在跑道邊上,一票怎麼看都不是善良之輩的黑西服,用警惕的目光掃視每一個從舷梯上走下來的乘客,驚得每一個從黑西服面前走過的乘客都戰戰兢兢誠惶誠恐。每一個本來對於還要自己走出停機坪而感到不滿的人,在那些毫不掩飾殺氣的黑西服面前,都乖乖的閉上了嘴。
對於這種待遇,龍雨是無可無不可,反正已經進入美國,只要那些綁票和襲擊者沒發神經,想來不會有人在肯尼迪機場發動襲擊。故而他本來就內斂的真氣與滿臉輕鬆的表情,怎麼看都感覺像遊客多於像保鏢。
這種表情落在這一次唐家的保鏢們的眼中,就變成了輕浮和懈怠,他們不明白爲什麼唐德翰要將兩位小姐的安全,交給這麼一個明顯不負責不合格的人手中?
保鏢頭子是一名健壯的白人,喬,有着十幾年三角洲部隊生涯,以及五年爲蘭利公司服務的經驗,而後投靠在唐德翰手下,成爲忠心耿耿的保安隊長。
用挑剔的目光將龍雨上下掃視幾次,在唐嘉琪不耐煩的表情中,緩慢遲疑的向眼前的中國人伸出手。
說實話,這一次僅僅是喬與龍雨第三次見面,由於上海之行過於神秘,唐德翰並未帶上自己的保安隊長隨行,只有後來龍雨和唐嘉琪第一次見面時候,喬才第一次見到了來自傳說中對龍崇拜的神秘國度的精英保鏢。
可是無論第幾次看,喬都完全看不出龍雨的深淺,眼前這個貌似人畜無害的華人,真的就是無數次深入危機絕境,將兩位小姐成功拯救出來的SuperMan?直到喬的手緊緊握住龍雨,心中依然縈繞着這個疑雲。
龍雨的注意倒沒放在眼前疑慮重重的喬身上,從走下舷梯開始,他的全部精神就鎖定在御子神明光一行人身上,正確的說,是那羣人中間一個並不突出的保鏢身上。
強壯的日本人,在強壯的黑白人壯漢面前,直如小雞一般,被殺氣四溢的唐家保鏢狠狠一瞪,御子神明光就雙腿四下打起晃,哆哆嗦嗦的站不穩了,自家少主如此不堪,更是讓一票日本保鏢大感顏面無光,只有低下頭加快腳步走出停機坪。
“一羣東亞矬子,”喬不屑的看看落荒而去的日本人,轉身保護着唐家兩位小姐坐進加長豪華轎車。
當龍雨也跟着要坐進車子裡的時候,喬好似不經意的一攔,指着最後一輛車子,示意龍雨坐過去。
龍雨無所謂的一笑,轉身就要走開,車內的唐家姐妹可不幹了,唐嘉兒臉色極爲難看,而一向是叛逆少女的唐嘉琪更是好像被點着的炮仗,一下炸開:“喬,你聽好,龍雨是我最尊貴的客人,無論他在哪裡,我都會與他坐在一起!”
滿場保鏢大驚,再次打量一番龍雨,他們不明白,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華人有什麼魔力,竟然能一次擺平唐家最難纏的嬌小姐,讓嘉琪小姐死心塌地
的跟着他?
喬的臉色有些難看,在自己手下面前被主人斥責,怎麼說來,都讓他非常難堪,而且也令他的權威受到了極爲嚴重的削弱,偏偏有些事情又是不能當着所有人的面說出來的,他唯有低聲對貌似相對好說話的唐嘉兒道:“大小姐,這是老爺的意思,你能否勸一勸嘉琪?”
唐嘉兒看着眼前一向忠心有加的喬,嘆口氣道:“喬,你錯了,無論是誰的意思,嘉琪的話就代表了我。”
喬更是震驚不已,要知道,作爲唐家的小姐,一直以來就是西方上流社會的寵兒,從她們兩個的成人禮開始,身邊就圍繞着無數貴族公子富商子弟名媛淑女,兩人的眼光豈是能用一個高字來形容的,難道是龍雨給兩位小姐吃了東方的魔藥麼,竟然會令兩個小姐一起倒向龍雨一邊?
僅僅是從停機坪到機場貴賓室的距離,就要動用一支車隊,怎麼看,唐家的作法都太過高調和奢侈了。
走進貴賓室,唐嘉兒終於明白了唐德翰爲什麼會那般交代喬,在這裡,等着她們姐妹的不僅僅是唐德翰一人。
可以說,此時的貴賓室內很熱鬧,甚至用擁擠來形容都不爲過,唐家是一個綿延千年的世家,其支系旁門多到不可計數,僅僅現在的貴賓室內,就有唐家嫡宗三十六房的所有家長,以及關係和血緣最近的旁支七十二門的家長,另外還有美國多個政治經濟世家的年輕俊傑和資深掌舵人,黑壓壓的怕是足有兩三百號人,將個近千平米的貴賓室擠得滿滿。
若是在以前,唐嘉兒還可以打起精神與這些人周旋下,而唐嘉琪更是最喜歡這種場合,可是,今天的兩人心頭突然生出一種厭煩,真想立馬轉身離開,遠遠躲開這些人。
唐德翰不會給兩人這個機會,兩個寶貝女兒啊,這是過世的妻子留給他的最寶貴的財富,竟然在數月間險險一起失去,怎能不讓他揪心,現在女兒囫圇個的回來,簡直就是天大的喜訊,他幾乎是淚流滿面的向站在門口的女兒伸出手去。
看到老父這般樣子,唐家姐妹又不是鐵石心腸,如何能真的走開,更何況,作爲血緣至親,在經歷過林林總總的恐怖和生死後,心頭最最牽掛的還是老父,看見唐德翰伸出手來,兩人一起有如乳燕投巢般鑽入唐德翰的懷抱,齊齊失聲痛哭出來。
在這一刻,龍雨真的感覺自己是個外人,不僅僅是他,在場的其他人都是無法融入那種父女之情中間的局外人,只有靜靜的看着三父女彼此擁抱和悲泣,看着三人享受這種得來不易的重逢機會。
對着喬無奈的笑笑,龍雨明智的選擇了沒有走進貴賓室,他發現,在那裡沒有他的一席之地,作爲一名身穿着並不得體西裝的男子,看起來甚至連喬這些保鏢都不如。
只不過,有了一次經驗的喬可不敢太過怠慢龍雨,甚至說,爲了他的飯碗,還要主動去討好眼前的華人男子,“你,真的很特別,非常特別。亞馬遜的那些事情,真的是隻有你一個人活着走出來了?”
一想起在阿卡爾叢林迴廊發生的事情,龍雨的表情變得凝滯和莊重起來,他不
大願意去回憶那些東西,可也無法忘卻,就在他不知應該如何回答的時候,猛地發覺遠處拐角好像探出一個腦袋。
看到那個腦袋的人不僅僅是龍雨,那些保鏢們也發覺了這個窺視的人,貴賓室內的每一個人跺跺腳都足以震撼這座城市,更何況這羣人聚集在一起,守在室外的保鏢們早就神經繃得好似稍一受力就要斷開似的,這個突然出現的腦袋一下將所有人吸引過去。
緊接着,精神高度緊張的保鏢們飛也似的掏出武器,捨身擋在貴賓室的大門處,另一部分人衝過去將來人制服。
龍雨沒有挪動,他的任務是保護唐家姐妹,縱然已經到達美國,一旦唐家姐妹出事,他也無法回去向韓朝陽交代,更何況,他在那個窺視的人身上,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殺機。
窺伺者果然沒有半點反抗的就束手就擒,當保鏢們想要問話的時候,龍雨卻突然動了,他的身子幾乎就是在喬的面前突然消失掉,下一秒鐘,龍雨就出現在了那個窺伺者面前。
目睹了整個動作的喬被驚得目瞪口呆。
“森娜!”
龍雨不敢相信,竟會在紐約機場遇到曾經對他有意思的法國僱傭兵,不僅是故人重逢那麼簡單,森娜所在的法國外籍軍團小隊幾乎全滅,作爲能活着走出亞馬遜叢林的倖存者,兩人能夠見面這件事的本身,就足夠他們唏噓不已。
森娜還是那身數碼叢林迷彩,只是殘破的很,換個地方見到她,都會被認作是街頭乞丐或者某些崇拜舊軍裝的飛車黨。
見到龍雨,森娜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就知道是你,在停機坪上遠遠看到你,我就認出來了。”
一名白人保鏢頭目試探着對龍雨道:“你們認識?”
喬幫助龍雨解了圍,有他出面解釋森娜是龍雨的舊識,在場的其他家族保鏢自然不會再去深究。
森娜有些興奮地一把拉住龍雨,上下打量一番,猛地一拍男人好似有些瘦弱的肩膀,“嘿,這身東西不適合你,你只有穿上迷彩才最帥。”緊接着又補充了一句:“哦,對了,最好還是灌飽了那個二鍋頭的時候。”
一提到二鍋頭,兩人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加爾酒吧,想到了阿妙,一起默然無語。
過了一會,龍雨才低聲詢問關於阿妙的行蹤。
森娜茫然的搖頭,原來,她從遺蹟走出來後,發覺整個小隊幾乎全滅,餘下的也是幾個重傷號,在得到了紅蛇酒吧的墨菲幫助後,所有幸存者登上了返回北非的飛機。就在機場,森娜猶豫了,她的心中還是放不下龍雨,就這樣回北非實在不甘心。
終於,森娜沒有登機,成了一名自願放棄軍籍的自由傭兵,並且幾乎是跟着龍雨的腳步來到了紐約。
說到這裡,森娜突然頓住,原來,她發覺自己說走了嘴,一時間臉色通紅,不知應該如何是好。
龍雨也有些尷尬,兩人間又一次沉默下來。
就在這時,貴賓廳內響起了唐嘉琪尖銳的叫聲:“我不,我纔不要回去,我就要留下來,和姐姐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