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列菲斯,你在哪?”
“剛剛擺脫追捕我的警察,你呢?”
“等等。”雷恩拍了下司機的肩膀,指了下前面的路口,讓司機在前面停車。
下了車,雷恩才說道:“我在市區,準備去找賴斯,你馬上趕過去。”
“其他人呢?”
“管不了那麼多了,任務還沒結束,現在是三個人分錢,你能拿到一百五十萬,不會沒有興趣吧?”
“好的,我馬上過去。”
“抓緊時間,到賴斯那裡碰頭。”
繞過路口,雷恩又攔下了一輛出租車,這已經是他在市區內第三次換車了。
雷恩不是笨蛋,他被那個傢伙陷害了,軍情五處肯定通過那個監控攝像頭,知道他長什麼樣子。也許軍情五處追捕的不是他,而是那個傢伙,但是肯定會調查追捕跟那個傢伙喝咖啡的人。
直接去關押那個女人的地方,很容易被軍情五處查到。
多換幾次車,就算軍情五處調查市區內的出租車,也未必能及時查到雷恩的去向。
追捕與反追捕,其實就是一場由被追捕對象給追捕者製造障礙的賽跑。製造障礙需要花費時間,比如換出租車得用幾分鐘,而破除障礙同樣得花時間,比如通過路口的交通監控攝像頭尋找追捕對象的行蹤肯定需要一些時間,如果前者用的時間更少就能拉開距離,相反則縮短距離。
在中央情報局工作的那幾年,雷恩學到了很多有用的東西。
此時,格列菲斯已經把地址告訴了唐旭宸。當然,他只知道“影子刺客”,不知道唐旭宸的真實身份。
“那個賴斯是誰?”唐旭宸通過耳機聽到了格列菲斯與雷恩的對話。
“悍婦。”
唐旭宸看了格列菲斯一眼,讓他說清楚點。
“她是非洲人,來自尼日利亞,也許是剛果,反正是個非洲國家,到底是哪個,我也不記得了。”
“你跟她不是很熟?”
格列菲斯勉強笑了笑,說道:“名義上,我們都是‘劍齒虎’軍團的人,實際上,大多不相干。說得直接一點,有任務了,雷恩會聯繫我們,讓我們參加行動。當然,如果我還有錢買酒,就不會聽從他的召喚,其他人也差不多。拿到佣金之後,我們就各走各的,從不跟其他人聯繫。”
“一個鬆散的組織。”
“差不多就這麼回事。”
“那個雷恩是什麼來頭?”
“美國佬,在中央情報局幹了幾年。”
唐旭宸的眉頭跳了幾下,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他爲什麼要當僱傭兵?”
“你爲什麼要當殺手?”格列菲斯看了唐旭宸一眼,隨即意識到這句話太隨便了,他沒有資格這麼跟唐旭宸說話。“用他的話來說,中央情報局背叛了他,爲了活下去,他必須做些能賺大錢的事情。其實我也一樣。如果不是那對狗男女,我不會當僱傭兵,也許現在是米爾海姆的一名警察。”
“那是一座很漂亮的小城鎮。”
“你去過?”
唐旭宸笑了笑,說道:“在萊茵河邊,西邊是法國,往南是瑞士。去過一次,在那裡住了一個晚上。多納姆老爹家的奶酪很不錯,走的時候還買了一些。當然,我最喜歡的是旅館老闆娘自釀的黑啤酒。”
“我的家就在多納姆老爹奶酪店附近。”
“是嗎?”
格列菲斯嘆了口氣,說道:“當然,已經不存在了。我在阿富汗奮戰三年,差點被一枚火箭彈炸死,肩膀上的槍傷就是在那裡留下的,那個把我送去阿富汗的混蛋卻在後方搞我的女朋友。”
“很悲摧。”
“我殺了他,殺了那個臭****,然後放火燒了房子。”
“還有多遠?”唐旭宸有點同情格列菲斯,僅僅是同情。
他對格列菲斯的過去不感興趣,不想讓格列菲斯患上斯德哥爾莫綜合症,更不想與這個傢伙糾纏不清。
“十分鐘,最多十五分鐘。”
“我們得趕在雷恩之前到達,明白?”
格列菲斯點了點頭,深踩油門加快了速度。
雖然用五百萬美元“說服”了格列菲斯,但是唐旭宸不會笨到自己開車,坐在前排左側能更好的盯住格列菲斯。
此時,倫敦南面的克洛伊登。
雖然是一座單獨的城市,但是隨着倫敦市區擴大,克洛伊登差不多就在倫敦郊外,成爲倫敦的衛星城。與倫敦北面的城鎮不一樣,住在這裡的大部分是貧民,而且黑幫混雜,治安極爲惡劣。
接到雷恩打來的電話,賴斯就把那個女人關進了地下室。
雖然僱傭兵中幾乎沒有女性,但是賴斯是一個例外,而且在“劍齒虎”軍團中,沒人把她當女人看待。
只看身材,也沒人會認爲她是女人。
身高一米八五,腰圍恐怕也有一米八五,體重在二百五十磅以上,胳膊比很多男人的大腿還要粗。至於胸前那兩團做爲性別標誌的肉球,完全看不出來,或者可以當成兩塊強壯的胸肌。
關於她的過去,連雷恩都不是很清楚。
她不是尼日利亞人,也不是剛果人,而是來自塞拉利昂,一個盛產鑽石、卻戰亂不斷的小國。
大概十年前,她還不到十六歲,她的村莊遭到襲擊。叛軍殺害了敢於抵抗的村民,把包括她在內的其他人全部押往密林中的鑽石開採場。最初三年,她存在的價值就是讓叛軍官兵發泄慾望。她還懷上過孩子,只是在知道她懷孕之後,看守開採場的軍官讓一名接生婆爲她做了人流。
叛軍需要人手,不過沒有把一個襁褓嬰兒撫育成人的耐心。
流產後半個月,她用一把不算鋒利的刀片割掉了那名軍官的命根子。
折磨與拷打持續了很久,她想到了死,也喪失了活下去的****。可是她沒有死,靠每天兩碗米水,還有用野草嚼爛後和上稀泥製成的膏藥,她奇蹟般的挺了過來,而且在三個月後就能下地走路了。
只是,她也因此喪失存在的價值,被送進了礦坑。
在那種惡劣的環境下,別說是柔弱的女人,即便是最強壯的男人,也沒有哪個能夠活滿六個月。
叛軍不斷襲擾附近的村莊,劫掠村民,就是因爲開採鑽石的死亡率太高了。
她在礦坑裡堅持了四個月,直到那一天。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已經記不起來了,只知道一架直升機飛了過來,投下了炸彈,還有很多全副武裝的軍人,不是黑人,是白人。戰鬥進行得很激烈,她趁亂逃出礦坑,從一具叛軍士兵的屍體上找到了一把步槍,然後衝進了那名軍官的房屋。在那個人趕到時,她已經把那名強暴她、強迫她流產、被她割掉命根子的叛軍軍官打成馬蜂窩,還死死扣着扳機,不斷咒罵與喊叫。
等她再次醒來時,已經在直升機上,那名打昏她的白人就坐在旁邊。
後來,她才知道,那個白人叫雷恩。
從此以後,她就成了雷恩的手下,成了一名僱傭兵。
慘痛的經歷,讓她發誓不再受人欺辱,特別是男人。爲此,她拼命的鍛鍊,拼命的學習各種各樣的戰鬥技巧,還拼命的進食。爲了更強壯,她甚至偷偷注射生長激素,在二十歲那年長高了十五釐米!
在軍團裡,除了雷恩,沒人敢招惹她,也因此獲得了“悍婦”這個綽號。
加入軍團,成爲僱傭兵,對她來說不算是選擇,因爲她沒有其他選擇。此外,她對佣金也沒有多高的要求。只要雷恩找到她,哪怕拿不到一份錢,她也不會拒絕,因爲她覺得這是在償還欠下的人情。
當初如果不是雷恩,她根本不可能離開塞拉利昂,也不可能有現在的生活。
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每天都能吃飽,而且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還能在閒暇時到公園裡散步或者到野外露營,不用擔驚受怕,不會被惡夢驚醒,哪怕一個人生活很孤單,她也非常滿足。
她很節儉,除了日常生活開支,從不亂花一分錢,賺來的佣金大多存了起來。
她只有一個願望,在存夠錢之後回到塞拉利昂,找到那名用草藥救了她一命,幫助她在最艱難的時候挺過來的醫生。也許不是醫生,而是一名跟她一樣的村民,只是懂得調製草藥罷了。
至於在那之後的事情,她從來都沒想過。
雖然她比很多男人都要強壯,但是能做一些男人做不了的事情。
上午,就是她裝扮成社區服務員,去摁響了門鈴,把那個女人引到門口,讓兩名同夥從後面發起了襲擊。
任何人對女人的警惕性都不會太高,哪怕是一個又高又壯的女人。
聽到從外面傳來的聲響,賴斯走到大門旁邊,通過旁邊的窗戶朝外看了一眼。
是那輛福特轎車,駕車的是格列菲斯。
對格列菲斯,賴斯沒有多少好感,那個傢伙太高傲了,而且一向不大聽從指揮,很多時候甚至沒把雷恩放在眼裡。
對賴斯來說,雷恩的敵人就是她的敵人。
當然,格列菲斯不是雷恩的敵人。
看到格列菲斯下車,賴斯放下了窗簾。其他人都死了,就剩下他們三個,賴斯覺得應該對格列菲斯客氣一點。
不是巴結他,而是爲雷恩着想。
如果格列菲斯在這個時候退出,雷恩的計劃就將落空,任務會徹底失敗,也不可能拿到那筆佣金。
就當是爲了雷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