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龍爺被襲擊之後，唐雪晴沒心思去大唐集團上班，手頭上的工作，也交給了下面的人。專心在家主持大局，以及和豺狼虎豹鬥智鬥勇。
天空明媚，萬里無雲。
這個深秋的早上，曬着暖洋洋的太陽，格外愜意溫暖。
唐雪晴吃了早餐，也沒有急着去看望昏迷當中的龍爺。而是親自給唐煞星打個電話，招呼他中午來吃飯，然後才前往龍爺的房間。
房間裡瀰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刺鼻難聞。
“小妹。”
剛到門口，端着一盆洗臉水的趙無極，從裡面走了出來。和她打聲招呼，極度的疲憊讓他兩眼黑青。
“又熬了一宿？”唐雪晴讓下人接過臉盆，皺眉道：“以後這種小事，交給下人去做就可以了，你這樣熬下去，遲早會吃問題的。”
“沒事，前些年在國外，我一直是晚上活動，習慣了。”趙無極笑笑。
三年漂泊的生活，其中的心酸，無法言說。
唐雪晴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凝重地說：“這些年，苦了你了。”
“沒事，我殺了人，沒被判死刑已是法外開恩了。”
聽趙無極說得輕巧，但唐雪晴知道。他爲老爺子背黑鍋，在國外漂泊一定兇險萬分。
而老爺子殺的人，也是大有來頭。就算趙無極跑路了，也未必是百分之百安全，誰能保證沒跟蹤他去國外？伺機報復？
想想這個僅比自己大一歲的男人，孤身飄零在國外，無依無靠，還要隨時防備追殺，這種日子，豈是人過的？
“四哥，陪我喝一杯咖啡。”
唐雪晴忽然覺得，自己比他幸福太多。全因父親爲她遮風擋雨，而當父親倒下的時候，豺狼虎豹紛紛撲咬而來，沒經過歷練的她，根本承受不住。
自己卻因爲這點小事，差點被打倒，你說可不可笑？
“好。”
趙無極沒有拒絕，走到咖啡機前，認真地研磨咖啡豆。
都說認真的男人是最帥的，哪怕他頂着黑眼圈，長得也不起眼，此刻卻像是閃爍着金色的光芒。
很快，兩杯咖啡擺在茶几前。
咖啡氤氳，趙無極卻無心欣賞品嚐，一口氣喝光了杯中苦澀的咖啡，放下骨瓷杯，赧然笑道：“四哥是個粗人，不懂欣賞高雅。”
“大敵當前，高雅又有何用呢？終究不過是即將被捕的金絲雀。”唐雪晴幽幽一嘆。
趙無極靜靜地望着她，斬釘截鐵：“小妹，有我在，絕不容許任何人動你一根毫毛！”
“謝謝四哥。”唐雪晴燦然一笑。
趙無極輕輕抿了抿脣，泛起一絲開心的笑容。雖然很淡，卻看得出，他真的很開心。
“有一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雖然現在已經做出決定，但還是想聽聽你的意見。”唐雪晴輕啜一口咖啡，緩緩地說。
“和秦楓鬧翻的那件事？”趙無極眼中閃過一絲欣喜。
“嗯。”
既然是做戲，必然要鬧得人盡皆知，滿城風雨纔好。莫說趙無極，連大唐集團的人都知道，她跟秦楓發生
了衝突。
“具體什麼事？”
趙無極心裡如何想，嘴上卻永遠不會表露出來。他沉着地說：“和唐煞星、柴榮相比，秦楓算是好的。看得出來，他是真心爲唐家好。”
“這世上，你纔是最爲唐家着想，爲我和父親考慮的人！”唐雪晴搖了搖頭，鏗鏘有力地道：“別的人，我信不過！”
此話一出，趙無極即便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卻心花怒放。嘴上卻自謙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伺候龍爺左右，別的什麼也幫不上。”
“你瞭解唐家人，包括外面的人，這一點，我遠不如你。”唐雪晴凝神道。
“你想知道什麼？”沉默片刻，趙無極緩緩問。
“唐煞星是個什麼樣的人？”唐雪晴一字一頓地問道：“他是不是想反？”
猛地，趙無極瞳孔一縮。
“大哥他……我不知道！”他欲言又止，顯然有難言之隱。
“四哥，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了！”唐雪晴深情地說：“他希望，在明早的龍門大會上，把話事權賦予給他，你覺得怎樣？”
“不行！”
趙無極面色一沉，冷聲喝道：“他這是要奪權！我決不允許！”
唐雪晴深吸一口氣，質問道：“你剛纔不是說不知道嗎？”
“有些話，我本不想說。”趙無極苦澀說：“我們是兄弟，我不想反目成仇。所以，我不想當長舌婦，在背後嚼人舌根。”
“現在呢？”唐雪晴平靜地凝視着他。
這麼多年，她從未正眼瞧過他。第一次，她認真地端詳了四哥，發現他滄桑的眼眸下，隱藏着一絲不爲人知。
“說實話，我並不瞭解他。即便我和他認識了二十幾年，打了二十多年的交道。但我卻一點都不瞭解他，你覺得，這樣的人，值得信任嗎？”
趙無極平緩地說出內心真實想法。
唐雪晴表示理解。
她也不理解大哥，是他隱藏得太深？還是他本身就是個很容易被人忽視的草包？
現在看來，他不是後者。
他隱藏了這麼多年，難道僅爲了這一刻？
未知，纔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
“但我已經答應他了。”
唐雪晴目光閃動，保持微笑：“明天早晨，他就會成爲龍門最有權勢的男人。”
緩緩，趙無極擡起頭來。
那雙平靜的眸中，閃爍出一絲睿智：“你想利用他，去對付李大亨？”
“是的。”
這沒什麼可隱瞞的，這是陽謀。
唐煞星當然也清楚，但他會鋌而走險。因爲利益太大，足以讓他冒險。
“當心養虎爲患，尾大不掉。”、
趙無極輕輕搖頭：“我們四兄弟中，柴榮其實表面聰明，內裡草包。而李大亨，是最聰明，最出類拔萃的一個，可惜他不得義父的喜愛，所以一直無法上位。大哥呢，我從未看透過，一旦他擁有絕對的權力，和最聰明的人狗咬狗，局勢將不再可控制。”
“可我還有別的選擇嗎？”唐雪晴哂笑。
“和不可控制的局面，與一潭死水的死局相比，鋌而走險看似是最好的選擇。”
趙無極苦笑：“可是，你有爲自己的安全考慮過嗎？一旦有一方勝利，他一定會調轉槍頭，衝你開槍的。到時候，我們都沒有好下場。”
“所以，我現在需要你！”唐雪晴一字一頓地說。
“我？”
趙無極微微一愣，自嘲道：“我是個莽夫，唯一的作用只能守着龍爺。別的，就算我有心，也是無力。”
唐雪晴情緒激動道：“當年，你能把他們三個壓下去，現在，我相信你依舊有這個實力！就看你想不想這樣做！”
“我已經不是當年的 趙無極了。”
趙無極笑容更苦：“小妹，如果我有機會，我一定扶你上位。可是，我在國外漂泊多年，又不問江湖事，就算出山，也沒多大的影響力。元老們的站位，你也看見了，我是最人微言輕的一個，沒人會給我面子的。”
望着他無懈可擊的表情，唐雪晴卻幽幽地開口。
“你不比明面上出手，我也不希望任何人，注意到你的存在。平時，你依舊做你想做的事，等沒人的時候，你在做別人注意不到的事。我會給你開通所有渠道，保證你暢通無阻。”
明面上，唐雪晴賦予了唐煞星所有權力。可實際上，她只是給予一個名聲，一個名正言順的旗號而已。
反而，她把所有可以調動的勢力，盡數交納給趙無極所有。希望他在風雨來臨之際，蓄滿力量，做好全力出擊的準備。
“你希望我做什麼？”趙無極沉聲問道，表情無比凝重。
“誰贏，打垮誰！”
唐雪晴斬釘截鐵地說：“我們唐家，不留叛徒！”
趙無極的瞳孔中閃過一絲異色，眉頭蹙成一個川字，搖頭道：“就算我打垮勝利者。之後呢？如何抵擋萬人往的猛烈攻擊？小妹，你有沒有發現，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爲萬人往徒做嫁衣。”
聞言，唐雪晴喟然長嘆。
“我當然知道這樣做的風險，但對我而言，對我父親而言，寧肯敗給萬人往，也絕不會被叛徒利用！”
氣氛，一下凝固起來。
良久，趙無極緩緩點頭，提議道：“我個人感覺，準備照舊，但不主動出擊，只需要讓勝利者知道我們有實力，就能維繫短期的和平，只要義父醒來，那所謂的勝利不過是土雞瓦狗。”
“你覺得，勝利者會放過父親嗎？”
“他們不至於弒父吧？”
趙無極忽然搖頭，他們連親妹妹也能逼迫，弒父又如何？
“四哥，只要我們精誠合作，就算是萬人往又如何？”唐雪晴信誓旦旦地說。
趙無極輕輕點頭，臉上掠過一絲淡淡的笑容。看似充滿希望，卻又像是暗含得意，很詭異的笑容。
“兄妹倆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這個時候，唐煞星一身唐裝，滿臉溫和的笑容，慢慢走進客廳。和往常一樣，還是那麼不起眼，但今天，他的笑容很自信。眸子裡，分明有一種叫做Y望的光芒在閃爍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