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毛飛速後退,向着長長的臺階上狂奔。
“站住,不然我開槍了!”
秦磊大吼,但長毛根本不曾放慢腳步……長長的臺階上四處都是驚慌失措尖叫着亂竄的人羣,他很清楚秦磊絕不敢開槍。
秦磊於是拔腿狂追,開裂的眉骨上涌出的血像是泉水般向外涌,在他所過之處的路面上,綻開一朵接一朵的梅花。
“去死啊……”
爬到臺階頂端的長毛咧嘴獰笑,拔掉了一顆手雷的插銷,丟進了身旁的卡車內。
那是一輛裝滿菠蘿的卡車,青黃的菠蘿散發着誘人的果香。
“散開,都散開……”
秦磊的聲音在轟然巨響中顯得異常淒厲,漫天的菠蘿像雨點般向下砸落,慘叫聲連成一片。
有人抱着腦袋在哀嚎,沒有站穩的少女慘叫着滾下長長的臺階,年長的老者夫婦抱成一團,呻吟着瑟瑟發抖,幼小的孩童在撕心裂肺的嚎哭……
“嗎的,該死的混蛋!”
秦磊怒吼着,瞪着血紅的雙眼,在這瀰漫着菠蘿碎屑的霧氣裡,在呼嘯的彈片中狂衝而上。
臺階上是錯綜複雜猶如阡陌的民居,不少茫然的人羣在向着這邊觀望,而長毛卻已經消失無蹤。
……
蔡凱樂揮舞着雷鳴頓,像是揮舞着一塊板磚或者劈柴,劈頭蓋臉般砸向眼前的匪徒,雙方的槍中已經都沒有了子彈,他們像是獵犬一般撕咬着,糾纏着。
寧毅在怒吼,他像是衝進了蟻羣裡的巨大甲殼蟲一般,所過之處不斷有人哀嚎着倒下,再也爬不起來。
他在不斷的向林非逼近,順帶着一腳將和蔡凱樂糾纏在一起的那名匪徒給踢飛出七八米遠,那人便像是從中折斷的甘蔗,腦門緊貼着腳趾頭。
這一腳直接將那匪徒的脊柱彎曲踢碎。
“坦克,我是上輩子殺了你全家?還是殺了你媽?你他麼老咬着我不放?”
看着手下一個個的慘死在寧毅的手上,林非氣的睚眥欲裂,那張俊俏的臉變的異常猙獰。
寧毅沒有回嘴,只是用他鐵拳狠狠的將一名嗷嗷叫着撲過來的匪徒砸在了堅硬的牆壁上,紅的綠的汁液四濺,像是煎鍋裡被攤開的人形燒餅。
“智囊,快走,我們掩護你撤走!”
僅剩的兩名手下拔出三棱軍刺,顫聲咆哮着,提醒林非快走。
林非轉身狂奔,寧毅急速向那兩名匪徒逼近!
一拳將其中一人砸飛,另一人的軍刺狠狠的陷入寧毅的後背之中,結實異常的肌肉瘋狂收緊,那名匪徒感覺自己的軍刺像是刺進了乾澀的朽木一般,再也不能寸進。
寧毅回頭看了他一眼,他看到了那雙瘋狂嗜血的眼神,劈手一掌揮下。
出掌如刀!
那人的腦袋飛了出去,無頭的頸項間血如噴泉,無聲的栽倒在地。
蔡凱樂從寧毅的身旁擠過,追了出去。
寧毅抹了一把滿頭滿臉的血漿,也追出了小巷,映入眼簾的彷彿是另外一個世界。
這是一條寬闊異常的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羣,牽着手四目傳情的情侶,腳步匆匆的工薪族……
寧毅眼睜睜的看
着蔡凱樂的背影融進了熙熙攘攘的人羣當中,消失不見。
該死!
他低頭怒罵一聲,一個戰力五渣,憑着一腔熱血在這樣密集的人羣中去追擊號稱智囊的林非,簡直是愚不可及的行爲!
林非是靠謀略吃飯的,但他的身手絕對不弱……至少他要對付蔡凱樂的話,蔡凱樂就和屠夫尖刀下待宰的肥豬並沒有任何分別。
寧毅追了過去,看到人羣在紅綠燈前匯聚成一大團攪不散的漿糊,他的心開始往下沉。
他知道,這樣混亂的場面,是林非最喜歡的。
綠燈亮起,逐漸散開的人羣裡發出一陣女子撕心裂肺的尖叫,像是當街被人扒掉了褲子的叫聲。
寧毅狂奔過去,他看到了血,和倒在血泊裡的蔡凱樂,以及他那略顯肥碩的肚子上那長長的刀柄。
“你沒事的,沒事的!”
寧毅咬着牙,試圖去捂住他肚子上的創口,可他的肚子像是被佈滿了孔洞的紗布,怎麼也捂不住。
“狗日的,又被那孫子給揍了!”
蔡凱樂的神智還算清醒,顫抖着,氣息虛弱的喝罵道:“上回在京海就被他揍的很慘,沒想到這次更慘……”
“別說話,我能救你,相信我!”
寧毅低吼着,拿出金針連連扎進他的幾處大穴裡替他止血,他的心裡除了極度的憤怒之外,還有內疚。
眼前的男人,純粹是因爲自己才一次又一次的被重創,這讓他感到極度的窩囊。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兩名巡邏而來的軍裝警察圍了上來,看到滿地的鮮血手足無措。
“別廢話,快叫救護車,快!”寧毅大吼。
……
兩個小時之後,警局。
寧毅,秦磊,老董,阿婷和徐明都已經呆在了警局,許多警察正忙碌的替他們做着筆錄,也有人在詢問着匪徒的容貌,用電腦繪圖試圖繪製出相貌來發出通緝令。
寧毅的臉色陰沉至極,他將蔡凱樂送進了醫院之後,便被警察帶到了警局,對蔡凱樂現在的狀況一無所知,現在他很憤怒,除了憤怒還是憤怒。
以前,他無數次龍潭虎穴,無數次在生與死之間徘徊,從未看着自己的隊友像這次一樣,重傷垂死;雖然,蔡凱樂的重傷更多的在於他自己的實力不濟。
但他依舊感到憤怒,像是炙熱的岩漿要從體內衝出一樣,看着每個人的眼神裡都帶着瘋狂的殺意。
“周長官!”
很多人都站了起來,敬禮,問好。
寧毅蹭的竄了起來,堵在了周彪的身前,通紅的雙眼裡像是在燃燒着一團團火焰。
“幹什麼?給我回去,坐下!”
一名肥胖的中年警察厲吼着,推搡着他,眼角望向了周彪……這意味着討好和拍馬屁。
寧毅冷哼一聲,巴掌重重的拍在了那警察的肩頭,那警察頓時感覺身上像是忽然間壓上了四五百斤的重量一般,噗咚一聲跪倒在地,胖臉上一瞬間冷汗淋漓。
四周響起了周彪的心腹們怒罵的聲音,周彪卻只是冷冷的擺了擺手,讓他們安靜下來。
“蔡長官的傷怎麼樣了?”寧毅寒聲問。
“嘿嘿……”
周彪臉上帶着玩味的笑意,盯着寧毅道:“你別說我們有過節,我就故意刁難你……你應該明白自己的身份,現在是個囚犯,所以你最好給我夾緊尾巴做人,警方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處理,輪不到你關心!”
“少廢話,我在問他的傷怎麼樣了!”寧毅強忍着怒氣低吼道。
周彪嗤笑一聲道:“姓蔡的命不好……那把刀十寸長,他被捅了七刀,刀刀命中要害,你應該很清楚啊,送到醫院的時候血差不多都流光了,一直在急診室裡呆着,隨時都可能下不了手術檯!”
寧毅的心裡又有了兩年前看到翟嫣雨時的那種感覺,感覺自己的心被揪緊,碎成無數片的感覺。
不是痛,但難受到了極點!
“蔡長官……”阿婷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秦磊徐明老董三人渾身都繃的緊緊的,像是上緊了的弓弦,讓人擔心隨時都可能繃斷。
“周長官,我們懷疑這件案子和陸伯涌有關,希望你能夠讓我們加入本地警方,協助調查!”秦磊啪的一個標準的軍禮,大聲說道。
哼!
周彪冷哼一聲道:“誰告訴你們蔡總長的受傷和陸伯涌有關係?我看是尋仇……某些人是天生的煞星,誰靠近他誰倒黴,你們自己最好放聰明點!”
“尋仇?你瘋了嗎?”
寧毅爆喝道:“林非你我都認識,也都知道在兩年前他便開始爲陸伯涌賣命,現在陸伯涌出監候審,他卻在這裡大開殺戒,你告訴我是尋仇?你有沒有腦子?”
“我沒腦子?”
周彪大怒,一把揪住寧毅的衣襟吼道:“現在這個案子由我親自負責,我說它是尋仇,它就是尋仇!我想今天查就今天查,想明天查就明天查,想明年查就明年查,你能把我怎麼樣!”
寧毅閃電般揮拳,猛擊周彪的腦袋,這一拳要是擊中,非將他的腦袋給直接打爆不可。
“不要打,有話好好說!”
老董徐明撒麼人齊齊怪叫,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胳膊,幾人感覺自己像是被掛在晾衣杆上的布片一樣,隨着寧毅的胳膊在輕輕揮動!
他們從未想過,一個人的胳膊居然可以蘊含如此強大的力量。
拳峰在周彪的鼻尖之前停下,寧毅死死的咬緊牙關,竭力的控制着胸口的怒氣。
周彪的臉色慘白,冷汗在瞬間佈滿了他的額頭,但他卻依然在厲吼:“怎麼,又打我啊?我告訴你,你今天動我一根汗毛,我都會將你丟回監獄裡去,直到我什麼時候氣順了,你纔有機會出來,不相信你試試!”
周彪的綽號叫官二代,但他也是一名在特勤大隊經歷過艱苦卓絕訓練出來的官二代,他到底擁有這遠超常人的膽識和勇氣,能夠在寧毅那澎湃的殺意之下站的筆直,雖然內心已經膽寒無比,但臉上卻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懼意。
“你夠狠!”寧毅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啃着骨頭,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裡蹦出來的一樣。
“你給我看緊他!”
周彪冷笑數聲,指着秦磊的鼻尖喝道:“如果他再惹出什麼大亂子,我要你們幾個吃不了兜着走,明白嗎?”說罷得意洋洋的拂袖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