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馬嘯西風

山下村莊裡的大火整整一夜都不曾熄滅,東方的天際已淡淡的浮現出了一份慘白的顏‘色’。***白得象是死人的臉一般毫無血‘色’,冬日裡的日頭,終於慢吞吞的升了起來。竟毫無一絲煙霞渲染在旁邊,那樣多少也顯得爲其略增加一些生氣。山村裡不曾聽到一聲‘雞’鳴,和早起人的問候之聲。

整個村莊,站在這山上望去,都呈現出一種悲壯而淒涼的濃濃黑如墨染一樣的顏‘色’。火,終於熄滅了,有一些宅院卻仍尚冒出嫋嫋的煙雲,飄搖着在空中散去。“大嫂,你在這裡等我片刻,我回村裡去看看,可還有沒有活着的人?在將陸大哥的遺體挖個坑也好將他給葬了,畢竟人是要入土爲安的麼?”說罷,轉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那個‘婦’人,如今在她的眼中似乎已然沒有眼淚可流了,赤紅的雙眼,如今腫的就好像桃子一般。

“多謝唐兄弟了,不過,我也要與你一同去。也好最後再看孩子他爹一眼,也讓妞兒跟他爹告個別。”‘婦’人邊說,便抱着妞兒往山下走去。看着‘婦’人極力堅持非要自己也跟着,唐楓倒也沒有反對。便在其身後跟着這個‘婦’人一同走入了已變成一片焦土和廢墟的村莊之中。

一直走到了陸大狗家的小院落之中,就見一扇院‘門’已然被火給燒烤的變得仿如焦炭一般,另一扇‘門’倒還算不錯沒有被火燒到,卻也不知是被何人給踢倒在院子當中,也正因此到免去了火焚之苦。邁步進了院中,‘婦’人一眼就看到了陸大狗的遺體竟沒有被火燒到,如今正靠着院牆坐着,雙目怔怔的望着對面的牆壁。而這也是昨夜,唐楓給他‘弄’得,其將那幾具被他所殺的八旗兵的屍首通通拋入火海之中。對於陸大狗,卻將其好好地‘弄’到了牆邊靠着,隨後才逃出院子而去。

“大狗……。”‘婦’人直喊出了一句話來,便撲到陸大狗的遺體跟前,雙膝跪倒在他的面前,一手抱着妞兒,一隻手摟住陸大狗的身子畷泣不已。雙目之中竟然沁出絲絲的血跡來,哭了一陣之後,方纔止住悲聲。將已經被吵醒的妞兒送到大狗的面前,對其低聲叮囑道:“妞兒,再看你爹一眼,你一定要把你爹的模樣記在心裡。可千萬不要忘記了,你爹生前可是最疼你的。”待妞兒伸着兩隻小手,輕輕地撫‘摸’了一把陸大狗冰冷的臉頰之後,‘婦’人便將其抱在懷內站了起來。“爹,爹”妞兒口齒不清對着地上坐着的陸大狗喊了一聲,同時扎楞着兩隻小手,似乎是想讓地上的陸大狗來抱一抱她?

見到此番場景,唐楓也不免爲其心酸不已。看了一眼妞兒,便對着‘婦’人言道:“大嫂,我想將大狗哥就埋在這院子當中。如此一來,他也可以始終都呆在家中。即使將來大嫂回來祭奠與他的話?也十分的好找,不知大嫂可是同意否?如不同意的話,我再提大狗另擇葬身之地。”他一邊說着,一邊再那已被燒塌了架的屋內尋出幾件傢什來。

雖然尋出來的鋤頭還有鍬鎬,如今都被大火將其給燒的殘缺不全,但也勉強能湊活着用。就聽‘婦’人回言道:“那就有勞大兄弟了,就將大狗葬在此院之中吧。這樣,他也還可以守在家中。”說罷,抱着妞兒轉身走到那片廢墟中間,低下頭在灰堆裡尋找着,可還有沒被大火完全燒燬的傢什。

冬季的凍土十分的不好挖,可如今被這大夥燻烤了這麼一夜,地上的冰雪也早已化成了水,此刻剛剛結上了一層薄冰而已。他將熊皮往上一掖,拿起鍬鎬便在院內地上開始挖起坑來。半柱香的時辰後,坑已然被挖好了。妞兒的娘此時再灰堆里居然尋出了一‘牀’沒有燒盡的被子,便用此物將大狗的身體包裹起來,葬入坑內。

待將坑邊上的土回填之後,唐楓又用一根被火燒過的房樑柱子來給大狗做成墓碑。眼見着‘婦’人跪在墳前,對其十分規矩的拜了三拜,這才站起身不發一語反過身走出院外。他也對着這陸大狗的墳頭施了一禮,便也跟着走出了這已經變成鬼村的廢墟,兩個人一前一後,順着村東頭的一條路向前走着。

“大嫂,你如今可還有什麼親戚麼?如有的話,我便將你送到那裡去。也省得你一個人單身趕路,在這十里都不見人煙的地方,很有可能會遇到孤狼的。在者一說,陸大哥臨終之際也將你們母‘女’二人託付於我,讓我一定要保護着你們母‘女’順利得到達你的親戚家中。”唐楓實則不過是見這母‘女’二人孤苦無依,便託說是受了陸大狗所託。只是雙方心中對此都十分的瞭然,大狗在當時就被那八旗兵給殺害了,又哪裡能給他託付後事?只是二人卻都不想戳穿這個善意的謊言。

“我孃家還有爹和一個兄弟,只是都住在深山之中道遠途長,所以素日並無往來。人常言嫁出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如果不是大狗落到這般天地的話,我是根本就不打算回到我爹那裡的?算了,咱們走吧,只是這路可照實是遠得很。如大兄弟另有要事在身的話,那你便可自去,我自己帶着妞兒自行趕過去即可。”看的出來,妞兒他娘到也是一個頗有骨氣的‘女’人,絕不肯輕易依靠與任何人。

“大嫂此言差矣,我也無什麼緊要的事情在身上?便先陪着大嫂走這一趟好了,大嫂可曉得這裡何處有集市?我想去僱輛馬車在買一匹坐騎,這樣趕路也好能快捷一些。”說罷,將長劍剛要背在後背之上,忽聽得背後一陣馬蹄子聲傳了過來。二人聽見這馬蹄聲,不由各自大吃一驚。

他急忙扭頭往回望去,卻見在二人身後奔來一匹黃‘色’的戰馬,此時正朝着二人所走的這條路上奔了過來。馬上一人,正是一名八旗鐵騎。只是不曉得,他如何是去了又返?且又是單身一人?如果要是大股的騎兵,唐楓自然是要帶着這‘婦’人先暫避一時,以待對方過去之後再去趕路。

可如今卻看到只不過是一名八旗鐵騎,又何懼之有?可就見那匹戰馬離着二人尚有一箭之地之時,那個騎在馬上的八旗兵伸手就在腰後拽出一張雀弓來,伸手取出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唐楓情知不好,急忙把妞兒她們母‘女’護在自己的身後,伸手便拔出長劍,雙眼死死盯着對面的那個愈來愈近的八旗兵。

眼看着雙方之間已沒有多遠的距離了,這時就見那個八旗兵一鬆手,一支羽箭迅如閃電一般‘射’了過來。待羽箭到了自己的面前,他這才揮劍將其格擋開去。而那個八旗軍校此時也縱馬到了他們二人的身前,舉起馬刀對着站在地上的二人頭頂,就狠狠地一刀劈落下來

可就見站在地上的那個漢人男子,身子一轉,這一刀頓時也就走了空。不等他二番將刀舉起來,卻見唐楓突然一個健步到了他的跟前,猛然探出左手抓住他的板甲絛,一把將他給從馬鞍橋上就硬生生的拽扯下來,隨手就往地上一摔,還沒有等其翻身爬將起來?早被其一腳踩在了前‘胸’上,是動彈不得。

眼見這漢人舉起了手中的那柄晶瑩的長劍,雙手倒捧長劍,對着其‘胸’部就惡狠狠地刺將下來。就在其長劍的劍尖,以低到他的‘胸’鎧上時?忽聽到那個‘婦’人張開嘴對其喊了一聲道:“唐兄弟,這個人能不能‘交’給我來動手?我也想替我們家大狗來報仇。”那個‘婦’人邊說,便將妞兒背到了自己的後背上,又用一條布帶將她給牢牢地兜住了。隨後走到他的面前,雙目緊緊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唐楓看了看她的面上表情,可以確定她並不是隨口這麼一說的。而是真有此打算,便將長劍倒轉過來隨手遞給了她。‘婦’人將長劍接到了手中,走到躺在地上,尚被他死死踩住動彈不得八旗兵跟前。卻並不去看他,雙手高高地舉起長劍,一咬牙,長劍便刺了下去。

“啊”躺在地上的八旗兵痛的長呼一聲,只是這一劍並不曾扎到其要害部位,這個人眼下還不會這麼快的死去,尚躺在地上痛苦萬分的掙扎着。他將身子轉到‘婦’人的跟前,乾脆伸出雙手,抓住‘婦’人持着長劍柄的雙手,將長劍拔了出來,鮮血噴濺到‘婦’人的臉上和身上。

感覺到‘婦’人握着長劍劍柄的手,如今早已經是顫抖個不停。心知其已經是有些力怯了,畢竟她只不過是一個農村的‘婦’人罷了,如今既敢拿刀爲其夫婿報仇,就已然算是很不錯的了。眼見她已是握不住長劍,他便決意助她一臂之力,將這八旗兵給他‘弄’死了,也好讓其出出這口憋悶已久的惡氣。

雙手緊緊把持着‘婦’人的手,將長劍對準了下面八旗兵的‘胸’口處,突然便刺下去。長劍如同割豆腐一般,一點聲息皆無的就此扎入這八旗兵的‘胸’口處。八旗兵頭一歪,即刻絕氣身亡。他這纔將長劍從‘婦’人的手中輕輕的拿了出來,‘婦’人也早已站立不住,腳下一軟,就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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