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丹汗做夢也不曾想到,今兒自己的這好運氣是接連不斷的到來。第一個幫着自己出了氣不說,還幫着自己付了舊賬。這位就更加的好了,竟然主動提出來要請自己去吃酒?只是,自己一個身無分文的窮光蛋,除了有一個光鮮漂亮的女兒,再也身無旁物。對方到底因何要與自己結識?真是令自己匪夷所思。
林丹汗看着此人,足足的看了有一盞茶的功夫。心中的思緒百轉千回之間,也是琢磨不透,此人究竟是爲何要主動請自己去喝酒?想自己到這冰雪城內,也並沒有多少的時日。可以說,在這城內自己是兩眼一摸黑。但有人肯請自己吃酒總是好事,便對着此人抱了抱拳,笑着對其言道:“倒是讓老兄破費了,既然老兄如此誠懇,那我就叨擾了,待改日兄弟再回請與老兄。”說着,瞪眼盯着眼前這人,就等着此人的下文。
此人倒是沒有想到,林丹汗居然是連一句客套話都不曾說,直接了當的就接受自己的邀請了。不由略微的錯愕一下,便又急忙對他回言笑道:“呵呵,好,那就這邊請。要說起來,這冰雪城還是一座新建立起來的城池,倒是不如那些老城老寨裡面,酒館比鄰盡是,酒樓和勾欄院更是多如繁星。這男人麼?自當趁着此時筋骨和腿腳還都靈便,對此盡情享受纔是。可莫要等着鬍子一大把之時,你在想出來尋歡作樂,可也就沒那個精神了。你說我所說之言對不對?”這個人邊說邊再頭前給他引着路,冰雪城內的酒樓如今倒真是不算很多。至於勾欄院這等迎來送往的場所,因爲董小宛對此是深惡痛絕,所以更是沒有。冰雪城內最好的地方,也就是這幾個比較簡陋一些的酒館,和一間由衙門所創辦的官方酒場。
此人將林丹汗一直給帶進酒場之中。等他跟着這個人一走進酒場之中,就不由身爲眼前這一切所驚豔和震撼。這座酒場,倒也與酒樓沒多大的區別。也是有着上下兩層樓,只是在下面這層樓中間是一處高臺。高臺子上的四個角都豎着一個杆子,周圍以粗粗的繩索,將其給圍成四方形。
看這座高臺倒是和一般的擂臺相差不遠,只是,在臺子的周圍多了四圈的繩索將其給圍了起來。臺子的四周還散放着許多的桌椅,此刻坐了不少的看客,正在一邊喝酒,一邊爲着此時擂臺中央,半赤着身子拼力相搏得二人叫着好。樓上圍着下面的擂臺也建了一圈的木欄,靠依着木欄處,也坐了不少的看客,也正在爲擂臺上的二人鼓着勁。不時地還有人,將一把把的銅錢扔在場地之上,以此來鼓動那兩個人的勁頭。哪二人也越發賣力起來,也不管對方頭還是身子,各自揮起老拳,互相朝着對方的身子猛力的擊打着,在看兩個人的臉上,此刻都已變的青腫一片。看來這二人是在真的格鬥,並不僅僅是爲了表演,可謂拳拳到肉,絲毫不肯留情。
看林丹汗的雙眼,如今已被眼前的這番場景給吸引住。腳下是連一步都不肯挪動,就戳在大門口這,雙眼射出兩道炙熱的光,望着高臺上的那兩個此刻正打得十分熱鬧的兩個人。此人不由輕輕的一笑,伸出手拍了拍林丹汗的肩頭,對其低聲招呼道:“這位兄弟,看來很喜歡這種表演。既然如此,隨我到樓上去看。那裡可比這下面看得更爲清晰,我們走吧。”說着,就向前面的樓梯口走去,林丹汗急忙跟隨在其身後。
等二人上了樓之後,就見一個夥計模樣的人,手臂上搭了一條手巾,右手裡持着一把特大號的,壺嘴處浮焊刻着單龍吐水的銅壺正在客人們的桌前桌後的忙活着。一眼看到頭前上樓的這個人,慌忙就迎了上來。人還沒有到的跟前,便先滿面堆笑的對其打着招呼道:“佟六爺,可有幾天沒見你老來我們這裡來了?頭一天你給下賭的那個人,他後來居然連着贏了五次場,足可證明你老的眼光十分獨到。不知,你老今天又給哪一個人下注?可還是要坐在靠木欄旁邊的老位置上麼?所要點的,可也是你老素常喜歡的那幾樣小菜?”這個夥計邊說邊走到了二人的面前。
林丹汗一見,心中不由暗暗對這裡好奇起來。看眼前這夥計,可是比那個小酒館裡的店小二的服務態度強上太多了。兩個人可謂天壤之別,也難怪人家這裡座無虛席了。一是這裡的一切比較讓人感到新鮮好奇,二則是這裡對任何人都是一視同仁。絕不會看人下菜碟,所以買賣也就越發的紅火。
“呵呵,劉夥計,我今兒是專門陪這位老兄上你這裡坐一坐,在一同喝點酒。你把你們這裡最好喝的酒拿出來,咱最不怕的就是錢多,只要好喝就成。今天我就不下注了,也給這裡的人留一個機會,免得我在贏了他們的銀子,讓你的生意跟着蒙受損失。不過,若是我陪着來的這位老兄要下注的話,那我可就管不得了。至於這菜麼?還是照老樣子上好了,另外,待結帳之後,我在打賞你二兩銀子,幫你在湊一湊這媳婦錢。不過,你小子這娶媳婦錢,是不是已經積攢的差不離了?哈哈哈”這位被夥計稱爲佟六爺的人,說完是哈哈大笑起來。
夥計的臉稍稍的紅了一下,旋即恢復成常色。笑着對佟六爺言道:“呵呵,還得說,就等着六爺的這銀子呢。目前所差倒是不算太多了,昨日,我去跟二丫的爹提起親事。並且跟他說,我這銀子也攢得差不多了。就請他老人家答應把閨女許配於我,我可以把她爹也接過來一同孝敬着。他爹卻說,差一錢銀子也不行。所以,這幾日我就盼着六爺來呢。六爺,還有這位爺,您二位先坐在前面的那張桌旁。那張桌子我可一直都給你留着,不曾讓別人去坐過。我這就去給二位爺上菜去,你二位一邊吃一邊看下面人打擂。”夥計說完,便轉身往樓下走去給二人傳菜。剛經過那位佟六爺的身旁,忽然這位六爺伸出蒲扇大小的巴掌,狠狠地捏了一把夥計的後臀處。
夥計的臉一紅,腳下的步子越發得急促,頭也不回的就此下了樓而去。林丹汗在一旁,卻是看得兩眼發直。他還真沒有料到,眼前這位邀請自己喝酒的,長着一臉絡腮鬍須的年輕男人,竟然還好這個調調。怪不得總給這夥計打賞,看那個夥計長的,倒是眉清目秀脣紅齒白的,若是好男風之人,少有不注意到他的。可也沒有哪一位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就這麼公然取笑與對方的?這位可說真是獨立特行,可忽然想到男風二字,不覺心中一陣惡寒。
那位佟六爺大概也看出來了林丹汗心中所想,不由輕輕的一笑,慢條斯理的對其言道:“這位老兄,你如今也曉得我姓佟排行老六,熟悉我的人,都尊稱我一聲佟六爺。這位老兄既然與我兄弟相交,也就免卻這爺字,你只管稱呼我佟六即可。說了這麼半天,倒也真是好笑,我到現在還不曉得兄弟尊姓高名?另外,兄弟所借來穿在身上的這身官衣,明顯與兄弟身形不符合,明眼人一望便知。兄弟若是不想惹禍,就請將這身衣袍脫下去吧?”這位六爺倒是一點都不藏着掖着的,對林丹汗是開門見山的勸說其把這軍衣脫下去。
林丹汗聽了他的言語,不由面上現出一絲的苦笑。自己如今不是不想把這身官衣脫下去?只是,脫了之後又當如何?外面的天氣尚是十分的寒冷,如果在外頭扯開褲子撒上一泡尿,尿尚沒尿完,已經凍成一根冰掛了。而自己裡面只穿着一套的平常的對襟內衣。根本就抵不得寒冷,現在坐在這酒場之中,倒是不虞這外面的寒霜。可喝完了酒之後,還是得走回臨時的居住處。那又讓自己這一路之上,靠着什麼遮風禦寒?
這位佟六爺也看出了林丹汗的爲難處,笑着對其言道:“老兄不用擔心這衣袍之事,在這酒場之中,便有一間成衣鋪。待會,我吩咐人替老兄取來一套也就是了。”二人說話之間,那個夥計已經將酒菜都給擺了上來。又親自操持着酒壺,爲二人斟滿了酒在杯中,隨後笑着對那佟六爺言道“:六爺,你的酒菜都齊了。我先去忙活那邊的客人去,六爺如還有什麼吩咐的話,就請叫我一聲,我馬上便過來。”這夥計說完之後,又扭頭對着林丹汗笑了笑,這才轉身離開二人桌旁。
林丹汗此時心中不由開始琢磨起來,只是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位佟六爺因何非要請自己喝酒?看其意思,對方是有意想要與自己結交。而對於林丹汗來說,蒙古人天生便喜歡結交好朋友。只是那也得對對方知根知底,不似這位冷不丁蹦出來的。見對方已然把酒杯拿起來,並且舉杯對着自己示意,讓他也將酒杯端起來。只得也隨着他一同將杯拿在手中,卻聽對面的六爺言道:“這一杯就敬與這位老兄相識,兄弟一定是懷疑我,到底因何非要拉你來此地喝酒對不對?”這位佟六爺出人意料的對着林丹汗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