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近酉時,冬季太陽落下的較早,雖然有火把和一輪弦月,可以映照着那空空的場地,但畢竟撕不破,看起來那深邃而遙遠的天上所佈下的重重的黑幕。唐楓不由轉顧站在空場上的這些軍校,就見衆人各自都將自己的腰板拔得挺直,準備聆聽他下面對衆人的訓話。
“各位弟兄,今日大傢伙都挺盡力的,我心甚慰。不過今天只是初次的比武較量,明天才算是真正的比試。還望各位弟兄明日都精神着點,好好的比試,也好能被選拔進特戰隊中來。而特戰隊裡可並不需要太多的人,所需者皆是人中之精英。至於諸位是不是精英,就得看來日一戰,勝者還需挑戰最後一關,方可進入特戰隊中。胡騰榮,賀峰子,你們二位,可是有何話要對着大家講的?若是沒有的話,那就此解散。各位將軍,將弟兄們先帶回營中。好好的讓大傢伙吃上一頓熱乎飯菜,在好好的睡上一宿,明日大家可要拿點真格的出來,讓我看看。”說完之後,朝着衆人擺了擺手,胡騰榮與賀瘋子,包括吳六奇在內,各自領着其手下的軍校迴轉自己的營帳之中。
唐楓正待要去叫上魏老漢,準備讓他跟着自己回到軍帳中,去好好地休息休息。可一擡頭,卻見空地上居然還有一支軍隊沒有離開這裡。不由感到有幾分驚異,擡頭望去,藉着插在他們面前地上那些火把的光輝,看得清楚,正是那些披甲奴。只是不明白他們因何竟不肯退去,反而是要戳在那裡,就那麼直直得站着,也不說上一句話。
二來一見也不由有幾分的驚奇,不由輕聲自語了一句道:“這些人莫不是還要繼續在這裡比試不成?還是另有原因?”自己剛剛嘀咕完了,一回頭卻見唐楓正瞅着他,不由撓了撓頭對他笑了一下道:“楓哥可是有什麼事情,打算吩咐小弟去做的?”說完就單等着他張口講出來。
卻見這位東北軍主帥笑了笑道:“我也是因爲被這些披甲奴的事,弄得有些不明所以罷了。走,陪我去他們跟前問上一聲?看看,到底是何原因,他們竟都不肯去吃飯,隨後在去好好地睡上一覺?卻非要在這裡傻傻的站着,難不成,真的便要在此地站到天明不可麼?”一邊說着,一邊徑自往前走過去。
二來急忙跟再其身邊,二人一同走到了這些披甲奴身旁。因爲當時在他們第一場比試過後,曾經召見過那個用漁網巧勝對手的漁夫。便直接走到他的身邊,直接開口對他詢問道:“這位老兄弟,怎麼,弟兄們都站在這裡,卻不下去吃飯休息?此究竟是何緣故?我記得,已經吩咐過人給你們將軍帳搭建好了。”說完之後,一雙眼睛緊盯着這個漁夫的臉上。
卻見這漁夫,不由回頭瞅了一眼,在自己身後站着的那些個披甲奴。這纔將頭扭轉來,二話不說,直接就跪在了唐楓的身前。語氣之中盡顯悲涼的對其回稟道:“只求將軍能夠繞過我等一條性命,我等雖然技不如人已然落敗,但是,將軍可令我等去做些雜工,方纔,我見有人在開採礦山,我等也願意跟隨百姓們前去開採礦藏。只求將軍能免我等不死,留下我等一條性命即可,當牛做馬盡尊將軍之意願也就是了。”說着又給唐楓連着磕了十幾個頭下去。
聽得唐楓一陣的糊塗,只覺自己此時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一把扶住他的雙臂,將這個漁夫硬給託扶了起來。依舊好言好語的對其詢問道:“你方纔所說的,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呢?這比武較量,輸了也就輸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們如果想回家,我可直接給你們發些路費銀子。如要是想加入我東北軍中來的話?那我唐楓自然也是舉雙手歡迎,不知這位老兄弟方纔所講的到底是什麼意思?”說罷,盯着這漁夫看着,待其回答自己的問話。
這個漁夫,看這位東北軍將領的臉上神色淡然,倒不似在撒謊?便有些驚疑的對其言道:“我等當初,在那些韃子手下聽命效力之時,親眼所見,有一些兄弟也曾經被那些個韃子吩咐,去與另一幫人手下的奴僕比試較量,他們拿我等的生死相搏,以此來下賭注。只是,是凡打敗了的奴隸,都會在賽事結束之後,被八旗牛錄額真命人將其腦袋砍掉,以示懲罰。所以說,還望大將軍能夠通融一下,莫要將我等殺了呀?求將軍饒我等一條性命?我等,甘願爲牛做馬。”他的最後一句話方方出了口,身後的那些個人也緊跟着都依次跪下去,高聲複合着道:“求大將軍繞我等一條性命,畢竟我等也具是漢人,只是被那些韃子給捉了去,身不由己的做出來一些恨事。”衆人一同邊磕着頭,邊對着他苦苦的哀求着,那蹦蹦的磕頭聲,真是猶如木魚一般,接連不斷的響着,可謂此消彼長。
聽到這裡,二人這才弄明白了,感情是因爲他們比武輸了。他們擔心自己會命人,把他們輸了的人都藉此屠殺殆盡。聽他們講,那些後金的八旗軍校就是這麼對待與他們的。所以說,方纔在比武之時,他們纔會一個個都似乎瘋魔了一般。拼了命的朝着對手撲去,想要將對手擊敗,好能夠將自己的一條性命保下來。
唐楓感到自己心中有些不太好受,急忙對着衆人抱了抱拳道:“諸位儘管放心,我絕不會因諸位落了敗,便以此事來對衆位相要挾,更或是尋個理由將你等都殺掉。此非我東北軍所爲,我還是那句話,有想回家的人?我就發給你遣散銀兩,你們隨時都可以離去。不想走的,選拔出來的人就進入特戰隊中來。而沒有選拔出來的人,便可加入東北軍中來。並且,再來年春季的時候,我打算屯田,諸位到時候便都可以擁有自己的土地。所打下的糧食,除了上交給官府一半,剩下一半就可以自己留着。並且三年之內,這塊土地絕不徵收賦稅。好了,諸位如果沒有其餘的事情了,就都散去吧。”說完了,他朝着這些披甲奴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可以散去,以待明日再來比試一番。
這些披甲奴聽了之後,卻還是有些半信半疑的。但想來這麼大的一城之主,他所說出的話,也自然不會朝令夕改的。便就此又給他磕了幾個響頭,這才慢慢地散去。吳六奇和二來幫着,將這些披甲奴帶入一處,特意給他們劃出來的軍營之內。將這些人安頓好了,纔回來跟他覆命。
唐楓又對二人閒問了幾句之後,便讓二人也都各自早些去休息。至於魏老漢那面,他也早就帶着一羣手下匠人們,一起吃完了晚飯之後,便就一同回到匠人營早早的修歇。冰雪這廝,也不曉得,它這一連着幾日又上哪裡去閒逛去了?他心中一邊猜測着眼下的冰雪又會到那裡去?一邊回到自己的軍帳之中,躺在行軍牀上,想着在這一天之中,東北軍所發生的事情。不久,一陣睏意襲來,頭一歪,便沉沉睡去。
睡着睡着,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臉上一陣的涼爽。似乎,看到宛兒手中正拿着一條剛剛投過的毛巾,滿臉笑意的衝着自己走了過來。也不理會與自己同意不同意?就直接給自己在臉上擦抹起來,只是,你想要給我擦臉的話,這毛巾你多少也擰乾一些成不?這麼水津津地,擦過之後,臉上雖是乾淨了,可卻留下一臉得水漬。
唐楓一邊躲閃着,一邊揮手想要將董小宛的手推開去。“好了好了,小宛,這毛巾你在擰乾一些好不好?這麼多的水,又如何擦得乾淨臉?”可手用力一揮,手卻似乎摸到了一個毛茸茸的的東西上面。這一驚非小,他急忙睜開了雙眼,就見在自己的身前蹲着一物,正在吐着舌頭盯着自己。
定定神,這纔看清楚,原來竟是冰雪這丫的。此刻似乎正猶豫着是否在探頭過來,對他的臉上在清潔一番?一見他吐着長長地舌頭,唐楓立時就明白過來,感情自己方纔做夢,之所以會夢見董小宛給自己用溼毛巾擦抹臉,還總是擦抹不乾淨。就是這丫的在用舌頭,再給自己的臉上做着清潔工作。
“你這廝,又是幾天不見你的影子,跟我說實話,是不是出去找野女人去了?不對,是去找野母狼去了?也不曉得跟誰學的?”唐楓伸出手,用力的摸挲了一把冰雪的頭頂。冰雪忽然撲到他的身上,又要伸出舌頭來舔他的臉。他急忙伸手將其格開去,朝着帳門那邊看了一眼,卻見天色早已經亮了起來。
急忙將冰雪丟在地上,站起身走出軍帳外面,冰雪一路小跑着跟隨在其身後。唐楓剛走出來,早有近侍將洗臉水,還有漱口的青鹽都給他拿了過來。這等清潔口腔的鹽,唐楓雖然不是第一次使用了,卻總感到這東西,自己有些使得不太舒服。忽然記起來,似乎自己曾經也用豬鬃來做過幾把牙刷,只是後來卻忘記給誰了?待以後,若是有時間再多做它幾把就好了,說不得,將來還能指着這東西掙大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