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天鵝小姐,你胡說什麼?”女人瞪着華彬說道,臉上的紅色胎記彷彿都在跳動,看起來有些猙獰。
華彬指着她身上的癩蛤蟆道:“有兩隻癩蛤蟆搶着要吃你,你不是天鵝又是什麼!?”
女人聽他油嘴滑舌,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直接伸手從身上抓起那兩隻癩蛤蟆,塞進身邊的塑料袋中。
癩蛤蟆,滿身毒瘡樣子又難看,是所有女人的天敵,別說伸手去抓,看了就會尖叫。
而這女人卻渾不在意,隨手就抓了起來,華彬看了看那塑料袋,除了兩隻癩蛤蟆之外,還有一截被曬乾的植物根莖,還有一朵白色的花,像是大喇叭。
女人將東西收拾好,站起身,胸前那對奇尺大*乳一陣晃動,猶如怒海滔滔,看得華彬一陣眼花繚亂,再看看她的臉,那可怕的貫穿整張臉的胎記,華彬心中苦笑:“特殊的人果然有特殊之處。”
他並不在意這紅色的胎記,這在醫學上來說叫做草莓樣血管瘤,很容易出現在臉上。
仔細看了看這塊胎記,華彬忽然沒來由的一陣頭疼,眼前有些恍惚,那埋在心底最深處的擠壓閘門無聲的打開了一條縫隙。
他隱約記起小時候,經常有一隻手臂,會輕輕的拍着自己入眠,深夜裡會來爲自己蓋被子,拿着勺子喂自己吃飯,那條手臂上,從肩膀到手臂,也是佈滿了同樣的紅色胎記,就像一條紅色的巨龍蜿蜒在手臂上。
那是誰的手呢?如此特別的手臂,曾經對自己如此悉心照料過。
“媽媽!!”華彬猛然吐出兩個字,這是內心最深處塵封的記憶,他六歲不到就和華倫老爺子在一起了,對之前的記憶非常模糊,再加上後來不凡的人生經歷,幾乎徹底磨滅了小時候的記憶。
而此時,這女人臉上的紅色胎記,又喚醒了他特殊的記憶。
他猛然記起來了,自己的母親的右臂,從肩膀到手掌也佈滿了這樣的胎記,他小時候還曾經害怕過,爲此媽媽很難怪,從那之後再沒有在他面前穿過短袖上裝,從來都是長袖。
不過後來他慢慢長大也就不再怕了,不止一次躺在這臂彎中,看着那紅色的胎記,如紅霞,似雲霧,猶如紅龍飛騰。
記憶如潮水洶涌而來你,可任憑他如何努力回想,也只有這條特殊的手臂印象深刻,怎麼也看不到那手臂上媽媽慈祥的臉。
“你有毛病吧,怎麼見人就叫媽呀!?”就在這時,那女人忽然開口,憤憤的說着:“叫姑奶奶還差不多!”
華彬的思路被打斷了,他也不在乎這女人嘴冷,反而覺得她與衆不同,性格相當的犀利。
看她站起身,身上穿着老式的護士裝,華彬很好奇,可他還沒開口,女人搶先問道:“你是什麼人,爲什麼在這裡?”
看護士裝應該是同事,華彬如今風頭正勁,居然有人不認識他,他微微一笑,整理一下衣領,道:“我是中醫科的主任,華彬華醫生!”
“什麼花醫生,草醫生的,不認識!”女人沒好氣的說:“這裡是特護病房,閒人勿進,沒什麼事兒快走。”
“嘿,小丫頭,說話嘴上要有把門的,別什麼話都往出蹦,我是醫生,有什麼病房是我不能去的?”華彬怒道。
女護士收拾完東西,瞥了他一眼,臉上的胎記彷彿真的在動,只聽她哼道:“嘴長在我臉上,我愛說什麼就說什麼,你不愛聽,可以把耳朵割掉,還有,別色眯眯的盯着我胸*脯看!”
華彬有樣學樣的說:“眼睛長在我臉上,我愛看哪看哪,不想讓我看,可以割掉。”
女人哼了一聲不再理他,而是直接走進房間,直奔房間內的垃圾桶,看了看沒什麼東西,又走進房間內的衛生間,簡單收拾了一番,隨後出門去了,始終沒有再看華彬一眼。
這小護士太奇怪了,醫院說到底也是服務性部門,是看臉的單位,她這特殊的容貌,是怎麼通過面試的?
看起來她這是在打掃各個房間的衛生,可爲什麼垃圾袋中會裝着兩隻活着的癩蛤蟆,還有一枝幾乎曬乾的花枝呢?
如果沒看錯,那花枝和花朵應該是曼陀羅花,加上癩蛤蟆,都有備受中醫推崇的醫藥,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華彬滿腹狐疑,初次之外,腹中就什麼都沒有了,睡了這麼久肚子早就餓了,他直接乘坐電梯來到一樓食堂,正是中午飯點,打飯的人很多,他四下張望,先找個地方佔座。
“華醫生,這裡!”就在這時,只聽一個女人溫柔的聲音傳來。
他連忙循聲看去,只見一個如花似玉,嫵媚多情的姑娘正朝他揮手,而華彬卻一陣頭大,竟然是返璞歸真的高雪梅女士,曾經不可一世的院長辦公室主任,這食堂的承包人都是她刻意安排的,平時吃的都是小竈,有專人送去她辦公室的。
如今她穿上了護士裝,重新回到了勞苦大衆之中。
食堂裡很多人,高雪梅又如此熱情,華彬要不過去,未免太不給面子了,畢竟是個女人,又遭逢大變,這醫院裡對她落井下石的人太多,華彬還真有些不忍拒絕。
他無奈一笑,朝着高雪梅走了過去,最近多事之秋,他真不想和高雪梅打交道,不過成熟妖嬈,風情萬種的女人,不打交道只打*炮還是可以的。
看到華彬坐在自己對面,高雪梅很高興,她是從高處摔下來的,之前就有很多人瞧不起她,先在落魄了,人們就更不在乎她了,若不是她性格倔強,一心想看看那始亂終棄的趙敬凱的下場,她早就離開醫院了。
她現在也算忍辱負重了。
“嗨,美女,最近怎麼樣?”華彬客氣的寒暄道。
高雪梅苦笑一聲,道:“就那樣吧,挺好。”
華彬也陪着笑了起來,說實話,這女人若不是功利心太重,其實還是不錯的,性格堅韌,有手段,長相身材更是沒得說,只可惜第一步就走錯了,註定了今天的命運。
“我挺好,可我看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高雪梅女朋友關切的問。
華彬摸了摸自己的臉,道:“可能昨天沒睡好吧。”
“沒睡好?”高雪梅忽然眼睛一亮,閃爍着嫵媚的光:“我最會幫男人調節睡眠了,用不用我幫你?”
我勒個去!華彬小心臟猛地一跳,從她的眼神就能看出,她所謂的‘調解’是什麼,當然是讓男人累成狗,自然睡得好了。
這娘們時刻都不忘放電勾引男人,這纔是真正的女鬼呢!
華彬心中暗想,忽然想起剛纔那個胎記小護士,高雪梅又是曾經醫院的大總管,連忙岔開話題問道:“對了高姐,剛纔我看到一個小護士,臉上一大片胎記,她是?”
“哦,是不是紅色胎記滿臉的那個姑娘?”高雪梅果然認識:“她還是我招進來的,名字叫馬珍珍,她雖然樣子上有些特點,但醫院總是需要這樣人的。”
華彬看着她有些不解,高雪梅解釋道:“你是中醫可能不瞭解,醫院就是鬼門關外的城門,天天都有人死去,而且什麼情況都有,壽終正寢的,癱瘓多年的,車禍的等等,有些需要醫護人員處理一下屍體,這種工作很多人都不願意幹。”
“哦!”華彬明白了。
這種事兒確實需要人處理,但醫護人員其實只是處理活人,病患的,死了就不歸他們管了,可總會有些事兒要做,難免要接觸屍體,這類工作,那些託關係走後門進來的,花枝招展的小護士們肯定不會做,總歸需要一些人。
這就算從事殯葬業的那些人士一樣,首先要講究八字得硬,要麼就像華彬這樣陽氣充足,人鬼不怵,要麼就是一些俗話說的‘天殘地缺’的人士,來從事這類行業。
當然這只是一些封建迷信的說法,說那些身體有殘缺又從事殯葬業的人士,因爲自己的殘缺心有怨念,所以一般的遊魂野鬼也不敢招惹他們。
其實更多是因爲有殘缺的人士,找工作不容易,只能從事一些別人不愛乾的冷門專業。
而現在,殯葬業那簡直就是暴利行業,誰幹誰發財,一沓沒用的廢紙做成紙錢,比他媽真錢都值錢,一套壽衣幾百幾千幾萬塊的都有,那四四方方的小盒子,給你雕龍秀鳳,開口價最少一千塊。
有些殯葬業人士更是徹頭徹尾的商人,他們和醫院的關係極好,一旦有病危的患者,就會有人通知他們,就像沙漠中的禿鷹,等着獵物一斷氣立刻開始啃噬一樣。
來了就肯定是一條龍服務,直接把人送進小匣子,而由於死者的狀態不同,其中又衍生出其他服務,比如給死者擦身穿衣,給遺體整容,處理外傷等等,讓人完整的來,完整的走,也是在維護死者的尊嚴。
這些事兒,在我們這個古老的國度,很多人還是比較忌諱的,別說是普通人,就算死者的至親,也未必能做到,就需要這些特殊的從業者。
這個叫馬珍珍的姑娘雖然是護士,但肯定也是和死者打交道的,可華彬詫異的問高雪梅:“剛纔我看到她在幹部病房那一層,手裡還拿着癩蛤蟆,這是什麼特殊工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