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還沒安頓患者,醫生就和華彬說了一句至關重要的話:“先去把錢住院押金交了,心臟病,無法預測,先交五千吧。”
“誰讓哥非要把好人做到底呢,交就交吧。”華彬無奈一笑。
等交了錢回來,樑敏瑩已經被安排到了普通病房,說是各項數值平穩,暫時觀察,並且已經用上了相關藥物,也就是擴充血管,改善循環的中成藥。
這是一間三人病房,其他兩個牀鋪也有患者,身邊還有家屬,看起來恢復的不錯,病房裡挺熱鬧。
華彬走了進去,看着角落裡病牀上的樑敏瑩,她臉色蒼白,臉上帶着氧氣面罩,手上還輸着液,陽光照在她臉上,顯得很安詳,經過他的緊急治療,症狀已經得到了緩解。
不過,症狀緩解不代表病好了,反而還非常嚴重,華彬輕輕拉出樑敏瑩的手,伸出三指爲她切脈,繼續剛纔未完的診斷。
華彬神情凝重,全神貫注,旁邊的患者和家屬看得一陣納悶。
“果然是奇脈!”經過詳細的診斷,華彬大吃一驚。
這種脈相極其特殊,患者吸氣時脈搏明顯減弱甚至消失,呼氣時又出現,奇脈在身,必有重症!
就在這時,一個女醫生推着心電圖儀,她戴着口罩,盼着秀髮,白大褂後面身材頎長,亭亭玉立,一副金絲眼鏡後面有一雙美目,清澈明亮,賞心悅目。
可她說的第一句話就讓華彬犯難了:“把患者的衣服解開,做心電圖!”
他現在是家屬,爲了避免麻煩,只能硬着頭皮上了,而且他也想看看,西醫的精密儀器診斷出的結果是否和他的結果一樣。
他掀開被子,樑敏瑩仍然安詳的睡着,身上穿着白紗裙,猶豫不決。
醫生拉上病牀周圍的簾子,做準備工作哦,華彬深吸一口氣,笨拙的褪下了兩側肩帶,就在這時,女醫生的聲音宛如魔鬼的引誘:“把內衣也解開,不然沒法放電極。”
華彬猶豫的看了看女醫生,她用那雙清澈美麗的眼睛示意他快點。
華彬一咬牙,索性來個乾脆的,全方位展示,同時也讓華彬挪不開目光了。
“請讓讓!”女醫生見他發呆,開口提醒道。
華彬是站到了一邊,但雙眼始終沒有離開,直到視線被女醫生擋住。
六片電極片被女醫生麻利的貼上,華彬收斂情緒,看着心電圖儀開始工作,決定生死的波浪線在眼前流動,女醫生也皺起了眉頭。
“患者的心率嚴重不齊,心臟有很大的隱患,可能是……”女醫生自語道,發現華彬在看她,立刻止住:“我會把這個情況告訴主治醫生。”
“醫者父母心,有什麼話不能直說呢?”華彬淡淡的說道,卻帶着強烈的質疑,他知道女醫生只是負責檢查,治療確診是主治醫生的責任,但這樣欲言又止確實讓人難以接受。
女醫生看了他一眼,那雙眼睛彷彿帶着魔力,深湛如幽湖,明亮如夜行。
但她的眼神中卻透着冷漠,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去問主治醫師吧!”
說完,她直接推車走了,華彬有些生氣,難怪醫患糾紛這麼多,這種態度攤上家屬情緒不好,真的很容易爆發衝突。
華彬沒有多說什麼,轉頭看着樑敏瑩,睡得仍然深沉,身體還暴露在空氣中,那兩點梅花傲然聳立着。
他並沒有去整理衣服,而是緩緩伸出手,伸手在胸口處,掌心吐出一股柔和的氣,滲入到樑敏瑩的體內,投入到筋脈之中。
心、脈是形成脈象的主要臟器,氣血是形成脈象的物質基礎。同時,血液循行脈道之中,流佈全身,運行不息。
華彬細細感受着,自己的氣正沿着樑敏瑩的脈道中,跟着她的氣血一起流動,他的神情也隨之越發的凝重了。
“正常人的血脈如長江大河,奔流不息,滔滔不絕,到了老年,氣血衰敗,會出現淤積和堵塞。”華彬暗想道:“可她正值壯年,卻已氣血鬱結,癥結……原來癥結在這兒!”
“竟然是先天性的主動脈狹窄,難怪血氣淤塞,她能活到現在也算奇蹟了。”華彬吃驚的感慨道。
“啊……你幹什麼!?”就在這時,耳邊忽然發出一聲虛弱的驚呼,華彬嚇了一跳,沒想到樑敏瑩竟在這時醒了過來,正瞪着眼睛看着她的胸口,那裡還放着他的一隻手。
華彬連忙觸電般的收回手,看着樑敏瑩噴火的眼睛,連忙解釋道:“是醫生剛給你做了心電圖檢查。”
“你,流氓!”樑敏瑩虛弱的吼道,根本不信他的話,心電圖需要用手摸嗎?她抓過被子蓋在身上,胸口還留着吳華彬掌心的溫熱。
華彬連忙道:“冷靜,千萬別激動。”
樑敏瑩惡狠狠瞪着他,隨後吃力的喊道:“護士,醫生,來人吶……”
好在她身體虛弱,聲音極低,連隔壁牀都沒聽到。
但這種情況,她根本就不聽自己解釋,華彬又怕她情緒波動太大而發病,他索性轉身就走,迅速離開了房間。
華彬剛離開,護士走了進來,一見樑敏瑩醒了,立刻道:“你醒了,醫生給你安排了幾項檢查正好去做,哎,你的家屬呢,讓他陪你一起去。”
“家屬?”樑敏瑩詫異道。
護士道:“就是剛纔那個高高大大的男人啊,他剛給你交的住院費,現在去哪了?”
樑敏瑩大吃一驚,這傢伙竟然冒充自己的家屬,醫院太過分了,也不查清楚。
就在這時,隔壁臨牀的一個患者家屬大嬸道:“姑娘,現在像你們這麼患難與共的年輕夫妻真不多見了,剛纔你昏睡的時候,你丈夫一直拉着你的手,滿臉的擔憂,還虔誠的爲你祈禱着,那絕對是真情流露,你得好好珍惜呀!”
樑敏瑩徹底被他們的話說蒙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病房內,樑敏瑩再次拒絕了動脈照影檢查的建議,她努力做出自己健康無恙的狀態,讓自己看起來只是一時劇烈運動造成的意外發病。
醫生對她的堅持也是無可奈何,詢問她家屬的情況,她也是一言不發。
任何明眼人都看得出,她身患重症,虛弱不堪,但她的眼中卻沒有多少恐懼和痛苦,反而帶着解脫的暢快與期待,那是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絕望心態。
不過此時看看周圍的患者,雖然經歷病痛的折磨,但同時也能感受到親人的關愛,身邊不是有妻子丈夫,就是有孝順的兒女相伴,噓寒問暖,安慰的話語,關切的神情就能讓病痛減半。
這讓樑敏瑩多少有些羨慕,只可惜這些永遠也不屬於她。
忽然一股濃香涌入鼻翼,下意識的側頭一看,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粥出現在眼前,還有一碟小鹹菜,雖然簡單卻極有食慾。
樑敏瑩轉過頭,一眼看到華彬英俊的臉龐,正帶着陽光般的笑容注視着他,手裡端着熱氣騰騰的飯菜。
“你剛醒來一定很餓吧,吃點東西暖暖胃。”華彬溫柔的說道。
樑敏瑩一瞬間有種想哭的衝動,但還是警惕的拉起被子蓋住身體,盯着他道:“又是你?現在的流氓膽子真大,竟然敢冒充女患者家屬。”
華彬仍然帶着微笑,道:“你若非要說我是流氓,那我也願意承認。不過,在我看來,耍流氓就是一種愛的表現方式。”
“胡說!”樑敏瑩哼道。
華彬解釋道:“舉個例子,當初牛郎不但偷看織女洗澡,還偷走了她的衣服,這算不算耍流氓?但卻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話。
白娘子故意下雨騙許仙的傘, 祝英臺十八相送時裝瘋賣傻調戲樑兄, 七仙女擋住了董永的去路,西門大官人請金蓮喝酒……”
“行了!後面這兩位可沒什麼佳話!”樑敏瑩本來聽得好好的,臉上也有了笑意,到最後卻變味了。
華彬笑道:“我的意思是說,每一段美好的愛情故事,都是從其中一方耍流氓開始的。”
愛情?樑敏瑩眼神有些飄忽,這個詞對她來說太陌生,太遙遠了。
華彬看着她悽楚的摸樣,大方的說道:“說了半天我還沒自我介紹,我叫華彬,華佗的華,彬彬有禮的彬。”
樑敏瑩被他的貧嘴逗出了一絲笑意,微微的敞開心扉,道:“我叫樑敏瑩,你好!”
“這就對了!”華彬高興的說道:“人與人之間就應該放下警惕與戒備,相互信任,坦誠相對才能交到朋友嘛,一句你好,更是所有美好的開始。
愛情也是如此,是從‘你好’開始的,,以‘你好壞’昇華,以‘你好棒’進入巔峰,以‘你好嗎’趨於平淡,以‘你還好嗎’進入尾聲,以‘你一路好走’爲結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