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李朔頓時就想要抽自己,自己跟高校長還不熟好不好,怎麼就這麼八卦的問人家隱私事。
“不,是我跟我主動離婚的。”高校長搖了搖頭,溝壑遍佈的老臉上浮起一抹甜蜜,又有一絲悲涼:“我們兩個在校園的時候相戀,那時都是風華正茂的年齡,我爲了理想和信義回到了村裡,而她爲了我,也一併跟來了,建起這所小學,但現實卻是殘酷的,那時候生活差倒也罷了,關鍵是枯燥狹隘的環境沒有給她提供足夠的用武之地,畢竟她也是正牌大學畢業,家裡供着她上學也不容易,我不能就這麼自私下去,所以就主動提出離婚,讓她帶走了兒子。”
“一個女人,爲愛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易了,所以我也挺知足的。”
李朔默不作聲,所有關於高校長的傳言看起來似乎有些崇高,甚至已經被人推到神壇上進行無限膜拜,但實際上,他就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好人。
出發點也只是爲了單純的報恩而已。
報恩、正直、犧牲、堅守,抵禦誘惑,培養人才,一次又一次戰勝自己內心的痛苦、寂寞和誘惑。
失去人性的道理,如同沒有根源的水,就算能讓人膜拜也不會引發心靈共鳴。
沿着小路,行走了一段路後,李朔又笑問道:“那您年輕時動搖過沒?”
“怎麼沒有?連厭棄的念頭都有過。”高校長呵呵地笑了:“年輕的時候,正是最容易衝動的時候,在校園的時候,看着周圍城市的繁華,那些誘惑自是不消說了,多少次我都想衝動的離開這裡,但一看到鄉親們和娃娃們的期盼,還是留下來了,這樣一年一年,一直人到中年,覺得和外界社會徹底脫鉤,索性也就沒再動念想,踏踏實實的教書育人吧。”
老高嘆息了一聲,李朔踱了幾步,兩人一直都走到操場的外面。
“我看您似乎也練過氣功是不是?”
“你看出來了。”高校長目光炯炯,慢悠悠地道:“這是幾年前,南鄉村一個神漢教我的,說是什麼人王逍遙功,那時候我每天除了上課批作業,連菸酒錢也都省下來了,沒什麼嗜好就練着打發
時間,也沒曾想這功夫對於恢復精力大有好處,每天也能多讀點書,備課時候也不累,幾十年下來也練出點火候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凝重地道:“本來我對這件事情不怎麼關心的,但是總覺得這兩年南鄉村那個什麼逍遙人王教越來越邪性,那裡的人都變得有點神神叨叨了的,有機會的話,你最好還是向上面反應一下,我就怕他們那幫人打着宗教名義幹些壞事,那可就真是要麻煩了。”
高校長語氣中帶着一絲憂慮,李朔微微眯起眼睛來。
逍遙人王教,有意思了。
……
清晨時分,和煦的陽光灑滿了田野,躲在教室裡睡覺的李朔被一股強烈的精神氣場給驚醒了。
他忽然想起什麼來,轉身飛快的穿上鞋,一路跑到外面。
果然,山坡上的高校長正在對着初升的旭日呼吸吐納。
高校長和羅老爺子一樣,生活作息極有規律,每天準時起牀,準時睡覺,中規中矩,而且他們的養成的規律也是自己摸索出來的,並不是照本宣科。
站在山頭上,面對初升的旭日,高校長先是做了一套簡單的八段錦,拍打完全身之後,雙手輕輕合抱,做出個一個手託大日動作,臉上自然漸漸浮起一抹喜悅神色,就連臉上的皺紋都被沖淡許多。
“原來,這就是所謂天人合一層次。”
李朔看着他面帶喜悅安詳的神色,和背後升起的那輪朝陽渾然合一,被他的情緒所感染之下他心裡也不由自主升起一股喜悅,彷彿所有雜念都被這股喜悅給徹底驅散了。
這就像是遇到秋天大豐收的季節,收割着滿園累累的碩果,那種巨大成就感和對天地造物的感恩,對世態滄桑的洞悉**,充滿整個身體,真正達到天人合一的層次。
在校園外面漫步行走一圈後,李朔朝自己的車廂裡走去。
給文婉打電話報完平安後,李朔知道她已坐車離開,鄭大軍則已經找了家建築公司開始破土動工,除五個年級的大教室外,還有操場籃球場,圖書館,甚至爲了滿足住處較遠的學生學習,蓋好了一片嶄新宿舍,由於
天氣也並不冷,被騰出來的學生們都被安排到搭好的泡沫板房內上課,另外又買了一大堆嶄新的桌椅板凳。
由於擔心招待不好這位“贗品太子黨”,鄭大軍親自監理,拍胸保證絕對不會偷工減料,李朔這才放心和高校長道別,開車離開了。
李朔一邊開着車,一邊在這條坑窪不平的土路上顛簸,心中仍在回想着和高校長相處的這幾天。
高校長一番話給他很大的觸動,也讓自己真正明白修行的真諦,更重要的是他摸索出了天人合一的道理。
在解除自己心結那一刻,高校長夙願得償的心靈已經得到了徹底釋放。
任何道理既是人爲摸索出來的,首先就就不能夠脫離了人性。
失去人性的道理,如同沒有根源的水,就算能讓人膜拜也不會引發心靈共鳴。
他回過神來,忽然看到面前橫着一道障礙物,連忙猛踩剎車,嘎吱一聲越野車猛地一個前栽,後輪擡起重重地落在地上。
這道路口很狹窄,被人用粗壯樹幹架成了一個燒烤支架般的路障,堵住了他所有的去路。
“誰這麼缺德?”
李朔看着橫在路面上的柵欄,皺了皺眉頭,打開車廂。
像這種情況李朔沒遇到過,但也知道,在鄉間小路上是比較常見的,窮山惡水出刁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是很正常的,難得碰見一個有錢的主兒不狠狠宰上一把那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草叢中忽然發出窸窸窣窣聲音,李朔忽然感到一股冷意涌上心頭。
怎麼回事?應該有不乾淨的東西出來了?
他輕輕推開車門,四下張望了一眼,他感到遠處隱隱有人在窺探他。
與此同時,他眼前忽然光芒隱現,兩道綠幽幽的光芒從草叢中朝他探射過來。
李朔忽然心中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喝道:“誰!給我出來!”
旁邊灌木叢中,一頭黃鼠狼蹣跚着從裡面鑽了出來,一雙眼睛閃爍着異芒,如同探照燈一樣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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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