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沒人喜歡被忽視,被忽視的滋味不好受,沒人在乎你的看法。在這個世界上,就跟消失了一樣,變成了透明人。
王俊凱沒什麼心思去深究她們倆的那些聽不懂的膩歪話題,不過有一點,聽起來就特別像是女人會討論的話題呢。
他無時無刻不在觀察這所謂的陳皇后,自己未來的準丈母孃的寢宮。他肯定沒有發現自己這麼貿然出現在一個女子的寢宮,並且還很仔細地觀察這有何不妥。因此,他走來走去,可以說的上是肆無忌憚。只能說好在她的準丈母孃並未阻止他,或者直接趕出他去這真的比較幸運。或者說陳皇后不在意?
王俊凱實在是無法忽視屋裡那一骨子的檀香清香,唯一令人開心的是,它並不濃郁,反而讓人心曠神怡,沁人心脾。完全沒有現代香水味悶得讓人想吐的感覺,爲此,他還使勁吸了幾口。香氣通過他的鼻子入肺部,一派清涼。
隨意在屋子裡瞟了幾眼,意料之外很輕鬆地找到了檀香爐的所在之處,它被放在了一個木質桌子上,點着檀香,上面還飄着絲。隨即,王俊凱便對這玩意不感興趣了,充其量不過是個用來淨化房間空氣的東西罷了。
他繼續觀察。不得不說,這房間佈置得很典雅,與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檀香味相得益彰。典雅不失豪華。這裡有很多玉製品,可惜王俊凱對玉研究不多,可以說是一竅不通,所以在內心一番讚歎了雕刻師繪製地栩栩如生以外便再次轉移了注意。
臥榻沒什麼看的,陳皇后也不可能讓他看,用簾子遮起來了,前邊還有一個屏風。
屏風長得都差不多樣,只是王俊凱盯着這屏風良久,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在夏夢璇強制要求下畫得不倫不類的畫,還被夏夢璇評價成抽象畫,他不由得一苦笑。果然畫這種東西他畫不來也欣賞不來。
上帝給你關了一道門,就一定也給你打開了一扇窗。王俊凱聽過這句話,不過他覺得自己正好相反。上帝給他打開了一扇名叫數學的門,卻也關閉了一扇藝術之窗。無礙,他的夢想從來不是坐在一個幽靜的小房子裡或者寂靜的大自然裡,面對着畫板,手裡拿着畫筆,在潔白的畫紙上肆意塗抹。光是畫家一般都有着幾件被顏料沾染的工裝褲這種事情,就不是一個自謂潔癖的人能夠容忍的了。
要說陳皇后寢宮裡有什麼特別引人注目的東西,那就不得不談談掛在正中央的那幅刺繡了。
這個刺繡名爲《桃山春景繡》。之所以王俊凱先看到的不是這個,而是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絕非王俊凱近視,只不過他素來喜歡一件一件看。
這刺繡很好。看到它的一剎那,王俊凱的心裡就冒出了這個想法。至於它有多好呢?王俊凱不知道。上面說過,王俊凱對於畫之類的東西不太有天賦,所以他無法用許多很專業的語言去體現它的美麗,它的價值。
不過數學好的人,可以以另一種方法去知曉這種東西。
比如他在現代的時候,曾經和一位朋友參加過一個拍賣會。拍賣會嘛,都是有錢人娛樂的地方。能拍的無非就是一些古玩之類,所以突然出現一幅刺繡在裡面就有點新穎了。
無從考證,那幅刺繡來自多久以前,但無法否認的是它
已經度過了漫長歲月。時光總有辦法讓世人感受到它的存在,它最愛在一件東西上留下點什麼。比如媽媽眼角的皺紋和滿頭的白髮,比如泛黃的紙張和易碎的森森白骨以及早已消逝的悠遠記憶……
很久之前的刺繡當然也算一件珍貴無比的文物,當然比起其他的碟子盤子杯子更新奇。究竟是誰繡了這幅刺繡?無從得知。最終,那幅刺繡以五千萬的高價成交了。
五千萬多嗎?多啊,當然多。五十萬張毛爺爺估計可以堆成小山。五千萬多嗎?在真正有錢的富人眼裡可能只是一個數字罷了。
五千萬對於有的人來說,多!有的人來說,少!
但是單單是一幅刺繡就五千萬了,這還是在很多人心中無法撼動的數字。
王俊凱也因此記住了這幅刺繡。
很明顯了,那幅價格五千萬的人刺繡,正是現在完好無損地掛在牆上那一幅。
五千萬啊?王俊凱這其實才真正相信夏夢璇沒有忽悠他,陳皇后果然是個女紅高手。
五千萬的價格不少是因爲它是一件文物,但也不能否決它的製作者技藝高超。
不然那次拍賣會上那個全場唾沫橫飛的主持人除了花一小部分時間向大家告知它文物的身份,剩下的大部分時間都在介紹這幅刺繡的具體內容。包括它怎麼怎麼精美,怎麼怎麼大氣……
主持人到底都說了些什麼,王俊凱早就忘了。對刺繡和價格記憶倒是很深。
“喂,你在幹什麼?哦你在看這幅刺繡。我母后繡的,這幾乎是她最滿意的一幅了。得,你眼光不錯哦。”夏夢璇無意間看到了此時正在觀摩這幅刺繡的王俊凱,扯了扯他的袖口,低聲道。
“確實,我特別喜歡這幅刺繡。”身後傳來陳皇后不急不緩的聲音。
“我花了一年多的時間繡成。如何?”一轉頭,就看見陳皇后笑臉吟吟地看着他。
“是很不錯。”王俊凱不痛不癢地回答,面無表情。
“那你認爲它價值多少?”
“五千萬。”王俊凱回答得迅速又堅定,彷彿他說是五千萬,就值五千萬似的。
陳皇后贊同地點了點頭,道:
“去年我繡完這幅刺繡,不巧被一位神神叨叨的算命先生給看到了,我問他值多少,只見他搖頭晃腦了好一陣,回答的也是五千萬。後來有的嬪妃看見了這幅刺繡,要買走,沒有五千萬兩黃金我堅決不賣。”
算命先生?王俊凱被陳皇后的一番話搞得很莫名其妙。陳皇后爲何對他說這些?到底有何用意?下意識看了一眼夏夢璇,發現她一直在暗暗給他使眼色。
“你從哪來?又從哪去。我們一概不知。既然你想和我女兒在一起,有些東西是不是應該坦白?”陳皇后這話說得毫不含糊,依舊是笑臉覆蓋的面具,只是這話怎麼聽怎麼都是有種戒備,笑裡藏刀。
原來陳皇后怕是早就發覺了他的異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從他突然出現起,他就一直疑點重重,迷霧重重。身世,來歷,學識,毫無根據。就好像是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包括夏夢璇對他的態度,分明不是他們所說的一見鍾情,那種默契與瞭解,只有經過時間的磨練,長久的相處過
程,才能達到這種結果。所以,陳皇后可以說是一直在試探王俊凱,就像挖出點什麼。若他是壞人,夏夢璇畢竟還小沒有足夠的分辨力,她這個作爲母親也作爲皇后的人,自然應該多點心。才藝比賽上那個所謂的小提琴,完全不是這個時代這個朝代應該存在的東西。
女人都有一種直覺。叫做第六感。也正是這種特別的直覺,讓陳皇后這麼快就發覺了不對勁。
面對陳皇后的嚴厲質問,王俊凱再怎麼也不過是一位平民。面對長期深居皇后位置的陳皇后自然是有心無力,光是那種威壓,就不是他一個普通人能承受的。
王俊凱都無可奈何,夏夢璇心裡也是沒有底。一時間,房間裡一片寂靜。
陳皇后倒也不急躁,她有的是時間去等一個答案。她以一種熟練而優雅的坐姿坐在椅子上,使着長且尖銳的指甲慢悠悠地斟了一口茶,薄脣輕噙茶入口中。隨意而閒適地看着二人,就彷彿是幾個人在聊家常。
夏夢璇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到來。她也打算對王俊凱的測試比賽過後,找個比較方便的時間,和父皇母后坦白的意願,這算個大事件了,他們應該知道一些事實。只是沒想到她的母后如此聰慧靈敏,這麼早就發現了。這點讓她有點措手不及。
她從來沒有想過跟母后隱瞞點什麼。母后每一次都可以洞察她心裡那點小心思,這次無疑也不例外。就好像一個初生牛犢的小朋友,面紅耳赤想撒謊,瞞不過那些火眼金睛的大人們一樣。母后的目光往往就是一臺激光掃描儀,精準而一針見血。
她猶豫着措詞。該如何向母后證明事情的真實性,而不是被當成沉睡了兩年後的傻子。這裡需要她充分運用說話的藝術。穿越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夏夢璇完全沒有想過有一個頭髮長見識短,思想迂腐,毫無想象力的古代人能夠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面無表情地接受這一切。如果有,那就是個傻子。至少在她穿越前,如果有個認識很久的人給她引入穿越的概念,在她被驚訝的說不出話之前,她會不遲疑地給他一個大耳刮子,打醒這個腦子生鏽的神經病,並拒絕與他接觸。
你無法讓一頭豬去思考徵服世界這種問題不是嗎?生活安逸的豬從來就沒有離開過那點點豬圈。古代人也是這樣,被小小的帝國遮蔽住了不單只是雙眼,還有思想和靈魂。但是,你可以讓一個人去了解一個新名詞,這就是人和豬的區別了吧。同樣都是愚昧無知,但人總可以學會適應,適應大自然,適應世界。物競天擇,這纔是人能夠生存在地球上幾百萬年的原因吧?當能夠適應自己不曾瞭解的東西並慢慢改正錯誤的世界觀,這就算是思想啓蒙。
哪怕是人,你也需要給他足夠的時間去適應不是?
“我沉睡了這些年,母后可曾好奇過我這些年都幹了什麼?”夏夢璇不急着解釋,有些事情說來話長,要慢慢說。
“哦,幹了什麼?”夏夢璇沉睡的這段日子,陳皇后從早到晚,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都是在一旁陪着的。一個沉睡很久的人若是沒人照顧,可不要幻想着睡美人的橋段,等王子來吻醒。怕是真有王子到來,面對油膩的頭髮,污穢不堪的身體,還散發着臭氣,能不能吻的下去還是一個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