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坐在某家店裡，聊了很久，又像是什麼也沒說。
大多是凌音問，蘇沫顏答。
蘇沫顏沒想象過，原來她面對凌音的時候，竟然還能這麼平靜。
“雪兒，”凌音說着喝着一杯濃醇的咖啡，像是斟酌很久纔開口，“你是不是喜歡傻源？”
傻源？
蘇沫顏被這個稱呼砸得一愣，隨即揚起一抹苦笑，拿起桌上的rio喝了一口。
rio是低酒精飲品，蘇沫顏雖然知道自己有胃病，但是卻還是不忌口，畢竟不會醉。
酒的味道刺激着麻木的味蕾，蘇沫顏淡然地說，“不喜歡。”
說出口的時候心猛然顫抖了一下，那劇烈的顫抖，大到她想忽略都沒辦法忽略。
蘇沫顏死命搖頭，想讓心平靜。
卻不料心裡像有一頭怪獸一樣，嘶吼着反抗，似乎想強迫她面對事實。
喜歡他的人是凌音，她不是凌音，蘇沫顏不會喜歡王源的。
不會的。
蘇沫顏自我催眠頭一次起到了反作用。
她喜歡王源，是她一廂情願。
“嗯？”凌音探究的目光掃視着蘇沫顏，像是不相信，但是看到蘇沫顏無所謂的表情，動動脣還是沒說什麼。
“我馬上要出國了，”凌音抿了口咖啡，像是說着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什麼時候回來我也說不定，在這期間，我希望你幫我照顧好傻源。”
什麼啊，赤裸裸的宣佈主權麼。
蘇沫顏有些不滿地看了一眼凌音，明明兩個人還沒正式見面子就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你去哪個國家？”
但是，她也不確定，王源難道真的不會選擇凌音麼。
“不知道，”凌音搖搖頭，隨即揚起一抹笑:“哪兒下雪就去哪。”
“哦。”蘇沫顏淡淡應了聲，嘴角抿起。跟齊雪欣一樣很喜歡下雪呢。
看完雪了就回來嗎？
不知道爲什麼，她竟然有點不想讓她回來呢。
不過，凌音如果不回來，她男神怎麼辦？
蘇沫顏嘆口氣點點頭，“你去吧，我會幫你照顧好他的。”
其實仔細看不難發現，她們兩個人，越長大，相貌越有不同。
長相不同，氣質不同，人不同，心也不同。
“那就好。”凌音似是鬆了口氣，在蘇沫顏低頭的時候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拿起隨身的包包站起來，低身對着蘇沫顏耳語一句，隨即笑着出去了。
蘇沫顏的臉在一瞬間冷了。
“記住，不要跨界。”
“放心，”蘇沫顏笑着笑着，一口喝乾了面前的rio。
我知道他是你的，所以，我會守本分，不會跨出朋友的界限，不會讓你爲難的。
哈。
再次擡起頭，眼裡恢復了沒心沒肺。
喜歡他會不會錯了？
蘇沫顏漫無目的地在街上亂晃了一會，在超市門口突然看見了提着大號塑料袋從裡面出來的王源。
他似乎還是沒變，但是她看他的眼光卻變了。
雙腳下意識地朝他走去，待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她已經站在王源身後了。
兩個人之間只有一米的距離了。
還記得那個比喻嗎？
兩個人隔着一片海，蘇沫顏架着船駛向王源這座港灣。
沒想到到了才發現，這港灣，已經滿了，沒有她的位置了。
“hey傻源。”叫出這個名字她有一瞬間的晃神。原來這個名字叫出口的時候，心裡的感覺是這樣的。
甜甜的，酸酸的。
她心酸。
王源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猛然轉身，但是看到蘇沫顏之後眼裡就不知道是驚喜還是失望了。
“小顏？”王源叫了一句，眼神像是試探。
蘇沫顏點點頭給了他一個肯定的回答。
“你和凌音是姐妹吧？”走在路上，王源問。
才發現蘇沫顏竟然和他是一個小區。
不過也難怪，他也沒去過她家。
蘇沫顏不說，他也沒理由問不是麼。
“對啊，”蘇沫顏毫不在意地說，拋給王源一個眼神，“哥們，我姐要我好好照顧你。”
“你見過她了？”王源的聲音沉了下去。
“對，”蘇沫顏還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她馬上要出國，以後還是會回來的。”
到時候，他們可以在一起，到時候，她就可以離開。
“……”王源看着蘇沫顏，“蘇沫顏，你以前，是不是說過喜歡我？”
那似乎是很久以前了，他那時候還很奇怪一個女孩才見過他幾面啊就表白，後來就被他歸類於“被他的相貌吸引”的那一類顏粉了。
平常對她，也就像是對待一個粉絲吧。
現在發現似乎不是那麼回事。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有點期待。
再沒了從前的無所謂。
蘇沫顏沉默一會，然後大笑起來，她的心也隨着這笑聲碎成一片一片的玻璃，再也無法拼湊完整。
“哈哈哈……”她努力擠出一滴眼淚，像是笑出來的，“王源你還真是自戀啊，那時候我開的個玩笑你也信啊？哈哈……”
“那之後呢？”王源沒發覺內心的失落，追問，“之後的那些事呢。”
比如那次她骨折他照顧她，她說“想要他”，比如那次她從窗戶上摔下來砸在他身上，後來在醫務室她說想讓他成爲她的灰太狼，還比如……
這時候才發現，竟有那麼多回憶。
這時候才覺得，結局已經不重要。
“我只是覺得好玩而已。”蘇沫顏突然不想繼續說下去，她覺得越說，越理不清楚。
“王源，喜歡你的是凌音，不是我。”
“王源，我們最多就是好哥們。”
越說，她就覺得自己以前怎麼那麼犯賤。
他們就當朋友吧，挺好的。
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現在已經開始尷尬。
“我走了，你自己快回去吧。”蘇沫顏繞過王源，朝着一個方向跑了。
他們兩個人的家正好在小區的兩端，中間隔着不長不短的距離。
可是，蘇沫顏覺得這條路，走不完啊。
王源也是覺得心亂。
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然會有些失落，他搖搖頭還是走了，他都在想什麼啊。
“何媽！”蘇沫顏一回去就開始嚷嚷，似乎剛剛心碎的不是她，“飯準備好了嗎！”
不是疑問，是感嘆。
“欸，就快了，”何媽從廚房裡伸出一個頭，笑得很是開心，“小姐再等等啊。”
“好嘞！”蘇沫顏很配合地應了一聲，就上樓去了。
roy那隻傻貓還保持着她出去的樣子，在牀上睡得正香。
蘇沫顏用一隻手拎起roy，放到眼前特別鄙視地說了一句:“你真是投胎投錯了，真該當只豬去，這樣長胖了還能宰了吃。”
roy自然是被吵醒了，小奶貓不滿地喵喵叫了幾聲跳到地板上，雖然蘇沫顏無數次把它從美夢中吵醒，但是它也沒有傷害過蘇沫顏一次。
其實蘇沫顏有時候也會覺得，寵物比人都知道感恩呢。
她又把roy抱起來，盤起腿，就把貓放在腿上呢喃，“小roy，你看大roy多沒良心啊，老媽我對他那麼好還不知道感恩，我扔你一個魚乾你還知道叫幾聲呢，大roy那個木頭，踹他幾腳都不知道吭一聲。”
roy白她一眼，似乎反駁，蘇沫顏纔不是它媽媽呢。
不過……蘇沫顏出去一趟怎麼什麼都沒帶回來啊。
蘇沫顏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突然發出一聲大吼:“啊啊啊！老孃竟然忘記帶氣球了！”
可是現在太晚了，而且鑰匙也在千雨落手上。
還是明天去學校找她要吧。
只希望，還沒有漏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