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還不忘提醒着烏曉寐,“烏小姐還是快擦乾眼淚吧,蘇小姐的病情這一年已經好了很多了,不管怎樣,您也不要太過難受,更不要自責。”
蘇爲上前抱了抱他泣不成聲的女兒,拿出紙巾來替她擦乾淨眼上的淚水,“洗手吃飯,別哭了。你好好在家裡呆着,我就很開心了。”
王源心疼的看着烏曉寐,他有許多的好奇,可他知道那都是她尚未癒合的傷疤,只有時間才能使她痊癒。
易烊千璽還在回味今天的給他帶來的震驚,只有王俊凱擔憂的看了看先前蘇七喜轉身不見的旋轉樓梯。
她的房間裡,厚厚的窗簾擋住了所有的光,蜷縮在角落裡的人兒顫抖的擁抱着自己的雙臂,她在流眼淚,無聲的、絕望的。
好像她又回到了那個雨夜,躺在地上的烏阿姨鮮血紅的刺眼……
不,那不是她的錯!
……可是那是誰的錯?
蘇七喜忍不住無聲的尖叫,美麗悠揚的脖頸上青色的筋脈隨着她的歇斯底里一根根爆起。
父母離異、繼母去世……她覺得自己真是世上最可憐的人了……
她還活着做什麼……
有人敲了敲她的房門,是家政阿姨,她的聲音溫柔慈愛,“蘇小姐,吃晚飯了。”
這一句溫溫靜靜的呼聲把她從瀕臨崩潰的邊緣叫了回來,理智重新主導了她的身體,藥物的作用也慢慢的凸顯。
蘇七喜擦乾了眼淚,她起身拉開了窗簾。
窗外不知什麼時候星星滿空,天已經黑了。
她下樓的時候,滿桌的人都還沒有動筷子,菜香四溢,嫋嫋而上的熱氣裡烏曉寐的眼睛紅紅的,明顯是哭過。
蘇七喜有些吃驚,“怎、怎麼了?”
烏曉寐搖搖頭,素白的臉上是釋然的笑意,整個人好像都變了,變得空靈清澈,想森林中自由歌唱的精靈。
“沒怎麼,快坐下吃飯吧。凱爺他們還是第一次來家裡做客,讓他們等着可不太好。”
王俊凱見她好好的從樓上下來,一顆擔心受怕的心才放下來。
憂鬱症……嚴重的自殺傾向,也不知道她病到那種程度,治療到了哪種程度……光是想着她在接受着自己毫不知情的心理治療,他的心就隱隱的疼。好像被一把尖厲細小的錐子直入心臟。
“沒事的,只是等一等,又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他說道,語氣放的輕柔無害。
易烊千璽和王源也都紛紛表示,時間還早,飯可以慢慢吃。
只有滕向蘭假笑着一張臉,話說的諷刺狠厲。
“哎呀,七喜你是病人,我們等等你又沒有什麼關係。我們得照顧着你的病情呀!”
蘇七喜的臉色一下子慌張起來,“什、什麼病情?”
她哆哆嗦嗦的說着,顯然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的真實情況。
“滕向蘭!”
王俊凱低低的吼出聲來,坐在他身邊的滕向蘭不想他會這麼生氣憤怒,一驚之下右手觸倒了桌上的碗筷,只是一個眨眼的瞬間,乒乒乓乓的墜地聲嘩地響起。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不知所措的她,目光有意無意的帶着厭惡感。
蘇爲的表情微微動了動,在這種時刻,身爲這個家的主人必須的出面化解。
“小凱,對女孩子可不能這麼兇巴巴的。”蘇爲說完,轉身叫出來家政阿姨,“阿姨把這裡掃一下,重新給向蘭拿套碗筷。”
經過這一打岔,沒有人再去提及剛剛滕向蘭說的“病情”,蘇七喜依舊沉默,但沉默之餘,烏曉寐拉上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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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曾經相隔的心在一刻好像相融在了一起。
蘇七喜有些詫異的看着烏曉寐,對方在她的耳邊低低的咬着耳朵,“那個滕向蘭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你以前在北京的時候她是不是就老欺負着你?”
“凱爺說她現在是他們的師妹,也轉來長沙唸書,這幾天沒有地方住要來和我們擠一擠。”
“你看她那個樣子就討厭,我不會讓她欺負你的。”
蘇七喜趁着烏曉寐說話的空檔偷偷打量她,她的眉眼滿是溫情,眼睛裡閃動着水靈靈的光,那張總是冷豔高傲的面孔在這一刻有了小姑娘家的嬌憨。
多麼鮮活的、不曾見過、不敢想象的一張面孔……
見蘇七喜呆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烏曉寐唉了一聲,“看你這個樣子,就知道你根本沒仔細聽我說話。心腸好是一回事,但你也不能軟弱被人欺負啊。”
兩個人在這裡說話的空檔,家政阿姨拿了新的碗筷,蘇爲看着自己的兩個女兒,犀利敏銳的眼睛終於有所動容。
他叱吒商場近二十年,經歷過人生的大起大落,家和萬事興,終於在今天他殘缺不堪的家拼湊在了一起……
“咳,吃飯的時候別老顧着說話。”蘇爲一邊說一邊拿起筷子率先夾菜。
“來來來,吃飯,你們都是七喜和曉寐的同學、朋友,雖然說是第一次來家裡做客,但還是不要客氣,喜歡什麼吃什麼,覺得家裡做飯好吃的,有空可以多來蹭一蹭。”
餐桌上古怪的氣氛隨着時間的推移漸漸散去,一頓飯吃完,蘇爲藉口稱公司還有許多事情等着裁決便鑽進了書房。
家政阿姨收拾好餐桌也下班回了自己的家。
只是眨眼的功夫,富麗堂皇、磅礴大氣的客廳就只剩下三男三女。
因爲有前車之鑑,這一會兒滕向蘭收斂了不少,她沒有再說出言辭激烈的話來。
但王俊凱心裡已經暗暗做了抉擇。
滕向蘭並不是一個省心的主,她留下蘇家,指不定會怎麼刺激或者對待蘇七喜……
一想到蘇七喜的病情,他就坐立不安,這種強烈的不安常常給他一種恍惚的錯覺,好像七喜會一下子消失不見。
可是怎麼可能呢,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會消失不見呢?
他在心裡嘲笑了自己一番,又坐了一會兒,見時間不早,向着滕向蘭招呼,“走了,回公寓去了。”
滕向蘭有些受寵若驚的睜着眼睛,她的手指上是剛做的甲油,花色和衣服搭配的剛剛好,襯得她少女氣息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