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也不是什麼通情達理的人,不過他還是走了過去,在蘇萌萌身邊蹲下,摘下了蘇萌萌口中的布。
“請允許我提個意見,能不能給我換一個乾淨的布,這個味道有些難聞,如果你們是慣犯的,也不差這點買毛巾的錢吧。”蘇萌萌開口說道。
男人愣了一下,沒想到蘇萌萌會開口說這樣的話,這個女人很有膽識,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顧慮這些不相干的東西。
“去買一條新的毛巾來。”男人抿了抿嘴脣,輕笑着將這條破布扔在了地上,對門口站着的隨從吩咐道。
“是。”隨從對於這種特殊的要求也是醉醉的,不過像她這樣臨危不懼,從容淡定的女人還真是少見了,沒有嚇得大哭也就算了,呵呵,換毛巾……
“那個,我覺得這樣躺着跟你說話有些彆扭,如果不介意的話,能不能扶我坐起來,這樣說話比較方便。”這是蘇萌萌和他說的第二句話,再次把他雷的外焦裡嫩。
“你這個女人……”男人啞然失笑,不過頭一次見到這麼淡然的,倒是引起了他的興趣,他難得的有耐心,真的去將她扶了起來,她的手臂很纖細,幾乎沒有什麼肉,抓在手上,真擔心會被捏斷。
“呵呵,女人,你真有魄力,是不是接下來你得向我提出意見,不該虐待肉票,讓我將你的手腳都解開啊?”
“如果你希望我說的話,我不介意提出這樣的要求。”蘇萌萌撇嘴一笑,她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了,或許是被綁架的次數多了,已經產生抗體了吧,現在的她居然能夠這麼從容的跟歹徒開玩笑。
實際上,如果對方窮兇極惡的話,她也是會很小心翼翼,閉口不說話的,不過從他剛纔的表現來看,這個人應該是個很好說話的年輕男子,如果能夠和他搞好關係,說不定能夠從他的身上尋求逃出去的辦法,就算不能逃出去,好歹在裡面的日子也不至於太難過啊。
“你真是個有趣的女人。”男人輕笑。
蘇萌萌略略鬆了一口氣。“那我這個有趣的女人有什麼特殊的福利麼?”
“你還覺得自己提出的特殊要求不夠多麼?不過,看在你這麼可愛的份上,我倒是可以再多給你一項福利。”
蘇萌萌看不到眼前這個男人的神情,但是感覺到他的手在慢慢向自己靠近,停在了自己的臉頰邊,她下意識的想要躲開,那人的手卻拉住了她的眼罩,一下子扯開了。
從窗戶裡照進來的光痕刺眼,蘇萌萌不由得閉上了眼睛,本來她以爲自己被綁架來的地方應該是陰森可怖的小黑屋,可是眼前的這個屋子卻是讓她大跌眼鏡。
鏤空的木雕窗戶,雕刻的是梅花和蝙蝠,古風韻味十足的閣樓,屋子裡的陳設也是慢慢的古典感覺,紙糊的燈籠,白紗簾幕,還有水晶珠簾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靠窗戶的支架上方着一盆白蘭花,前面還有一個紅木的桌子。
這畫風反差也太大了,怎麼能是綁架人的地方呢,她在做夢嗎?
“看夠了沒有。”男人的語氣裡有些許的不耐煩,他可不喜歡被人忽略的感覺,眼前的這個女人摘下眼罩後一直在瞪着大眼睛打量着屋子,而忽視了她。
“啊,你……”蘇萌萌轉過頭來,目光落在這個說話的人的身上,她再一次凌亂了,說好的窮兇極惡的歹徒呢,不是應該虎背熊腰,面目猙獰的嗎?怎麼會是這樣。
微抿的嘴脣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冷冷的目光帶着寒意,精緻的面孔好像巧奪天工的上呈作品,每一筆都完美到極致,只是他臉上的那種寒光和殺氣卻讓人不由得害怕,這是那張在黑道場上歷練出來的戾氣,只需要一個眼神,一抹笑意,就足以震懾住人地魂魄。
他是那種具有與生俱來的王者氣勢的人,與王俊凱的溫潤如玉不同,於陸瑾之的王子般的高貴不羈也不同。
“怎麼了,很驚訝?”男人薄脣輕啓,開口道。在蘇萌萌盯着男人的臉發呆的時候,這個男人也在細細的打量着她。
這個女人,身材嬌小,雖然苗條,但不是瘦的很,白嫩的手臂好像蓮藕一般,尤其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那麼有神,那麼淡定的看着她,雖然滿是驚訝,卻沒有一絲恐懼,完全吸引住了他。
“我,那個,我很謝謝你幫我拿掉了眼罩,不過,我好像不認識你,你爲什麼要抓我?”
這大概是一個愚蠢的問題,但是她的確是想不明白,她這一段時間幾乎每天呆在家裡帶孩子,和外界沒有什麼過多的交集,更別提得罪什麼人了。
男人輕笑,頗有興味的看着蘇萌萌,並不急着回答,伸出手去,攬住了蘇萌萌的一簇頭髮,放在手心中,有意無意的擺弄着,那神情,真的讓人捉摸不透。
“你的頭髮,很漂亮。”
什麼鬼,答非所問,蘇萌萌在心裡白了那男人一眼。“額,謝謝,你的房子也很漂亮。”
男人擡起頭來看了蘇萌萌一眼,大概是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你很可愛,女人,你叫什麼名字?”
“你不是綁架了我嗎?怎麼會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只負責人,其他的不是我的工作,說吧,你的名字。”男人將她的頭髮一直放在手裡擺弄着,還不忘湊上去,嗅了一嗅。
“我叫蘇萌萌。”蘇萌萌在心裡已經抓狂了,這什麼意思啊,有什麼好聞的,早知道應該提前一個月不洗頭,薰死你。
“蘇萌萌,萌萌,很符合你的氣質。這個名字,適合你。”
“我也這麼覺得。”
“你不怕我嗎?你是第一個敢這樣跟我說話的女人。”男人的目光漸漸的沒有那麼冷漠了,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她的錯覺。
“我爲什麼要怕你?”蘇萌萌反問道,如果這個男人知道她之前曾經的遭遇,大概也就見怪不怪,沒有這麼吃驚了吧。
男人一下子被問住了,不過他的心情卻變得很愉悅。“你真的是個很特別的女人。”
“你知道了我的名字,那公平起見,你是不是也該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男人擡頭,有些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開口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問一個很危險的問題。”
“那我換一個問題可以嘛?你爲什麼要抓我,我印象中,好像沒有得罪過你,跟你應該也沒什麼利益上的衝突吧?”
“替人辦事。”簡單粗暴的回答,蘇萌萌真的佩服的五體投地。
“什麼人?”
“僱主。”
“你的僱主爲什麼要抓我?”
“不知道。”
“你抓我來幹什麼?”
“未知。”
“你要關我多久?”
“看情況。”
蘇萌萌簡直要靠牆哭,再這樣問下去,估計也問不出什麼來。
“還有問題嗎?”
“沒了?”蘇萌萌被這些神回覆雷倒,已經無力了。
“那就乖乖的在這裡待着吧,不要想什麼逃出去的法子,告訴你,你所在的樓是建在海邊的,下面全都是岩石,如果你從三樓跳下去,不死應該也會變成殘廢。而且你的房門外每天都有兩個保鏢在看管,每層樓隨時有人在巡查,逃跑這種不理智的事情,你應該不會做的。”
男人一手捏着她的頭髮,一手擡起她的下巴,對她邪魅的一笑。
“我不會逃走的。”蘇萌萌連忙別過頭去。
“那就好,來人,拿把剪刀來。”
剪刀?要幹嘛?蘇萌萌慌了,連忙往後縮,警惕的看着這男人。“你要幹嘛?”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至少現在還不會。”男人接過剪刀,向她逼近,一把剪下了他手上的那一撮頭髮。
“我的頭髮。”蘇萌萌鬆了一口氣,原來只是要頭髮啊,早說嘛,害的她那麼緊張,可是轉念一想這個人爲什麼要拿走她的頭髮呢,不會又是親子鑑定那麼狗血的玩意吧,她的親生父母不是找到了嗎?關於身世,早應該塵埃落定的啊。
“蘇萌萌,記住我的名字,就當是這措頭髮給你的回報,我叫寒徹。”
寒徹?當蘇萌萌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的時候,反應就是,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這人的名字挺文藝的啊,不過也是挺符合他這個人的氣質的,冷冰冰的,好像全身都散發着寒氣一樣。
寒徹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了抽屜,拿出了那封他已經看了幾百遍,幾乎可以把他的內容完完整整複述下來的信,紙頁已經泛黃,而紙的邊緣也因爲經常被翻動,而起了毛邊。
信上的字跡很清秀,看到她的字,那張有着大眼睛,甜甜酒窩的女孩的臉龐再次浮現在腦海裡。
“寒徹,這封信是我寫給你的第一封信,也是最後一封,其實有些話藏在心裡很久,你不知道吧,我承認是一時的衝動,我也曾後悔,也害怕會有認識我們的人知道這一切,原諒我還沒有那麼勇敢,讓所有人知道這一切。
可是最終在我即將離開的時候,我還是決定寫下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