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青閣的大廳一如往昔,平靜而安寧。
李尉重看着空蕩的房間,嘆息道:“自你走後,連個喝酒的伴兒都沒了。”
李尉重正感慨着,忽然聽到房間裡面傳來打鬥的聲音,不由好奇道:“溫逸藍這小子,取個書怎麼鬧這麼大動靜?”
李尉重推門進去一探究竟,只看見兩道人影破窗而出。
“不是隻有溫逸藍一個人在裡面嗎?怎麼好像看到兩個人影?”李尉重使勁擦擦眼睛,呆站了一會兒後轉身離開,“奇怪,難道我喝醉了?算了,反正都醉了,喝酒、喝酒。”
溫逸藍一路追着羿小風來到蓬萊閣的邊境,此處看去毗鄰湖泊,一片空曠,其實佈置了各種陣法,層層相疊。溫逸藍見羿小風輕而易舉的跑了出去,心中奇怪此人怎能來去自如,不想自己順着陣法而去卻撞到一道氣牆上,方纔明白過來——這裡佈置的法陣已經被改過了。
見溫逸藍被困在陣法之中,羿小風停下腳步,悠閒地踱着腳步來回走,“小爺我樂於助人,見你們蓬萊的防護措施太過簡單,就順手給你們改了一下陣法,還不謝謝我?”
溫逸藍資質上佳,又怎會被羿小風困住?只見溫逸藍冷哼一聲,硬生生從法陣中殺了出來,羿小風想跑也來不及,只有拔劍迎戰。
兩人交手瞬間,只聽啪的一聲,羿小風的寶劍應聲而斷。
此劍乃是於哲軒早年打造,後來送與羿小風,並告訴他此劍鋒銳無比,要小心使用。羿小風看着一地的碎片,搖頭道:“師父啊,你讓我小心使用,是因爲它易碎嗎?”
溫逸藍見羿小風武器碎裂,抓住機會殺了上去。羿小風三十六計走爲上,一邊逃跑,一邊慌亂地從懷中掏出各色咒符,一股腦的往身後扔去。只聽身後噼啪亂響,火雷共舞,炸起陣陣煙霧。
羿小風停下腳步,轉身看着身後一團煙霧,笑道:“想追上小爺我,你道行差遠了。”
羿小風轉身離開,不想撞上一個人,正是眉目含笑的溫逸藍,溫逸藍手持寶劍行禮道:“還請少俠與我回去,請掌門定奪。”
羿小風一掌劈向溫逸藍,溫逸藍舉掌硬接,兩人同時被震飛數尺。羿小風站穩後口唸咒語,只見兩人同時處於一道法陣之中,五道懸火咒印緩緩升起,向溫逸藍衝了過去!
溫逸藍拔劍破陣,過去一把抓住羿小風,不想羿小風竟化爲一陣煙霧散去!
幻象?溫逸藍反應過來,卻早已不見羿小風的身影。
溫逸藍出生便拜入蓬萊閣,資質聰慧,又有莎曼彤悉心教導,自以爲同齡人中難逢敵手,不想今日竟被不相識的少年戲耍,雖然心有不甘,卻也尋不到逃走之人的身影,只得回去稟報掌門,再做打算。
那邊溫逸藍見羿小風輕鬆逃走,說不出的鬱悶;這邊羿小風在樹林之中,卻是樂呵呵地哼着小曲,嘲笑道:“打不過你,小爺我還跑不過你?”
坐落在蓬萊閣正中的長風萬里樓,乃是蓬萊閣處理要事的地方。此時莎曼彤與幾位上博坐在正廳,李尉重和溫逸藍則站在一旁,將剛纔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
莎曼彤聽完整個事情的經過,笑道:“溫逸藍,你自小隨我修行,我將知識毫無保留地傳授於你,你今日竟讓不知名的野小子從眼皮底下逃了出去,爲師甚爲自責啊!”
溫逸藍聽師父調侃自己,臉色微紅,低頭道:“弟子慚愧。”
莎曼彤也不在意,搖搖手,“你在蓬萊弟子裡也算出類拔萃,這次不過是魯莽大意,不用記懷在心。”
“經過這次教訓,弟子定會戒驕戒躁,努力修行。”
莎曼彤點點頭,扭頭道:“溫逸藍未能擒住對方固然有錯。但李管事,汗青閣的事情交予你全權負責,你讓人光天化日之下溜了進去,大搖大擺坐在裡面,此事與你有脫不開的關係。”
李尉重低頭認錯,不好意思道:“最近正逢蓬萊盛典,門派興盛,難免容易放鬆戒備。我的責任最重,與溫逸藍無關,願聽掌門處置。”
“處罰自是你逃不了的,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逃走的小賊。”莎曼彤拿起羿小風翻看過幾摞書籍,熟悉的氣息一閃而過,不由喜道:難不成是他?
莎曼彤心中已有定奪,仍是問道:“這些就是小賊看過的書籍?”
李尉重回答道:“是,不知這其中可有線索。這些書籍我翻看過,多是與蓬萊歷史有關,即使被人看去也無大礙。”
莎曼彤將書籍放至一旁,“話雖然這麼說,但我蓬萊閣豈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若讓外人知道,還不得貽笑大方。”
莎曼彤說完一揮長袖,憑空化出兩隻三尾火犬,遂命令兩人道:“李尉重、溫逸藍,我命你二人將那名少年抓回本派,聽候門規處置。”
羿小風蓬萊一遊敗露了行蹤,料想今後蓬萊必定會嚴加戒備,估計很難再次闖入,因見天色已晚,便悠哉悠哉地趕回仙台山,不想剛進東華派的大門,迎面撞上了一個人。羿小風定睛一看,吃了一驚,“——師父?”
來人正是於哲軒。
原來於哲軒回到東華後不見羿小風的身影,正要出去找他,不想正巧在門口撞到。於哲軒見羿小風神色慌張,皺眉道:“我回來就不見你的人影,又溜到哪兒玩去啦?”
“師父你不是下山找老朋友去了嗎?”羿小風不由好奇道:自己蓬萊一遊到現在,頂多才過了三天,怎麼師父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到了那裡,不想正遇見有人私闖桃花源……”
原來幾日前,於哲軒御劍而飛,不多時便穿過雲霧來到桃花源,門童見是熟客,便帶着於哲軒來到榮雅閣,走進屋內,只見一位白衣少女在收拾藥物,牀上躺着一位老人,正是自己的好友邑歸農。
於哲軒見好友病態嚴重,心內感慨道:上次相聚時你我談笑風生,這次相見你竟已是病態鍾龍,我終究是來晚了。
“許久不見,好友你怎會忽然得此怪病?”於哲軒走到好友身旁,邑歸農見他前來,勉強笑道:“生死有命,好友不必爲我擔憂。”
白衣少女見老友相聚自己不便打擾,便端起藥物離開,嘆息道:“師父得的,乃是心病啊!”
於哲軒聽了少女的話
,問道:“可有我能幫忙的地方,姑娘你儘管說話。”
白衣少女搖搖頭,含淚道:“師父昨日還說,可惜那局棋,他怕是下不完了……”
於哲軒看向窗戶旁的桌子上,棋盤上擺的正是前不久兩人未完之局。兩人當時約定改日再下,不想今朝卻是物是人非。
外面忽然一片喧鬧,少女急忙出去查看發生何事,於哲軒見白衣少女離開,讚道:“好一名灑脫的女弟子,對比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哎……”
邑歸農聞言,蒼老的臉上有了一絲笑意,“說到羿小風,我只在他出生時見過一面,那時甚是可愛。現在想來,可惜是無緣再見了。”
兩人聊至深夜,邑歸農便命人帶於哲軒去休息,見好友隨侍童離去,邑歸農轉過身來閉上眼睛。
深夜,窗戶終是抵擋不住寒風,吹進冷風習習,熄滅了蠟燭,邑歸農躺在牀上,嘆息道:“我本生無可戀,可是……我終究放心不下一個人……”
於哲軒把自己在桃花源的經歷告訴羿小風,繼續道:“我後來才知道,原來是有人闖入桃花源。我本想出手相助,但看到老友欲言又止,而且涉及門派私怨,我實在是不方便插手,便找了個藉口提前回來了。桃花源佈置森嚴,竟有人能闖入,可見此人能力非凡。”
羿小風對師父的說法頗爲不屑,心裡想:一個桃花源算什麼,比他強上十倍的蓬萊閣我都輕輕鬆鬆進去了。
於哲軒自己聊得開心,卻見羿小風心不在焉,便敲他的頭問道:“看你神情不對,老實交代,偷偷跑到哪裡玩了?”
羿小風爽快地答道:“弟子自然是出去行俠仗義,幫助他人了。”
於哲軒捋着鬍子,懷疑地問道:“哦?”
——是真的,我幫他們蓬萊把外圍的陣法改了改,不說外人,恐怕連他們自己人都進不去了,非常安全。
師徒兩人正聊着,忽見兩團火焰由遠而近,劃亮夜空,待那火團停到眼前,才發現竟是兩隻巨大的火犬。
“媽呀,這是什麼玩意!”羿小風看到有妖怪出現,迅速躲到於哲軒身後,提醒道:“師父小心!有怪物!”
“臭小子,慌什麼!”於哲軒回身狠拍羿小風頭,罵道:“此乃三尾火犬,不過是一般的靈獸,你怕什麼!”
羿小風聞言鬆了一口氣,“呼,原來如此,嚇我一跳。我說怎麼仙台山會無端跑出來兩個妖怪。”
於哲軒恨鐵不成鋼,氣得連連搖頭,“你從小就跟在我身邊學習,怎麼到現在還是沒頭沒腦的。”
羿小風也不理師父,探頭看向火犬,這才發現火犬背上的人,正是前天見到的蓬萊少年!羿小風嚇得大驚失色,倒吸一口涼氣:我明明順利脫逃,未留下一絲痕跡,怎麼這小子還能找到我?
羿小風看看眼前的師父,再看看遠處的溫逸藍,搖頭道:先下手爲強,他張口我遭殃,若讓師父知道我私闖蓬萊,肯定又是一頓責罰!
羿小風雖知道自己實力不敵眼前的蓬萊少年,還是咬牙拔劍衝了上去,喝道:“大膽狂徒,竟敢擅闖我東華派,吃我一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