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外夜風咧咧守衛森嚴,一片冰冷蕭殺之氣;宮殿內歌舞昇平,一片香豔糜爛之音。大殿臺下,豔女香舞,編鐘在侍女靈巧的手上,飄蕩出壯美的音樂;大殿臺上,公子胡亥早已被衆多美人迷了神智,如墜雲霧之間。
胡亥正與衆美人玩得痛快,忽然有侍衛進來稟報趙高來訪。胡亥正在興頭上自然不願搭理趙高,便對侍衛搖手道:“你就說我睡了,有事讓他明日再來。”
侍衛回道:“趙大人說,他會一直等到殿下願意見他爲止。”
胡亥呸了一聲,心內雖是厭煩那老傢伙,只得說道:“那……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趙高便隨着侍衛進來,眼睛看到的是衣衫不整的豔女和杯盤狼藉,,耳朵聽到的是嬉笑打鬧和靡靡之音,鼻子聞到的是滿屋子的美人香和酒臭。趙高心內不由暗喜:胡亥喜好飲酒作樂、不務正業,若是吾計達成,這片山河遲早會落入我趙家。
胡亥見趙高來了,招呼衆美人說道:“大人既然來了,不如一同享樂,你們快去好好服侍趙大人!”
趙高跪下,行禮說道:“屬下有要事彙報,還請下人迴避。”
胡亥聞言心中更爲不爽,但是見趙高執著地跪在地上沒有走人的意思,只得揮手讓衆美人退下,說道:“好吧好吧,你們都下去。趙大人有什麼趕緊說,啊——今天陪了父皇一天,我也累了,要早點休息。”
胡亥裝出打哈欠的樣子,趙高見衆人出去,急忙跪下高呼萬歲。胡亥聞言唬了一跳,急忙走過去捂住趙高的嘴巴,說道:“大人這是要害死我麼?”
趙高笑道:“殿下多慮了,我怎麼會有害死殿下的心?我今夜前來,便是來賀喜殿下的。”
胡亥聞言如墜煙霧,好奇地問道:“賀喜?大人……爲何這麼說?”
趙高嘆了一口氣,待眼裡留出幾滴淚水,方纔緩緩說道:“在賀喜殿下前,我要說一個令殿下悲痛的事情,皇帝陛下……已魂歸極樂。”
胡亥聽得唬了一跳,罵道:“放屁!父皇今日身體還很健朗,大人莫要開玩笑!”
趙高皺眉道:“殿下將趙高當成什麼人了,此事豈可戲言!”
胡亥聽完默默無言,趙高繼續說道:“皇帝陛下去的匆忙,未留下任何遺詔,但是我與李斯大人已經決定,尊殿下爲新皇。”
胡亥知道了趙高的來意,搖頭道:“這……無論是朝中大臣還是黎民百姓,大家都會支持皇兄而不是支持我。何況,現在皇兄與蒙恬正在上郡領兵,手中握有兵權,若是我當上皇帝,他們帶着軍隊打回來,那我不就慘了?若是皇兄繼位,我依舊是皇族貴公子;若是我繼位,皇兄打回來,我便是階下囚,這皇位……不要也罷。”
趙高心中暗罵胡亥草包,卻仍是擺出笑臉勸道:“大公子對人寬容,即便是下人犯了過錯,他也多不懲治。二公子你當上了皇帝,扶蘇就是你
的臣民,他打回來就是不尊禮法,你覺得迂腐的大公子會做這種事麼?再者,就算他真的帶着軍隊打回來,推翻了您,以大公子的性格,怎麼會懲罰自己最親的兄弟?所以即使失敗了,殿下也仍然是帝國的二公子,殿下何懼之有?殿下退一步,乃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殿下進一步,便是明日的九五至尊,就是這片神州大地真正的主宰。大公子素有名望,但是心慈手軟,如何壓制始皇帝留下的狼虎之臣?我觀殿下手段,頗有始皇帝之風,皇帝一直喜愛您勝於大公子,原因在此。只是衆人沒有始皇帝與我的眼光,不識殿下的才智而已。爲了神州的繁榮與昌盛,爲了我大秦帝國源遠流長,還請殿下三思。”
趙高說完,偷偷擡眼看着胡亥,胡亥心思已動,左右走動幾回,方纔笑着和趙高作揖說道:“多謝兩位大人的賞識,他日我坐了皇帝,定與您共享山河。”
一片薄霧籠罩大地,然後被風慢慢吹散,方纔能看到幽綠的山上站着三個人。黑衣男子看着遠方的城鎮,問道:“他死了麼?”
身穿白裘的人並不說話,只是看着手中的水晶球——
水晶球中有一把劍。
這把劍靜靜地放在兩人之間,那劍極其普通,但這兩個人卻是舉世聞名。
一人是深受軍民愛戴的公子扶蘇,一人則是威震匈奴的將軍蒙恬。
公子扶蘇看着桌子上的寶劍,心情坦然,搖頭道:“事已至此,我再無怨言。”
蒙恬早已勸得口乾,聽聞此言也只能搖頭離開,不想走了不遠忽見一抹藍色的光斑從身後飄來,飛向天空。蒙恬大驚失色,急忙返回,開門卻見公子扶蘇早已自刎而亡。
蒙恬心下駭然,不可思議地望着那抹藍光離去的方向,說道:“原來人類死亡之後,真的會留下靈魂遊蕩人間……”
只見冤魂飛進一個巴掌大的水晶球中,那人一身白裘,正是司冥。
葉無方見司冥一臉笑意,便知水到渠成,不由搖頭嘆息道:“此事我本以爲要多花些功夫,沒想到竟然這般容易。此人心懷天下,乃是一代明主,竟落了個如此結局,真是可惜了一代真龍之氣。”
司冥見葉無方面露惋惜,冷哼一聲,不屑道:“此人自己尚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你有什麼好嘆息的?遇事不知變通,這種人活着也難成大器,不如死了留下魂魄,待少主做成寶劍,說不定還可流芳千古。”
司冥雙手將水晶球遞給身旁的慕容觴,行禮笑道:“少主想要的東西已經到手,願吾主心成所願。”
慕容觴接過水晶球,臉上也看不出喜怒哀樂,只是點頭說道:“既然魂魄已經到手,我們回去吧。”
慕容觴說完轉身便走,司冥默默跟上,唯有走在最後的葉無方,回頭望了一眼巍峨的堡壘,搖頭嘆氣,三人悄然離開。
公子扶蘇身亡,消息傳到趙高耳朵裡時,始皇帝的屍體依然埋在
臭魚之中。這世間除了四個人,再沒人知道這位功德蓋世的皇帝早已死去。皇帝的出巡依舊繼續,車隊依舊前行,宛如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深夜,盧美人吩咐侍女下去,大廳中只有自己側躺在牀上休息,盧美人悠閒地逗着手裡的小貓,不時地斜眼看看被扔在地上昏迷的羿小風。不久,羿小風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只覺得香氣嗆鼻,不由咳嗽起來。
盧美人聽見聲音,放下貓咪從牀邊走了過來,羿小風全身使不出力氣,只得維持原樣趴在地上,擡眼便看到有人站在一旁俯視自己,便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我記得我被關在大牢中受刑啊?”
盧美人冷哼一聲,“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你從牢中弄出來,你不感謝我嗎?”
羿小風仔細看了盧美人的容貌,搖頭嘆息道:“我看大嬸你一臉奸詐,不像是好人,我還是更願意到大牢中,我怕我在這裡死得更慘。”
盧美人哪裡聽得下如此放肆的言論,一腳踩在羿小風臉上,羿小風本來在大牢中受了刑罰,又有內傷在身,更覺得眼前一片黑暗,頭腦更加昏眩,不由說道:“我很感謝大嬸,如果你能把腳拿下來,我會更感謝你。”
盧美人聽羿小風左一口“大嬸”右一口“大嬸”,越發發狠地踩下去,盧美人覺得踩得不解氣,又蹲下拎起羿小風的衣領,甩手便是幾巴掌。羿小風嘴角見血,不由嘆氣道:“我說你脾氣不好,果然不好。”
盧美人聞言怒氣更添一層,罵道:“要不是有人要我保你出去,我現在就掐死你,真是越看越礙眼!”
羿小風聞言,知道此人是救自己的,不由鬆了一口氣,雖是渾身痠痛,仍然笑道:“原來如此,我真是錯怪好人。那多謝大嬸,既然你看我礙眼,不如趕緊送我出去,我們也可省去相互折磨。”
盧美人冷哼一聲,呸道:“現在盤查嚴密不甚方便,一會兒會有人來接你出去……”
羿小風見盧美人說着說着忽然停了下來,暗叫不好,果然,那盧美人忽然詭異地笑了,“對了,不如我親自送你出去,這次出巡光顧着兩位公子的事情了,也沒有好好玩樂一番。”
於是盧美人隨便找了幾件衣服,準備把羿小風那一身髒衣服換了。羿小風眼睜睜看着自己被她扒去衣服,赤身裸體,在她火辣的眼光中尷尬無比,卻又無力反抗,盧美人見羿小風紅了臉,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小孩子,沒見過我這種真正的美人兒,可惜我對你這種毛都沒全、嘴巴還不乾淨的小子沒興趣。”
盧美人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按住羿小風的寶貝狠狠掐了一把,羿小風何曾受過如此重刑,臉色瞬間青紫,痛得蹦了起來,捂住下面後退幾步,直撞到柱子上才站穩,哀嚎道:“這刑要是在大牢裡多受幾次,我早就招了……”
盧美人見羿小風恢復了力氣,衝他勾勾手指笑道:“既然能動了,那我們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