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升起,光芒慢慢照進長風萬里,數百蓬萊弟子端坐在日光之中,聆聽師父教誨。
“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揖讓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講課的師父姓趙名向南,聲音寬廣而洪亮,飄蕩在大廳之中。
大廳中一片寂靜,除了趙向南的聲音,也只能聽到——
“咕嚕嚕——”
弟子們都聽到了怪音,有幾個憋不住笑出了聲。
趙向南雖然也聽到了聲音,但也不好意思說,只得裝作沒事一樣繼續授課,忽然——
“咕嚕嚕——”
自趙向南開始授課沒多久,羿小風的肚子就開始叫喚起來,再也沒有停過。趙向南走到羿小風身旁,怒目斜視。看到趙向南不滿地看向自己,羿小風蔫着頭,心裡嘀咕道:肚子它餓了要叫我也沒辦法啊!要怪就怪我們蓬萊的破規矩吧!
羿小風總算是忍過了晨課,跟着溫逸藍來到飯廳便捧起碗來大吃特吃,衆弟子不由側目。溫逸藍見他吃得高興,便把自己盤子中的食物夾給他,羿小風也不客氣,把溫逸藍盤子中的肉類全部夾走,“謝啦,改天我回到仙台山,一定打只最肥最肥的野豬送你!”
溫逸藍搖頭笑笑,“你吃這麼多,小心一會兒練劍的時候吐了。”
“留在這兒的日子還長,我還是少想點未來的事。”羿小風吃完早飯,鬱悶的心情總算恢復了很多,起身握拳道:“好了,接下來還有什麼,儘管來吧!”
“看你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現在只是去練習劍法而已,你放寬心。”
兩人出了飯廳走在路上,溫逸藍忽然遠遠看到一人。那人身姿豐腴穿着華美,悠然地坐於石凳之上,溫逸藍不由驚訝道:“師父?掌門事務繁重,她怎麼會有時間前來?”
溫逸藍看看身旁的羿小風,“也許師父是爲了你而來的。”
羿小風看道滿臉笑容的莎曼彤,嘆了口氣,“她不是爲了整我而來的就好。”
莎曼彤見羿小風姍姍來遲,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微笑着向衆位弟子介紹道:“這位想必你們已經聽說了,是我師兄的弟子——名羿小風。他年紀尚輕,入我蓬萊如若無人之地,連溫逸藍也未曾將他攔下,可見其能力之卓越,遠超我蓬萊弟子。”
莎曼彤見羿小風面露尷尬之色,笑容越發燦爛,“希望各位弟子能在羿小風面前拿出真本事,不要辱沒了我蓬萊的臉面。”
羿小風見衆多蓬萊弟子一臉氣憤地望向自己,心想道:師父啊,你究竟怎麼得罪這位大小姐啦?我一來她就如此針對我,看樣子我以後的待遇堪憂啊!
莎曼彤說完話後,有一人出列行禮道:“弟子雖然無能,願意向羿小風討教一番。”
莎曼彤見王景達如此說,點頭笑道:“也好。羿小風,你初入蓬萊,我尚不知你實力深淺,不如你與王景達比試一下,也好讓我瞭解下你的實力。”
王景達見羿小風吊兒郎當心生厭惡,決定給他一個下馬威,殺殺他的銳氣,不懷好意道:“刀劍無眼,若我傷了師弟,還望多多包涵,請。”
羿小風一邊打着哈哈,一邊琢磨道:若是我輸了,丟了師父的臉面不說,以後還會被衆師兄弟瞧不起。但我觀此人爭強好勝又目空一切,我要是贏了他,只怕以後被他排擠,更沒安生日子。
不過事已至此,羿小風也只能接下挑戰,抱拳道:“請。”
兩人在衆人面前站好,王景達也不給羿小風準備的時間,拔劍刺了過去,一套“君子劍法”,舞得有板有眼,一招一式毫不留情。
羿小風與王景達交手數招後,實力如何莎曼彤盡收眼底,心中不由奇道:師兄乃是我蓬萊一代宗師,道法高深,連我也自愧不如。羿小風擅闖蓬萊,溫逸藍也奈他不得,而且他根骨清秀資質奇佳,遠勝於溫逸藍。如此人物,又從小接受師兄教導,怎麼身手如此愚笨?
幾招過後,
羿小風也知道兩人差距巨大,自料必敗無疑,打定主意道:反正都是輸,倒不如輸得好看些。
羿小風忽然飛身退後數丈。王景達見他把手伸進懷中,還以爲羿小風帶了什麼法寶來,急忙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專心盯着對方的一舉一動,不想羿小風笑呵呵地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香蕉。
羿小風剝開香蕉,塞在嘴裡嘟囔道:“我與師兄實力差距巨大,不如我吃個香蕉,也算是對師兄公平些。”
衆位弟子見二師兄輕鬆壓制羿小風,神色不屑至極,但見羿小風換了一付勝券在握的表情,衆弟子又不由心生佩服——原來羿小風是在隱藏實力!
唯有莎曼彤和溫逸藍看出羿小風的小心思,點頭相視而笑。
羿小風一邊吃着香蕉一邊躲閃着王景達的進攻,算準時機,把香蕉皮往地上一扔,王景達正好一腳踩上!王景達不僅身子摔了出去,連手中的劍也未拿穩,衝着羿小風甩了過去!
羿小風口唸聚風咒,只見寶劍猛然飛了回去,正好插在趴在地上的王景達的褲襠正中間。
衆位弟子不由笑出了聲,王景達見在同門面前丟了臉面,心中勃然大怒,喝道:“可惡!看招!”
王景達一手甩出“雷鳴咒”,此咒瞬間化爲雷電向羿小風劈了過去。王景達與羿小風交手數招,早已看清他底細如何,自以爲此招一出,勝負立見!
不想羿小風料到王景達惱羞成怒必出殺招,早已在地上布好易轉陣,發動咒語將兩人位置瞬間交換過來。王景達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忽然被羿小風抓了過去,正撞在自己的焦雷上,轟隆一聲被劈了個神志不清。
溫逸藍佩服羿小風竟能輕鬆化解師兄的殺招,心中讚道:好快的手法!在師兄出招瞬間便使出陣法與師兄交換了位置。當初他闖入蓬萊,我也是被他迅速的反應和出手迷惑了雙眼。
羿小風見地上炸出一個洞來,王景達暈暈乎乎站都站不穩了,自知撿回了一條性命,哈哈笑道:“師兄果然盡得蓬萊真傳,以己之道還己之身,一出手便是重傷自己,佩服佩服。小弟不才,甘拜下風,真是輸得心服口服。”
“你!”王景達回過神志,氣憤不已,順手又是一道“雷鳴咒”向羿小風劈去,羿小風料想不到躲閃不及,只見莎曼彤纖手一揮,那道雷電竟無形的化去。
“好了,交流到此爲止吧。”
莎曼彤見王景達不僅輸得一敗塗地,還輸得毫無氣度,不由臉色不佳,淡淡道:“交流而已,不必如此認真。”
羿小風一擊得手便贏得比試,心中得意,拍手笑道:“多謝掌門解圍,果然是名師出高徒。”
莎曼彤見羿小風得意洋洋、言語亦有嘲諷之意,臉上綻開笑容,“蓬萊門規森嚴,我倒是很想知道,地上的香蕉是你從哪兒弄的?”
深夜,羿小風空着肚子半睡半醒地聽完了課,晃晃悠悠地跟着溫逸藍回到房間,一進屋就撲在牀上,舒舒服服地伸個懶腰,因見溫逸藍毫無疲憊,感嘆道:“我可是累死了,你倒是很輕鬆啊!”
“我從小在這裡生活,自然早就適應了。”
羿小風迅速地脫去衣服鑽進被子,“今天早上,你那個什麼師兄,真是差點一招砍死我。”
溫逸藍脫去外衣,坐在書桌前道:“師兄看你劍術高強、步法有條不紊,可能以爲你是高手,纔出此重手。”
“他本想在掌門面前表現一番,不想被我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白吃了一個啞巴虧。”
溫逸藍展開竹簡,回憶起兩人初見的場景,“我當初在藏書閣遇見你,你雖衣衫襤褸其貌不揚,卻仙氣勃發,我還以爲你是不世高人,所以你騙我說自己是於哲軒,我也將信將疑。”
羿小風想起莎曼彤那張奸詐的笑臉,“那個死掌門,知道我私自從伙房偷了水果,便罰我挑着巨石繞着蓬萊跑了三圈,我感覺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你們掌門雖是女的,卻
是一點溫柔也沒有,比我家老頭子還要嚴厲數百倍。”
羿小風見溫逸藍點頭不語,忽然想起今日莎曼彤前來觀看,明顯待溫逸藍與衆不同,“今日掌門前來,我看她對你很特別啊!”
“我自小跟隨師父修行,師父對我可謂半師半母,待我自是與衆不同。”
羿小風聞言反應過來,“等等,你自小跟在她身邊?我看她容貌如同少女一般,那她究竟多大年紀了?”
溫逸藍咬着筆桿回憶道:“從我記事開始,師父的外表就未曾變過。師父外表看似年輕美貌,但畢竟是蓬萊一代元老,年齡麼……”
羿小風拍了一下手掌,“對哦!她是我師父的師妹,看我師父白髮蒼蒼都快進棺材了,她怎麼可能像外表那麼年輕!原來如此,她已經是個老太婆了,難怪跟更年期似的……”
溫逸藍聞言扭過頭,雙目含笑,“師弟,進了蓬萊,可要小心言辭啊!曾經有一位師兄,暗地裡罵師父是老太婆,不知如何傳到師父的耳朵裡,後來他的下場你可知道?”
羿小風惡寒了一下,那老太婆一臉奸詐、看着就不像善茬,急忙和溫逸藍商量道:“我說掌門的話不會傳到她耳朵裡吧?”
“若是隔牆有耳,可就與我無關了。”
兩人正聊着,羿小風忽然打起了哈氣,於是縮進溫暖的被窩,“我要睡了。”
溫逸藍猶豫了下,問道:“我還想再看會兒書,會打擾到你嗎?”
羿小風搖搖手,蒙上被子,“沒關係、沒關係,就算天塌了我也睡得死死的。”
羿小風剛睡下不久,忽然聽到有人敲門,溫逸藍放下書過去開門,羿小風從被子中露出頭,伸着脖子望去,來人是上午曾經見過的師弟。這位師弟的年紀比他還小,雖然溫逸藍有介紹過此人,羿小風卻早已忘了他的名字。
“原來是宋致遠啊,三更半夜的,怎麼還不去睡?”
宋致遠不過十二歲,聲音奶聲奶氣,“溫師兄,掌門叫你我過去,說是有事吩咐。”
“好,我知道了。”溫逸藍點頭答應,稍微收拾了下便準備離開。羿小風急忙披上外衣,跟上正要離去的兩人,“我隨你們一起去。”
宋致遠猶豫道:“等等,這位師兄,掌門並沒有叫你啊!”
“可你們掌門也沒有說不叫我。”見無人阻止,羿小風厚着臉皮跟去,暗想道:說不定是什麼好玩的事,不去可就太可惜了。
羿小風三人進了大廳,只覺燈火通明,一位上博陪掌門坐在正中,幾位弟子站在兩側。王景達也奉掌門之命前來,忽見羿小風也在,心中不爽。
溫逸藍悄悄告訴羿小風道:“師父旁邊那個人是陶息陶上博,主管占星閣,觀天象知人事得天機。”
羿小風點頭不已,心內暗想這人不就一神棍麼。
等人到齊了之後,莎曼彤吩咐道:“今夜天象有異,所以找來你們幾位能力傑出的弟子前去探查一事。弟子共十二人,溫逸藍,你們十二人下山後,見機行事,切不可魯莽大意,有事一定要回稟蓬萊,我們再來定奪。”
羿小風忙接話道:“我既然已經是蓬萊弟子,自然要爲蓬萊分憂解難,不如我也一同前去。”
王景達急忙出聲阻止道:“掌門,羿小風剛入蓬萊不過一日,行爲散漫不懂規矩,讓他跟隨恐有不妥。”
陶息笑道:“無妨,羿小風以前跟着於師兄修行,能力必定出衆,讓他去應該能幫上不少忙。”
羿小風見陶息幫自己說話,掌門亦不言默許,心中雀躍不已,想道:我終於可以不必呆在這鬼地方了!
相比就差蹦起來歡呼的羿小風,王景達卻如鯁在喉,不爽道:這小子就會些花拳繡腿,根本就是拖後腿去了。
溫逸藍問道:“不知是哪裡發生了災禍?”
莎曼彤命人拿出地圖,指着地圖上的一點,“離此不遠,東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