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米涅夫和季諾維也夫的意見代表了布爾什維克中一小部分右傾傾向黨員的看法。他們對工人羣衆的力量極爲不自信,對革命的前景極其的悲觀,總想拱手將政權交給資產階級。說好聽點,這些人是謙虛謹慎,說不好聽點就是怯懦膽小。
也就是經過導師大人的不斷鬥爭和努力的做說服工作,在黨內這樣的人已經是少之又少了,而絕大部分黨員,只要是見識過昨晚聯合調查小組的醜惡嘴臉,都對蘇維埃不抱任何希望。對於米留可夫和季諾維也夫對蘇維埃感恩戴德的言論,他們更是厭惡之極!
“胡說八道!”布哈林首先就按耐不住了,從座位上跳了起來,“蘇維埃的所作所爲我們的同志都看見了,是他們挽救了我們的黨,挽救了我們的同志嗎?”
說到這,布哈林憤怒的朝米留可夫和季諾維也夫舞動拳頭:“就我所見,蘇維埃不光沒有給予我們任何支持,哪怕是口頭上的支持都沒有。從一開始他們就是來找茬的,就是來對付我們的!你們難道忘記了阿克雪裡羅得的醜惡嘴臉嗎?他昨天說的那些話你們都忘記了嗎?我就不明白了,你們怎麼會得出一個如此荒謬的結論!對於這個結論我們所有的同志都不會認同!絕不會!”
“這只是你的個人意見!”加米涅夫被布哈林的態度激怒了,也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上躥下跳的吼道:“你敢說沒有蘇維埃。我們能獲得一個公正的結果,能捉拿並審判米留可夫和亞歷山大嗎?這難道不是蘇維埃的功勞?我的同志,你簡直就是睜着眼睛說瞎話!”
布哈林輕蔑的一笑,呸道:“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是你!我們大家都看的非常清楚。阿克雪裡羅得和策列鐵裡直流一直在刁難我們,如果不是列寧同志、捷爾任斯基同志和安德烈同志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將他們醜惡的言行暴露在zhōng yāng執委面前,你認爲他們會主持公道嗎?你這個睜眼瞎,只知道舔敵人屁股的傻蛋,你的腦子裡裝的難道都是大便嗎?”
加米涅夫的嘴都氣歪了,以前他從來都沒有把布哈林放在眼裡,連zhōng yāng委員都沒當過的小嘍嘍。你算老幾?想當年,他伸出一根小手指就可以碾死布哈林,好嘛,斯大林不把他當一回事也就算了。人家好歹有一個zhōng yāng委員的名頭,尼瑪,你布哈林有什麼?你個孫子憑什麼炸刺!
“這就是污衊,可恥的污衊!”加米涅夫嘶聲力竭的叫道,“同志們。你們都看到了。講道理不能說服我,布哈林就開始罵人了!我強烈的要求他立刻收回那些侮辱人的、極其不恰當的言論,並當衆做出深刻的檢討和道歉!”
“我認爲沒有這個必要!”列寧輕描淡寫的說道,“我認爲布哈林同志的所言所講都是十分正確的。也是發人深省的。對於某些思想上始終有問題的同志,在普通的勸告和說服無法奏效的情況下。也只能使用一些醍醐灌頂的手段讓他們幡然醒悟了!”
“你!”
加米涅夫可沒有想到,列寧會爲布哈林公然叫好。這等於是列寧直接表示布哈林的言行是他默許和認可的,甚至就是公然在支持布哈林打他的臉!
加米涅夫急了,指着列寧的氣得都哆嗦了:“列寧同志!你這是在公然縱容黨內一部分作風和修養有問題的同志犯錯誤!這不應該是一個zhōng yāng委員應該有的行爲!對此我表示強烈的抗議!”
列寧輕蔑的哼了一聲:“抗議?你有什麼資格抗議!你剛纔滿嘴噴糞的話極大地傷害了同志們的感情,更是玷污了布爾什維克這一光榮的稱號!也對不起昨晚那些爲了保衛黨、保衛革命而流血犧牲的同志!”
“罵你?”列寧咆哮道,“罵你都是輕的,你有什麼資格表示不滿,在昨晚你爲黨做了什麼?在黨生死存亡的關頭你在哪裡?我們的廣大同志靠着自身的努力,挫敗了臨時zhèng fǔ和蘇維埃的yīn謀和詰難,而你卻要我們對敵人卑躬屈膝!卻要否定同志們的功績,這樣還不該罵你嗎?我認爲直接開除你的黨籍都不爲過!”
加米涅夫根本就不服氣,他剛想繼續跟列寧爭辯,可是他身邊的季諾維也夫卻在桌子下面不留痕跡的踢了他一腳。加米涅夫一開始還很不理解,不明白季諾維也夫爲什麼要踢他,可是當他環顧四周,發現與會的衆人都用一種憤怒和想殺人的眼神關照他的時候,這貨趕緊夾起了尾巴灰溜溜的坐了下來。
列寧冷漠的註釋着加米涅夫的一舉一動,他巴不得加米涅夫繼續跟他磨嘴皮。行啊,只要不怕觸犯衆怒,你丫就只管說,不是嚇唬你,再胡說八道,傳出去,你都可能走不出克舍辛斯卡婭宮,昨晚流血犧牲同志的親朋好友們會活剝了你的皮!
對着偃旗息鼓的加米涅夫,列寧很是不屑的輕哼了一聲,聲音不小,在座的基本上都聽見了,可是除了加米涅夫和季諾維也夫,沒有一個人覺得列寧的輕蔑不對,實際上在座的各位都想鄙視一下加米涅夫——誰讓尼瑪不說人話的!
排除了加米涅夫的干擾,列寧繼續發言:“從我們昨天跟敵人的交鋒的結果可以看出,臨時zhèng fǔ和蘇維埃中的護國主義分子恐怕已經達成了相當程度的一致,他們聯手絞殺革命的企圖是相當明顯的。而如今彼得格勒的一部分羣衆還被他們的假象所矇蔽,沒有認清他們的真面目。在這種複雜的情況下,我們的鬥爭必須更有策略,一方面我們要積極的揭穿敵人的假面具,喚醒那些被矇蔽的羣衆。另一方面,我們也必須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只有將那些反對臨時zhèng fǔ繼續帝國主義戰爭,看不慣蘇維埃爲虎作倀的真正革命者團結起來。我們才能取得勝利!”
列寧說得很長很多,但是李曉峰聽出來了,導師大人的核心思想只有一點——那就是團結盟友共同對付臨時zhèng fǔ和被右派所把持的蘇維埃。實際上李曉峰還能聽出更多的內涵,導師大人恐怕真正想說的,是同托洛茨基的區聯派聯合。
李曉峰知道,在這之前,列寧和托洛茨基在許多關鍵的問題上已經達成了一致,唯獨缺少的就是一個能促使兩黨合併的契機。而現在。這個契機已經出現了。
在昨晚的事件中,遭受臨時zhèng fǔ突然襲擊的不止布爾什維克一家,托洛茨基的區聯派也受到了重點照顧。不過托洛茨基手下可沒有大能的仙人,所以他們幾乎是全軍覆沒。如果不是李曉峰搭了把手,他們差一點兒就萬劫不復了。
應該說這場變故對托洛茨基的觸動非常大,以前他覺得自己的區聯派可能不如布爾什維克勢力大,但雙方的真實勢力也應該是半斤八兩。可經過昨晚的那一幕,托洛茨基明白了。確實是半斤對八兩,不過是他的半斤廢鐵對列寧的八兩黃金。
他這邊是全軍覆沒,可列寧的布爾什維克卻在極其不利的局面下死裡逃生,不光是順利的逃過一劫。甚至還有餘力奮起反擊,將一開始佔盡優勢的臨時zhèng fǔ打得丟盔卸甲潰不成軍。如果不是蘇維埃拉偏架,估計第二屆聯合zhèng fǔ剛剛上臺就得下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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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洛茨基清楚的看到。面對同樣的局面,雙方最後的結果卻是截然不同,這給了他相當大的觸動。更是讓他意識到了,如果他想要有所作爲,依靠自己的區聯派恐怕是有力不逮的。但是如果能和布爾什維克聯合,那麼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經過縝密的思考之後,托洛茨基下定了決心,派盧那察爾斯基向列寧遞出了橄欖枝。而列寧這邊其實沒有托洛茨基想象的那麼有底氣,昨晚反敗爲勝了不假,但是贏得相當的僥倖,如果不是因爲運氣的關係,恐怕結果是截然不同的。
面對這樣的局面,列寧也會反省會思考,而他得出的結論跟托洛茨基差不多——那就是勢力不夠,力量太薄,幹不過空架子的臨時zhèng fǔ不說,跟大權在握的蘇維埃掰腕子更是等同於自殺。而這也是他會同普列漢諾夫做交易,不追究羅將柯責任的重要原因。
如今列寧正爲自己的力量薄弱而頭疼,托洛茨基就適時的遞過來橄欖枝,雙方自然是一拍即合。當然,這樣的大事,光有兩位大佬同意還是不夠的,這纔有了列寧的吹風。
“今天中午,托洛茨基同志派遣盧那察爾斯基同志向我轉達了一個意向!”列寧緩緩說道,當與會的大佬們都流露出感興趣的神態後,他才繼續說道:“托洛茨基同志所領導的區聯派,跟我們布爾什維克的淵源就不用多說了。現在,在革命形勢不斷髮展的大局下,區聯派的同志跟我們的意見是逐漸的趨於一致。在這種情況下,托洛茨基同志認爲,他領導的區聯派應該重新回到布爾什維克中來,希望我們能夠攜手並進……”
列寧話還沒有說完,臺下的大佬們已經開始竊竊私語,對於這個消息他們不是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在托洛茨基回國之後兩黨之間就傳出過不少緋聞,可是最後雷聲大雨點小,本來大傢伙都對此事已經淡忘了,誰想到乍然之間列寧證實了這個消息,一時間大夥都覺得太突然了。
良久之後,經過初期的震撼,當各位大佬消化完這個爆炸xìng消息之後,他們開始更加深刻的思考着這個消息可能造成的影響。首當其衝的自然是利益重組和分配的問題。
大傢伙都能想到,托洛茨基在老社會mín zhǔ工黨裡就是跟列寧一個級別的大佬,就算他的區聯派要併入布爾什維克,怎麼的,至少他也得是列寧之下的二把手,至於zhōng yāng委員神馬的肯定也是跑不掉的。甚至不光是托洛茨基有一個zhōng yāng委員的位置,他手下的幾員大將。比如盧那察爾斯基,比如烏利茨基,估計這兩位也應該在zhōng yāng委員會佔據一個席位。
在座的各位都盤算着,如今zhōng yāng委員會已經有五個zhōng yāng委員和三個候補委員。再把托洛茨基他們三個算進來,那就得有八個,再把區聯派的候補zhōng yāng委員算進來,zhōng yāng委員會妥妥的超過個位數。更何況爲了平衡各方面的勢力,導師大人還很有可能擴編zhōng yāng委員會,說不定到時候他們這些坐在的人也能分到一兩個位置。
應該說這絕對是一個利好的消息,誰都知道zhōng yāng委員會是黨的核心權力機構,只要當上了zhōng yāng委員。幾乎就可以說躍上了黨的權力最高層。混政壇大家都是爲了這個,如今有一個能提前實現願望的機會,爲什麼要反對?
與會的絕大部分大佬對此事持有歡迎的態度,不過其中也有一些人對此很不感冒。比如說加米涅夫和季諾維也夫,這二位對此有強烈的牴觸情緒,是旗幟鮮明的表示反對。
“我反對這個提議!”
上一次是加米涅夫打前鋒,這回就輪到季諾維也夫衝鋒陷陣了,在大傢伙都在竊竊私語的時候。他第一個就跳了出來。
“列寧同志,我記得你在回國之後提出的四月提綱中很明確的強調了一點,您jǐng告我們必須jǐng惕其他政治勢力,不要同其他黨派聯合。要dú lì自主的開展革命鬥爭!您當時說話的場景我還歷歷在目,怎麼才過了兩個月。您就突然忘記了這一切!對此,我想不通!”
列寧斜了季諾維也夫一眼。心道:你小子不是想不通,是故意來找茬,來挑刺,來破壞當前的大好局面。指望用我的話來攻擊我,哼哼,你是白rì做夢!
列寧吸了口氣,心平氣和的解釋道:“格里高利同志,這沒有什麼想不通的。道理很簡單,四月份我剛回國的時候,面對二月革命的成果,很多的同志都以爲可以高枕無憂,不需要繼續革命,面對這一排妥協投降論調,我們當然要堅持自己的正確立場,不跟他們聯合不跟他們接觸也就是很正常的事了。而現在,經過兩個多月的發酵,羣衆和革命者們逐漸的認清了現實,都認爲繼續開展革命鬥爭史非常必要的,這時候他們同我們已經趨於一致。這個時候我們爲什麼還要光榮的孤立呢?爲什麼不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同志呢?”
頓了頓,見季諾維也夫似乎還想爭辯,列寧繼續說道:“這與我先頭的意見完全不矛盾也不牴觸。先前我建議同志們不接觸其他黨派,就是怕同志們立場不堅定,會被某些消極的妥協投降思想所影響。而現在,我們所接觸是積極傾向於革命的黨派,我們雙方路線幾乎完全一致。在這種情況下,爲什麼不聯合呢?”
季諾維也夫說不出話來了,實際上他自己也很清楚,列寧的意見確實是對的,聯合托洛茨基的區聯派確實能壯大布爾什維克的力量。問題是,聯合托洛茨基對黨有利,可是對他卻不一定有利。
是的,季諾維也夫想得很明白,區聯派併入布爾什維克就意味着權力的大洗牌,區聯派的到來必然要分走一部分權力,也可能讓黨內一部分人獲利,但得益的人中絕對不會有他。以他跟列寧如今的關係,導師大人會給他一個zhōng yāng委員的位置嗎?
季諾維也夫想得很清楚,如果現在他還是zhōng yāng委員,合併對他的衝擊不會太大,就算流失一部分權力影響也不算太大。可是,如今很要命的是,他在前一次全國大會中落選了zhōng yāng委員,甚至連候補委員都不是,本來在布爾什維克中就有着被邊緣化跡象的他,再受到區聯派合併的衝擊,那恐怕就不只是邊緣化,坐冷板凳都有可能吧?
不管是季諾維也夫還是加米涅夫,對於現在的情況都有些忍無可忍,怎麼能允許托洛茨基和他的區聯派進一步分散他們手中本來就不多的權力和影響力。這還不等於是宣判了他們政治前途的死刑?所以他們必然要反抗。
實際上同樣的擔心列寧也有,托洛茨基的影響力和能力跟他都是伯仲之間,哪怕是托洛茨基來了也只能當二把手,但是無形的,也極大地影響了他在黨內的權威,也不可避免的要分他的權。
如果列寧跟季諾維也夫還有加米涅夫一樣小肚雞腸,那麼絕對是不可能同意這個搞法的。但列寧不是這種人,在政治遠見上,他比這兩個人高出不止一籌。他明白,在當前形勢下,如果想要把布爾什維克做大做強,那麼必然要聯合和團結一批人,也必然要分出去一部分既得利益。
但列寧知道這麼做是值得的,雖然現在分走了一部分利益,可是從長遠的角度出發,將會獲得更大的收益。是小肚雞腸的對眼前的一點蠅頭小利斤斤計較,還是大方的分出一部分利益作爲投資,來獲取更大的利益?
這個帳,作爲政治家,列寧還是算得清的,可惜,加米涅夫和季諾維也夫並不是政治家,他們永遠都只能看到自己鼻子下面一小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