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唯一是在正中午醒來的,明媚的日光透過窗戶正好照射在牀頭。他眨眨眼看着天花板,還有些不適應。
房間裡一個人也沒有,這個陌生的地方,只有他在。
“媽咪?”
大腿傳來絲絲刺疼,小人兒沒有在意。掀開薄薄的毯子便爬下了牀:“媽咪,你在哪裡?”
“爹地?”
“封軒叔叔?”
到處都安安靜靜的,似乎沒有人在。他只好走出房門:“媽……”
“寶貝,你醒了!”
還沒看清來人,夏唯一就感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臉蛋被壓在軟軟的肉裡,幾乎呼吸不過來。
“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頭暈不暈,腿疼不疼?”
夏唯一被一連串問題繞的頭暈腦脹,眨眨眼就看見某媽咪一臉認真地蹲在他面前:“你看看,這是幾?”
“媽咪呀……”
“這是幾?你不認識了麼?唯一,你再仔細看看,媽咪這裡有幾根手指頭。”
“二。”夏唯一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明白突然間媽咪怎麼了,但還是乖乖地回答。
“呼……還好還好。腦袋沒有壞。”
夏唯一莫名其妙,但見夏雲兒鬆了一口氣的臉色,只好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媽咪就知道寶貝不會有事的……”說着說着,夏雲兒悲從中來,一時間沒有剋制住語調,讓唯一聽出了其中的不對。
“媽咪,怎麼了?”揚起的臉上掛着淡淡的淚珠,因爲疑惑而皺起的眉,形成了一條淺淺的溝。
他伸出軟嫩的指尖,落在夏雲兒臉上,極輕極輕地揉了幾下:“媽咪呀,你怎麼又哭了?爹地呢,不來哄你哦。”
“他……”他不說還好,一提起封爵,夏雲兒整張臉都垮了下來。佈滿了憤恨:“唯一,你沒有爹地!”
“哎?”
“其實媽咪是騙你的,封叔叔不是你的爹地。你的爹地阿牛早就死翹翹啦。”
她絞盡腦汁也只能想到這個理由。
小人兒嘟起嘴邊,明顯不相信:“你撒謊。”
“媽咪說謊的時候,都不敢看唯一的眼睛。”
“胡說,媽咪怎麼不敢看你的眼睛了,這不就看了麼
?”夏雲兒鼓起勇氣,盯着某寶圓溜溜的黑眼珠子。
“那你看着唯一的眼睛說唯一沒有爹地呀。”小人兒生氣地甩手時,夏雲兒纔想起自己生了個天才寶貝,那些小技倆怎麼騙的了他?
當下用力抱緊了夏唯一小小的身子,連說話都小心翼翼:“唯一不是一直說,有媽咪就好了呀。我們不要爹地了好不好?就像之前那樣……”
“不!”
夏唯一極少這樣嚴厲地對夏雲兒說話,他從來都是最體貼最懂事的孩子,還年少就受盡了坎坷和苦難。可從不抱怨也不生氣。
夏雲兒還記得母子倆最窮困潦倒的時候,年紀小小的夏唯一也只會摸摸她的臉,告訴她:“媽咪,唯一不怕。唯一要努力長大保護媽咪。”
可如今,一個封爵,一個名爲爹地的人,耗盡了他的耐心。
“媽咪,爲什麼又告訴唯一沒有爹地。唯一明明有爹地!剛剛還和唯一說話了!”
“是你說的,唯一終於有爹地了。爹地會保護唯一和媽咪,會替唯一接媽咪回家,會讓唯一不被別的小朋友欺負。我好不容易相信了,爲什麼你又告訴唯一,沒有這個人呢?”
小人兒實在不理解,他即使聰明,可終究也才六歲。
夏雲兒伸手去碰他,都被甩開。
“唯一……”
“唯一要爹地!”他想也不想地拍開夏雲兒的手,急急忙忙往外跑。夏雲兒一時間沒來得及阻止,等回過頭來,便看見被打開的房門。
“唯一!”
夏唯一兩眼淚汪汪地推開門,入眼是一正片的高樓大廈。他站在陽臺往下看了看,才發現自己根本不在醫院。
這是哪裡?
急急忙忙下了電梯,也不管夏雲兒有沒有追上來,小人兒慌慌張張地走出小區,卻不知要上哪去。
機靈的他決定打個電話給封爵,看看身上的睡衣,只好向保安叔叔求助。
“叔叔好。”
“小朋友好,身體沒事了吧?”保安眼神不錯,還記得他是之前夏雲兒抱在懷裡的孩子。
“嗯嗯,謝謝叔叔關心,唯一好好的。”
“那就好,看你媽媽的樣子也是嚇壞了。”保安叔叔心有餘悸,還記得剛剛夏雲兒驚慌
失措的模樣。
夏唯一聽了只是默默地垂下頭,盯着鞋頭許久沒有說話。
“叔叔可不可以把手機借給唯一用,唯一要打電話給爹地。”
“好的。”
他拿着手機,把深深刻在記憶中的號碼按了下去……
“謝謝叔叔,唯一不打了。”他摸了空蕩蕩的口袋,低下了頭:“唯一要出去走走,如果媽咪找唯一了……麻煩你告訴媽咪不用擔心。”
他想了想還是不放心,雖然有些生媽咪的氣,但媽咪應該也是有苦衷的吧。
“別走遠了啊。”
這裡是高級住宅區,街上人不算多。路旁種滿了景觀樹,在夏唯一看來,高聳入雲。斑駁樹影投射在水泥路上,小小的身影坐在公園裡的搖椅上,臉上滿是失落。
他咬牙起身,快速往前走,許久之後,纔看見便利店旁掉落了一枚硬幣。立刻拿起來找了附近的公用電話。
封爵一臉陰沉地坐在醫院辦公室內,從母子倆離開到現在,雖過去了好幾個小時,但派出去的人卻只多不少。從劉禕到院長,幾乎沒有人逃過他的口水。
“還沒有找到?S城就這麼大,她還能跑到哪去!”
“醫院的人看見她上了一輛出租車,車牌號正在查。但是要找到那名司機也需要一點時間。”沒人敢說話,劉禕只能硬着頭皮上。
“再給你們一個小時,找不到你也不用回來了!”封軒因爲手術失敗,原本就沒有求生意志的他,如今更是心灰意冷。
醫院本來要下病危通知書,若非奶奶在一旁陪着他,恐怕就這麼一睡不醒。
“鈴鈴鈴……”
“喂。”手機鈴聲響起的剎那,封爵臉色還是不怎麼好看。但看見陌生的號碼,總算有所剋制。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封大總裁耐性盡失,兩道眉之間幾乎可以皺成黃土高坡上的溝。
“爹地。”直到裡頭傳來脆生生的音,某人如遭點擊,猛地站了起來:“唯一!你在哪裡?”
“不能告訴你唯一在哪裡。”夏唯一還是比較謹慎的:“唯一隻是想知道,爲什麼媽咪又要告訴唯一沒有爹地。你欺負媽咪了麼?”
“呵……這你該問問你媽咪。她做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