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道友,還有什麼問題?”見事不對,張昊不動神色,反是詢問了起來。
衆人的議論聲停下,按照他們的暗中查探,玉天子所言不假,但也僅僅是表面所言,此事疑點頗多,牽扯頗深,涉及到紫極暈,己方勢力爭奪,其中還有東皇現身,而玉天子背後還有一個麻衣聖道,這是天朝近代的兩大邪派之一,沉寂這麼多年,如今地府入世,隱約已牽動了天都,也就牽動了魔門,並且三年前,麻衣聖主的名號便已寫入了魔門名冊,只是一直還未見到本人的真身。
當然,魔門也把張昊歸爲了麻衣聖主一夥。
“玉天子,麻衣聖主可參與了此事?”一人問道,衆人皆是看向張昊如何作答。
麻衣聖主可不是一般人,一直避世修行,直到幾年前,麻衣聖主殺了一位魔門高手,魔門才注意到此人,三年前招入魔門,但一直不曾現身,最近卻開始入世了,掀起不小的風波。
“聖主一直潛心修行,不理凡事,沒有參與此事。”張昊聽聞了問話,心裡也有了個底子,原來是懷疑這些事,又說道:“我與聖主的道不同不相爲謀,各位道友不要把我們混爲一談。”
衆人沒在意什麼道同不同,反正都是一夥人,在座各位皆是道不同,卻都坐在一起求長生,又有人問道:“東皇爲何只有一縷陰神現身,還被你打滅了,事後又沒了行蹤?”
一聽這話,明鸞眼裡閃過一抹異樣。
那位帶着魃屍的洪文玄,心裡也是疑惑,東皇此人太過妖孽,性命兩修卻舍其性而存其命,沒見過東皇的人,永遠都不會明白東皇是何等的邪氣。
然而東皇多年不現身,如今突然出現,還暗中找上他,他本來已有二三十年沒來魔門聚會了,這次才走了一趟,但此事實在有些古怪,讓他拖住一人,但這人卻不在魔門聚會裡,也不知是何方神聖,竟然還潛伏在魔門的眼皮底下。
而東皇的用意實在奇怪,讓他拖住一人,顯然是要自己另有行事,但這裡是魔門,居然在此佈局,豈不是挑釁劉溫?他甚至懷疑東皇要對付劉溫,奪取魔尊之位,但據他所知,劉溫的真身在幾十年前就消失,如今這大殿上的劉溫只是身外化身而已。
“呵呵,這位道友問得有意思啊。”張昊笑了笑,心思卻是轉得飛快,說道:“東皇怎麼只有一縷陰神,這關我什麼事?至於東皇的行蹤,各位道友都不知道,我哪清楚?不過嘛……”
話到這裡,張昊頓了頓,衆人眉頭一挑,連忙問道,“不過什麼?”
“不過嘛……”張昊饒有興趣,故意賣關子,不急不緩的說,“以我猜測,這個東皇顯然是個冒牌貨!”
“什麼?東皇是假的?”
聞言,衆人不由得面面相覷,又是一陣低聲談論,但衆人的言語隱晦,暗含傳念,張昊也聽不清在說些什麼。
大殿正座上的劉溫,此刻也略微挑了一下眉頭,衆人並不知道,其實東皇此人在年輕時便與他有來往,這事涉及到人體研究,也是他如今這身外化身的根源!但二十多年前,東皇被釋羅漢打成重傷,隨後消失不見,他當時正在閉關,十年後現身才得知此事,以他追查,東皇也進行了秘術,但此術還有很多破綻,他也只是作爲身外化身,東皇不可能不知道,那麼東皇如今的狀況如何?是找到了完善的方法,還是苟延殘喘?或者已經死了,名號被人假冒?
魔門的水太深了,衆人在私下裡皆是各有門路,聚會只是明面上的交流,連魔尊自己也是如此,如今以身外化身主持魔門,真身早已消失了幾十年,沒人知道具體如何。
然而在場衆人也不知道,東皇的轉世就在這大殿之上,明鸞也並不意外,與張昊接觸這麼久,深知張昊的心機算計,若是還看不出東皇假冒,這就不配讓她落敗。
不得不說,這羣存在已是超凡入聖,猶如古書裡的記載一般,化身千萬,轉世輪迴,真真假假難以分辨。
“玉天子,老夫洪文玄,幸會了。”洪文玄說話了,拱手一禮,語氣有些生硬,這是長期少言,久而久之就嗓子僵硬。
“嗯?洪文玄!”
一聽這名號,張昊有些詫異,記得當初挖出魃屍,陸子旭曾提起過此人,是陸子旭跟隨師父一起所見識過的屍術高人,卻沒想到在魔門遇上了,也難怪還沒老死,原來是得以秘術延壽續命。
“呵呵,幸會了,洪前輩的威名,我可是早有聽聞,如今一見,果然非同一般。”
張昊一臉的微笑和氣,手執印決行了個道禮,目光卻是一凝,一眼就看出了洪文玄的來頭,行的是拱手禮,這是江湖中人習慣,洪文玄顯然是身居世俗跑江湖了。
“道友客氣了,你說東皇是假冒,可有什麼實證?”
洪文玄直接問正題,他是關心此事,因爲這次就是東皇找他來的,如果東皇是假冒,他豈不是被騙了,但他剛纔與玉天子身邊那女子傳念,得知對方也是東皇派來,而東皇又與玉天子有仇,怎會派人走在一起,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這還需要什麼實證,我就是隨便猜的,如果東皇是真,豈會這樣躲躲藏藏,一直以陰神行事,顯然是不敢見人,即便被我打滅了陰神也沒敢找我報仇,難道不是假的?”張昊說着,這事他一直就懷疑,除非東皇是個冒牌貨,否則就說不通。
衆人低聲了一會兒,他們也不傻,從目前來看,這個東皇還真有可能是假冒。
明鸞則是一直不動神色,目光隱晦了掠過,給洪文玄傳念。
洪文玄也迴應了一個眼神,沒再多言,不管對方是真是假,以他的接觸來看,找他的人至少是繼承了東皇的一切,他只需要完成這事,還了人情,到底是什麼情況都與他無關。
大殿正座上的劉溫則是陷入了思量,神情如古井無波,猶如一尊高高在上的仙魔君王,誰也猜不透劉溫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兒後,劉溫說話了,“此事到此爲止,納耶已死了,上代尊主的遺體也被毀,無須再追究,還是先看看納耶留下的道書。”
衆人安靜下來,皆是神情一正,終於到了他們最關心的重點,就連那位蒙面人一直低調寡言,此刻也是目光一亮,屍衣老祖在入葬前,必然把奪舍秘術記錄在文。
張昊也不囉嗦了,拿出一個手指大小的U盤,說道:“屍衣老祖留下了一批道書,這裡面掃面了是屍術的部分,其餘道書歸我所得,各位道友沒意見吧。”
“無妨,納耶的傳承該你所得,然奪舍秘術歸於魔門,這也是衆人聚會的意義。”
劉溫擡了擡手,片刻後,只見兩個穿着灰舊斗篷的老者走出來,手裡推着一臺電腦設備,接過U盤,先做着掃面檢查,手法頗爲熟練。
“這是幽司的人?”
張昊心裡詫異,這時才注意到,這座古廟建築,看似古老滄桑,實則安置了不少現代科技,與古廟完美結合,顯然幕後有一支專業團隊,因此纔會有這麼專業的風格設計,看來魔門也跟上了時代,而這支專業團隊,必然是在世俗之中爲劉溫服務。
不過這幽司的人,張昊卻是很感興趣,他從柯九那裡得知,幽司有六人,侍奉於魔尊,卻自有傳承,嚴格的說來,幽司纔是古代魔門的正宗傳承,也是這座古廟的護法,而魔尊卻是強者上位,完全沒傳承可言。
當然,這是針對古代魔門,古代魔門是一羣邪魔組建的宗派,還有一套教義規矩,但後世魔門卻逐漸成了一盤散沙的羣魔聚會,這也是魔道中人的本性,強者爲尊,隨心所欲,教義規矩早被無視了,柯九便是想清洗魔門,重新梳理教義規則,犯了衆怒,下場必死,如今的魔門也更加鬆散了。
幽司兩人檢查好了U盤,遙控器放下布屏幕,投影播放內容,是掃面的道書圖片,一頁一頁的翻閱,衆人皆是盯着屏幕上看。
雖然衆人皆是老古板,大多數都不習慣如今這社會的科技,但天道變化,時代在進步,總有一些老古板願意接受新東西,他們同爲一個圈子,不得不跟上腳步,而科學的進步,特別是對人體醫學的研習,也讓他們受益匪淺,對延壽續命大有裨益。
道書的內容頗多,爲了不錯細節,只得一頁一頁的翻閱研讀,這速度很慢,張昊閉目養神,等着衆人慢慢看。
整整翻閱了十幾小時,外面已是第二天的下午,衆人的精神也夠好,又是辟穀不食,坐在這大殿裡頗有幾分神仙模樣。
看完後,衆人爭論了起來,外面天色又入夜了。
道書確實記錄了奪舍秘術,以及屍衣老祖研習此術的所有筆記,但問題來了,屍衣老祖以身試法,要奪舍上代魔尊,遺體還陽起屍,卻被玉天子打滅了,那麼到底有沒有奪舍成功?
大殿的正座上,劉溫這一天一夜皆是古井無波,猶如天意難測,實在讓人琢磨不透心思,突然問道:“玉天子,遺體還陽起屍時,是什麼樣的眼神?”
一聽這話,張昊心裡一驚,暗道糟糕,千算萬算也沒料到劉溫會如此尋問,眼神是陰陽橋,劉溫定然是非常清楚屍衣老祖與柯九的眼神,他該怎麼回答?劉溫必然以此推斷出端倪,從而推出他是否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