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靈城時,他與凌天胤達成共識,各憑本事,公平競爭,然而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輸了。
輸在六年前,第一個遇到她的不是他。
也輸在他知道得太多,做不到明知道她想要進聖者戰場,明知道有人有辦法壓制修爲,還故作不知的和她一同上路前往聖者戰場。
但若是重來一次,他依然會這樣選擇。
他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看着絢爛的煙火勾了勾脣,已然是那般邪肆,魅惑天成,卻帶着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楚。
他笑自己太傻,分明只見過幾次面,分明知道不可能,卻還是一頭扎進去,不可自拔。
可,感情這種事,誰又能左右得了?
煙火散盡,夜晚重歸於靜,焚玉喝盡了壺中最後一杯酒,輕笑出聲,說不出的沉痛寂寥。
第二日下午,朱雀一支宗門之地。
千餘人站在宗門內的小型廣場上,他們目光希冀的看着天際或是大門,滿面期盼、焦急的等待着,每個人的眼眶都佈滿血絲,那是等待了一夜未睡的原因。
無名推着秦澤峰的輪椅,和首席長老秦越,以及其他幾位長老站在最前方,同樣也看着大門。
沒過多久,沉寂的大門被人敲響,一下又一下,彷彿敲打在每一個人的心上。
“回來了,回來了!”有人激動的喊了起來。
人羣沸騰起來,千餘人都緊緊看着大門,卻沒有人敢上前。
他們怕,怕門外並不是他們等待的人。
緊接着,門外之人似乎是察覺到大門只是虛掩着,伴隨着“吱呀”的開門聲,二十幾道身影出現在千餘人眼中。
“孩子!”
人羣中立刻奔出不少中年男女,朝着門外那近三十人狂奔而去,淚水再也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
“爹,娘!”
“我們回來了,爹!”
“娘,我好想你!”
參加歷練的弟子們回過神,紛紛衝進了大門,各自撲進了自家親人懷裡,經歷了一場劫後餘生,再次看到親人,都忍不住抱頭痛哭。
其他人也紛紛圍攏過來,關切的問候起來。
“菱兒,你大哥呢?”被包圍在中間的人羣中,一名中年美貌女子拉着容貌嬌俏的少女,聲音都在顫抖。
秦若菱早已滿臉淚水,聽到這話,猛地撲到女子懷中大哭起來,“娘,大哥,大哥被他們殺了,娘!”
“你說什麼,菱兒,你大哥他……”
女子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來,眼淚也跟着滾落出眼眶,抱着秦若菱淚水怎麼都止不住。
這時,不少中年男女都發現自己孩子沒能回來。
好幾名中年女子都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眼前一黑暈了過去,被身旁之人連忙扶住。
“蕭奇,明月呢,怎麼沒有跟你們一起回來,他是不是又調皮了……”
中年男子拉着被父親放開的秦蕭奇,嘴脣顫抖着問他,聲音蒼涼而絕望,說話間,眼淚順着他有些皺紋的眼角落下來,他放開秦蕭奇蹲下身去,再也說不出更多的話來。
不少人和秦明月父親一樣,拉着自家孩子最爲熟悉的朋友詢問,明明已經知道結果,卻還是忍不住這樣做了。
此時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秦蕭奇等人身上,不知過了多久,纔有人注意到靜靜站在門邊的秦玉龍。
“坤兒,那人是誰?跟你們一起回來的嗎?”
一名抱着孩子的中年女子問道,看着秦玉龍露出警惕。
聞言,四周不少人都擡起頭,朝着看口看去。
無名等見過秦蕪夏的人看到秦玉龍那張熟悉又陌生的容貌,登時都傻了眼,特別是無名知道秦蕪夏的真實身份,看到這張臉險些反應不過來。
秦蕭奇從沉痛中平靜下來,走至無名幾人面前道:“各位長老、大管家,這位是宗主之子秦玉龍,此次幸虧有公子相助,否則我們根本不可能逃得過白虎、青龍兩支弟子的追殺。”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那些痛失愛子愛女的父母,聽到宗主的消息,也都沉默下來。
宗主已經消失二十多年,如今終於有了音信,卻是個突然冒出來的宗主之子,實在叫人難以相信。
秦玉龍這才神色平靜的走向無名等人,所過之處,大家都下意識的讓開一條路。
“晚輩見過幾位長老,見過大管家,不瞞各位,我此次前來,主要是受母親所託,帶着朱雀印回來交給孿生妹妹,讓她繼承宗主之位。”
秦玉龍朝衆長老恭敬的拱了拱手,說話間,已經從儲物袋中取出了朱雀印,注入玄氣讓衆人得以辨別真假。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被秦玉龍拋入虛空的火紅玉印上浮現出朱雀光影,繼而一股強大的威壓瀰漫出來,隱隱能聽到清脆的鳴叫。
“這是朱雀印,這是朱雀印!”
首席長老秦越有些激動,其餘幾名長老臉上也都掩不住心中激盪的情緒,圍在周圍的一千多名朱雀弟子都躁動起來。
秦玉龍揚手將朱雀印收回,就聽秦蕭奇道:“各位長老,大管家,我記得有一個人和公子的容貌極爲相似,蕭奇認爲,她既有可能就是我們朱雀一支的少宗主。”
聽聞此言,秦玉龍的目光立刻就朝秦蕭奇看了過去,“蕭奇兄弟知道舍妹的下落?”
秦蕭奇搖了搖頭。
秦玉龍鳳眸之中劃過一抹失望。
這時,七長老秦黎卻是嘿嘿笑了起來,爲老不尊的湊到無名面前低聲問道:“無名小子,我看你表情不大自然,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們幾個老東西,快快如實招來。”
秦黎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朝無名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無名溫潤的面上露出一絲苦笑,無奈的道:“秦夫人她,的確就是少宗主。”
“無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坐在輪椅上的秦澤峰發了話。
無名也只得將事情原委說了出來,“當初我在百靈城找到少宗主,但她並不願意回來,並讓我對這個消息守口如瓶,只讓大長老知道。不過如今大家既然都已經有所懷疑,我自然不會再隱瞞。”
“你這小子也忒不厚道了,別人不能說,連我也不能說啊?”秦黎很是不滿的埋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