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察長點了點頭,在那張紙簽了自己的名字。
“那麼,接下來進入提案表決環節,本次例會第一條提案來自沙利議員,是關於莫泰里斯大主教被綁架一事,沙利議員對警備所至今所取得的進展感到遺憾,認爲相關負責人有可能存在不同程度的瀆職行爲,因此沙利議員建議進行人員調整,並對主要責任人停職調查,那麼針對這一提案,首先有請雙方進行陳述,時間限定在半個魔法時內。”
…………
會議這樣有條不紊的進行着,赫頓子爵一開始還很擔心,畢竟某人今天一反常態來到市議院,好像是一顆定時炸彈,作爲主持人的赫頓子爵很怕他會突然搞出什麼幺蛾子,但事實整整一個午達達里昂都表現的很平靜。
他坐在那個角落裡,一邊打着哈欠一邊翻着手裡那套本子,似乎對眼前正在發生的事情根本不感興趣,不過直到第四條提案也被表決通過赫頓子爵才終於鬆了口氣,一顆心也落回到肚子去。
至少從目前來看對方今天並不是衝着他來的,赫頓子爵最關心的那條提案來自胡安議員,提案的內容是要求市議會撥款翻新城西一座市民廣場。
在議院工作的人都知道胡安平時和赫頓一直表現的很不對付,兩人之間經常起衝突,但實際這只是他們故意做出來的一種姿態,早在進入議院前兩人已經認識了,而且還是關係很好的朋友,但爲了更有效的合作,他們卻營造出一種政治對手的假象來。
如這次廣場翻新,背後真正的受益者其實是赫頓子爵,因爲廣場附近的地產基本山都是他名下的,一旦提案通過,那麼在翻新過程市議會必須賠付給他一大筆停業損失,而在翻新完成後這片地段的人流量預計將會大副增加,這樣一來他名下的那些地產也會跟着升值,在這條提案通過後,保守估計他的個人資產可以翻一倍。
如果這條議案由他本人提出,八成是會被議會否決掉的,而且還有可能因此而被他的敵人們抓到把柄,但現在由他的“對頭”胡安議員作爲提案的發起者,沒有人會懷疑到他的身來了,而胡安本人和這條提案也沒有任何利益關係,在議會自然也更容易通過。
據赫頓子爵瞭解市議院類似這種場對手場下朋友的組合並不只有他們這一對兒,說到底這都只是無數策略手段的一種,除此之外爲了推動一項議案的通過還有其他各式各樣五花八門的技巧,市議院不是戰場,但卻擁有着不亞於戰場的複雜環境。
不,應該說眼下的局面戰場還要複雜,赫頓子爵本身也是騎士出身,有過一段時間的戎馬生涯,因此有時候也會忍不住感概還是軍隊生活更簡單,算有什麼矛盾大家打一架也都能解決,到了晚照樣圍在篝火邊一起喝酒。
反倒是會場的議員們,在坐的每一位都不是省油的燈,算是朋友也沒法完全的信任,結盟與背叛每天都在這裡演,每個人都在竭盡全力的爲自己或者背後的勢力最大限度的攫取利益,爲此可以輕而易舉的出賣那些曾經的盟友。
託拜厄斯大學者曾經說過,所謂的政治家像鯊魚一樣,他們會被血腥味所吸引,必要的時候也可以毫不猶豫的吞噬同類。
赫頓子爵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當年他剛進入議會的時候還有父親的幾個老朋友關照,即便如此也吃了好幾個大虧,直到現在他也變成了這羣鯊魚的一條,而且還是很強壯的那一條。
不過他也差不多快要厭倦這種勾心鬥角的日子了,這兩年利用手的權利撈了不少錢,再加這次狠賺的一筆,他已經可以開始考慮退休後的生活了,正好他的大兒子今年也二十七歲,再過兩年可以接替他在市議會的位置了。
赫頓子爵略有些出神,因爲市議院的工作流程是這樣的,一般來說越重要的提案會排的越靠前,除非圓桌七人組在某項提案意見相悖,那麼這個提案會被擱置一段時間,等到下午其他議案都結束後再繼續新一輪的討論,而今天算是較順利的,午的時候那些重要的提案基本都達成了共識,大家其實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隨後達達里昂竟然沒有搗亂,這麼一路棄權到了現在,搞的衆人都開始懷疑他們是不是誤會了這傢伙,也許他只是單純的想來市議院看會兒本子?這樣的話下午的工作較輕鬆了,赫頓子爵也能稍微放鬆下神經。
“那麼……今天最後一個提案,來自斯圖爾特議員,費迪南德家族的聯姻艦隊將在一個半月後抵達古德里斯,請求批准進港停靠。”
費迪南德家族和布雷頓家族聯姻的事情早傳的沸沸揚揚,在座衆人自然都有所耳聞,據說布雷頓家族的家主哈特菲利亞如今正在古德里斯秘密求學,而那個叫做莫格萊尼的小子現在在做的事情無疑極其浪漫,帶着訂婚禮什麼的橫跨大洋,這樣的排場算在貴族也很少見,簡直跟少女小說一樣。
所以現在一票人像在追連載一樣在等着後續發展,有情人終成眷屬什麼的戲碼總是讓人百看不厭,所以在這種時候市議院的諸位也不會去掃大家的興,實際費迪南德家族的艦隊致信大學城請求停靠更多是出於禮節方面的考慮,艦隊本身並沒有攜帶任何危險品,除了兩艘護衛艦有武器要外其他船隻都只有運輸的功能,而之所以前者會配備武器也只是爲了應付海盜的騷擾,這種程度的武裝力量根本不會威脅到古德里斯城的安全。
不過畢竟雙方屬於不同的勢力,費迪南德家族這次不想讓任何人挑出毛病來,所以該走的流程一樣不落。但其實雙方心知肚明這種事情只是個形式而已,莫格萊尼是這麼想的,赫頓子爵是這麼想的,伍德議長是這麼想的,會議廳內的其他人也都是這麼想的。
然而在這個時候,角落裡那個鬍子拉碴的男人卻合了手的本子,擡起頭來笑了笑,“這事兒啊,我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