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連顧北月心裡都沒底,所以,把希望寄託在顧七少身上?
可是,顧七少,他到底想做什麼?
“顧大夫……”韓芸汐喃喃出聲。
顧北月這才緩過神來,衝韓芸汐微微一笑,“放心。”
這時候,人羣裡忽然站起了一個軍官模樣的男人,他大聲說,“顧院長,天寧寧大將軍已經揮兵南下,我天寧願配合醫城安排,不計前嫌,聯合各方,滅毒宗,保天寧!”
“如此大義之事,豈能少了我西周!”端木白燁隨即高舉起手來。
坐在北歷那位大醫身旁的一個男子也跟着高舉右手,“算上我北歷一份!”
“韓芸汐趁秦王殿下不在,勾結百里軍府,獨攬軍政大權,陷我五大世家於不義,老夫今日來,正是請求諸位挽救中南百姓於水火!”蕭家主站了起來。
果然呀,沒有永恆的同盟,更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爲了利益,盟友可以相殘,兄弟可以叛,爲了利益,宿敵可以同盟,異族可以同途!
這一個個的,哪裡會真正在意老百姓的死活,哪裡有什麼大義?他們要的全是利益,滅了中南都督府,中南部的沃土便可以讓他們瓜分。
韓芸汐冷幽幽地朝穆清武看去,她就奇怪了,天安怎麼會排出穆清武這個少將軍來參加杏林大會呀。
原來天安也早就料到了醫城會走這一步棋。
藥城倒沒有表態,但是,藥城早就斷了中南都督府的藥材供給。陸續又有好幾個大家族表態,穆清武還是遲遲沒做聲。
也不知道是不是對這個磊落的男子還心存一絲奢望,韓芸汐死死地盯着穆清武看。
可惜,穆清武終究也讓她失望了。
穆清武高舉起手來,“天安,願同諸位齊心協力!”
伴隨着一聲輕嘆,韓芸汐回過頭來,她的失望,並非責怪穆清武不記她的救命之人,不念舊情,她只是失望,這樣直率的男子,這樣正義的將軍,護妹就罷了,在大是大非上,竟也認可醫城這種拿百姓性命相要挾的齷蹉做法?
穆清武骨子裡是非常瞧不起醫城的,心中的憤慨的,可是,他無奈。
他來醫城之前,父親千叮呤萬囑咐,一定要見機行事,隨大勢走,莫要強出頭。父令不可違,軍令更不可違。
曾經爲了幫韓芸汐,他違抗過一次父命,頂撞過父親,可是,他從來沒有違背過軍令,他自小從軍,自小就知道軍令如山,不可違。
幾乎所有勢力的代表都表態了,韓芸汐算是見識了醫城強大的號召力,同時也見識了這幫人最虛僞的嘴臉。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如此認真,如此強烈地希望,能可同龍非夜攜手滅掉今日舉手的所有勢力,狠狠踩扁他們虛僞的嘴臉,打下整個雲空大陸,建立一個全新的國度,建立一套全新的世界規則。
得到各勢力代表的積極響應,顧雲天非常滿意,他擡起雙手,示意大家先安靜下來。
“既然諸位都同醫城一樣,有爲民除害之心,那待杏林大會結束,還望諸位多留幾日,老夫牽個頭,咱們一同商討滅殺毒宗餘黨之策!”
顧雲長話說完,大家都還沒來得響應呢,一道荊棘藤
忽然從他腳邊迅速竄出來,瞬間生出無數荊棘藤來,張牙舞爪將顧雲天包圍住。
一時間,衆人皆驚,全都站了起來。醫城的侍衛立馬衝到臺上去,持劍劈斬荊棘藤。
“有刺客!”
“什麼人,出來!”
“來人,包圍現場,不許放任何人離開!”
……
衆人皆慌,卻也都原地不敢亂動,顧雲天不愧是醫城之首,即便困於荊棘藤中,卻還是非常淡定,他竟然示意所有侍衛退下。
他輕輕撫摸起荊棘藤來,笑道,“荊棘,這算是一味藥吧。”
“如果我告訴你,這是一味毒藥呢?”顧七少站了起來,一步一步朝臺上走去。
顧雲天雖然沒表現出忌憚,卻不再撫摸荊棘藤。
“你是什麼人?明明可以殺掉老夫,爲何又不殺?你有何求?”顧雲天問道。
他說得沒錯,顧七少既然可以悄無聲息把種子種在他腳邊,便有本事讓荊棘藤殺掉他。
這時候,醫城的人才放鬆下來。
每年都有不少患者的家屬來求醫,求而不得,便會採用非常手段。所以,大家都以爲顧七少是爲求醫而來的。
混到杏林大會上求醫,倒是個聰明的辦法,因爲當着大家的面,顧院長無法拒絕,只能給特例。
然而,顧七少回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沒有站到臺上,就立於臺下,冷冷的仰看顧雲天,“我,來求一個公道!”
終於,顧雲天也驚了,“你到底是什麼人?”
顧七少一把扯下人皮面具,露出了妖冶風情的絕美容貌來。這張臉,如果笑起來的話,必定傾城傾國,百媚生!
只可惜,顧七少沒有笑,他連眼神都是涼的,沒有一絲絲溫度。
哪怕是最常看到他笑顏的韓芸汐,都忍不住心生畏懼,她不安起來,顧七少和顧雲天之間一定有大事!
顧七少這一回絕對是認真的。
這絕美的容貌,震撼了全場。
“他就是顧七少!召喚一大羣毒屍對付逍遙城的就是他!”
“對對,他就是顧七少!”
“他一定也是毒宗的人!”
“一定是一定是,只有毒宗的人才能養出那麼多毒屍來,太可怕了!圍住他,別讓他跑了!”
……
驚呼聲漸多,可惜,竟沒人敢上前一步,坐在第一排那位北歷的太醫那扎德林,震驚地看着顧七少,遲遲都緩過神來。
任由全場議論聲越來越大, 顧七少和顧雲天都沒有理會,他們都冷冷地看着彼此,似乎周遭的一切都跟他們沒關係,他們自成了一個世界。
而這個世界,平靜的表面之下,充滿了只有他們自己才懂的驚濤駭浪,山崩地裂!
如果之前顧雲天還不相信凌大長老的猜測,那麼他現在信了。
顧七少就是古七剎,就是當年的小七,就是他的親生兒子,小七沒有失憶,小七回來了,小七回來報仇了!
當年,他的小七失憶,他和凌大長老演了一齣戲給醫城內部的人看,他們打算將小七驅逐出醫城之後,再暗中劫持回來,秘密關押繼續做研究。
可是,小七
離開醫城之後,竟然憑空消失,追蹤他的人都快把醫城之外方圓百里掘地三尺了,還是找不到人。
直到多年後,小七長大了,建立起藥鬼谷,有了自己的勢力,他才知道這孩子還活着。其實,那時候他就隱隱猜測到小七是假裝失憶的,將計就計逃跑的。
多少年呀,他的小七終究有回來了!回來報仇?
思及此,顧雲長忽然笑了,當年的一切,他做得那麼隱蔽,那麼幹淨,沒有留下一絲絲證據,小七就算知曉真相,那又怎麼樣?又能奈他何?
以小七的身份,說出來的話,誰會信?
其實,他是盼小七回來的,小七回來了,他纔有機會繼續未完成的研究呀!他一直弄不明白,小七經歷了那場瘟疫之後,明明都沒了脈搏,後來怎麼又恢復了,身體竟也恢復如常。
顧七少冷冷地看着顧雲天,嘴角勾着一抹蔑笑,令人看了忍不住毛骨悚然,明明知道他笑得不懷好意,卻又猜不透到底是怎樣的不懷好意。
世界似乎都靜止了,唯有這對父子,遠遠相視,心思各異。
忽然,人羣裡傳來一句,“指不定顧七少是韓芸汐的哥哥,他們都是毒宗餘黨!必須殺了……”
話還未說完,顧七少就從父子倆的世界裡衝出來,他循聲冷冷看去,兇得像一頭惡狼,咆哮,“胡說八道,小心老子毒爛你的嘴!老子和韓芸汐沒半點血緣關係!”
見狀,韓芸汐哭笑不得,至於這麼嫌棄她的血統嗎?
而顧北月無奈笑了,這傢伙,該是有多介意這一點呀!
他兇得全場都被唬住了,每一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那人哆嗦着,卻又顧面子,問了句,“那是什麼人?你怎麼能養出那麼多毒屍?”
顧七少嘴角那一抹蔑笑又勾了起來,他用一個異常古怪的聲音回答,“老子是古七剎,凌大長老的養子……”
他說到這裡,故意停了下來,回頭朝顧雲天看過去。
“這個聲音,他,他是古七剎!他是古七剎!”
“這……怎麼可能?顧七少居然是古七剎,他是醫學院的人呀!”
“古七剎,顧七少……他是當年的小七!小七!”
在場有很多醫藥學界的人,不少人都去過藥鬼谷,見過古七剎,也聽過他特殊的聲音,他們震驚極了,就連醫學院那些年長的人們,也都露出了驚詫的表情。
小七,他們曾經都見過的。
小七回來了……
小七當年因爲在藥田裡養出一株毒草,又因爲偷盜了庫房的藥材所以被驅逐出醫城。爲了不影響醫城名譽,醫城隱瞞了毒草的事情,只對外宣稱小七是因爲偷盜罪被驅逐的。
小七當年到底怎麼種出毒草的?如今又怎麼會養毒屍呢?他跟誰學的呀?
幾個副院長,三位長老,還有那些理事都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起來。
顧雲天亦是從父子對視的世界裡醒來,他認真端詳起小七的臉,沒想到兒子長這麼大了,長得真俊。
他已忘了小七生母的樣子,他想,小七應該像他多一些吧。
顧雲天縱使心中狂喜,表面也是冷靜的,“小七,沒想到你投靠了毒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