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叮囑你最後一遍,等會兒進了咖啡廳,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不準亂說話。”
高傲清冷的聲音傳進許樂的耳朵裡,許樂立馬小雞啄米似的點起了腦袋。
作爲勤工儉學的北海大學大二學生,自從交了女朋友後,許樂對於兼職賺外快的需求就更大了。
這個週末,老熟人“中介王哥”給了許樂一個兼職單子,說是給一位富家小姐假扮半天男友,酬勞五百塊。
平日裡兼職一天也就能賺個百八十塊,聽說陪富家小姐喝會兒咖啡就能賺五百塊,許樂自然屁顛屁顛就來了。
更重要的是……
乍一看到這位富家小姐的時候,許樂眼睛都直了。
一米七的高挑身材,裹着黑絲的性感長腿,姣好絕美的精緻小臉兒,能將男人魂兒都勾走的冷豔氣質。
能給這麼漂亮的女人假扮一回男友,別說有五百塊的收入了,就算一毛錢不給,許樂也樂意當一回“牡丹花下鬼”啊。
“愣什麼呢?”
清冷的嬌斥聲再次響起,許樂登時回過神來。
“誒誒,好的好的。”
許樂忙點頭回應,然後便跟着這個名叫“李秋月”的年輕女人走進了城南區最有格調的輕奢咖啡館。
咖啡館裝修高雅精緻,雖然坐滿了客人,但絲毫沒有喧嚷的感覺,因爲來這間咖啡館喝咖啡的人,都很注重形象與素質。
不多時,李秋月領着許樂來到了一個卡座前。
卡座是四人座,裝飾清雅,靠窗的地方坐着一位美婦人。
這美婦人鳳眼狹長,眉宇間與李秋月有幾分神似,衣着光鮮亮麗,飾品珠光寶氣,乍一看比許多三十出頭的年輕女人還要惹眼。
要是在往常,這樣一看就家境不菲的貴婦,根本不會多看許樂一眼,因爲二人根本不屬於同一個世界。
但隨着李秋月與許樂落座,美婦人的目光便緊緊地定格在了許樂的身上。
她的目光中透着一股強烈的不善,盯得許樂心裡直發毛。
“一身地攤貨,你男朋友就是這種貨色?”
如果說李秋月的語氣僅僅是清冷驕傲,那這位美婦人的語氣便是傲慢無禮。
許樂的眉梢登時擰了起來,心道:就知道這五百塊不會那麼好賺,他媽的,有錢人眼睛都長到腦袋頂上了。
“媽!”
李秋月有些不悅地道:“你怎麼能以貌取人呢?爺爺當年打拼出李氏集團之前,不也是農民嗎?我不管,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你們快點給我退婚,我不可能嫁給那個姓趙的紈絝!”
“胡鬧!”
美婦人橫眉冷豎,呵斥道:“李氏集團與趙氏集團聯姻是大勢所趨!你說退婚就退婚嗎?”
聽到這對母女的對話,許樂這才明白自己此行的具體任務。
感情是李秋月不滿被家族包辦婚姻,這才花錢找了個擋箭牌,來搪塞父母?
雖然不滿被人當擋箭牌,但許樂很快就想開了。
明天是女朋友徐楠的生日,自己答應要送她SK2神仙水的,這五百塊自己必須賺到手。
只要楠楠能開心,自己受點委屈又怎麼了?
想到徐楠得到禮物後可能出現的歡喜模樣,許樂心頭忍不住一陣甜蜜。
“你叫什麼名字?”
忽然,美婦人將槍口調轉向了許樂。
許樂愣了愣,被李秋月不滿地撞了下胳膊才霍然反應過來,忙道:“我……我叫許樂。”
美婦人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道:“你現在做什麼工作?”
許樂撓了撓頭,道:“還沒有工作,目前在北海大學歷史繫上大三。”
美婦人又問道:“你家裡人是做什麼的?”
許樂老實答道:“我是單親家庭,我母親是油廠工人。”
“呵!”
聞言,美婦人登時冷冷地看向李秋月:“這就是你給我挑選的好女婿?”
李秋月細眉微蹙,顯然沒想到許樂會那麼老實,竟然什麼話都往外說。
來之前她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讓許樂不要亂說話的。
美婦人再次將目光投到許樂身上,開門見山地道:“窮小子,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你與秋月根本不可能,別說給秋月帶來幸福了,以你的個人情況,就算給秋月當小白臉都不配!”
“小白臉?”
雖說許樂是來賺錢的,與李秋月的關係也是假的,但聽到這麼難聽的話,還是忍不住有些憤懣。
“阿姨,兩個人只要真心相愛,與家世條件有什麼關係?再說了,我上高中起就開始兼職補貼家用,不吃軟飯的骨氣還是有的!”
“你倒是想吃軟飯,有那個條件嗎?”
美婦人刻薄地道:“還有你那個在油廠當普工的母親,就是給我洗腳都不配,也配當我親家?也配攀我李家的高枝!”
“呼!”
聽到這話,儘管有五百塊撐着,但許樂還是忍不住發了火,“噌”一下站了起來!
因爲從小與母親相依爲命長大,母親一直是許樂心中的逆鱗。
在工作中受苦受累沒什麼,自己受點委屈也沒什麼,但許樂無論如何也無法容忍別人羞辱他的母親。
“呦呦呦,怎麼着?”
見許樂滿面怒容,美婦人更加刻薄,道:“你是想罵回來啊,還是想動手啊?”
許樂陰沉着臉面,道:“我母親雖然是油廠工人,但賺的每一分錢都乾乾淨淨!我敬你是長輩,才叫你一聲阿姨,希望你嘴巴放乾淨點兒!”
“瞧瞧!”
美婦人也站起身子,衝着李秋月惱火地道:“瞧瞧你給我找的好女婿,我還沒說他兩句呢,他就敢目無尊長了!”
李秋月皺了皺眉,衝着許樂沉聲道:“你怎麼說話呢?快點給我媽道歉。”
“道歉?”
許樂惱火地道:“她羞辱我母親在前,我憑什麼給她道歉?你媽是媽,我媽就不是媽了?”
“啪!”
許樂話音還沒落地,美婦人就一個大耳刮子抽了過來!
清脆的耳光聲,令早就已將注意力轉移過來的咖啡廳客人們,忍不住譁然出聲。
李秋月倏地一怔,許樂也愣在了當場。
許樂萬萬沒想到,這美婦人竟然這麼豪橫,說動手就動手!
婦人抽了許樂一巴掌後,非但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反而氣焰更囂張了。
“你這窮酸,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你也配這麼和我說話?”
“別說你還不是我李家的女婿,就算你真倒插門了,那也只是我李家養的一條狗!”
呼!
許樂的臉面與呼吸瞬間滾燙熾熱起來!
這句話給他帶來的羞辱,更勝過先前那一巴掌!
周圍衆人也理所當然地將許樂代入了小白臉的角色,刺耳的議論聲像針一樣扎進了許樂的心坎兒裡。
“有錢很了不起嗎?”
許樂被羞辱得紅了眼睛,拳頭緊緊地攥着,道:“我靠自己的努力賺學費,賺生活費,憑什麼被你們這麼糟踐!”
李秋月知道許樂的身份,所以很是歉然,從包裡掏出兩千塊塞到了許樂的手裡。
“許樂,你別生氣,我媽不是這個意思。”
“我不稀罕你的臭錢!”
許樂畢竟是學生,還有讀書人不爲五斗米折腰的氣節,當即一揮手,將李秋月的手甩了出去,二十張猩紅的鈔票灑滿了卡座。
他通紅着眼睛,面目略有些猙獰地道:“李小姐,請你記住一點,無論多少錢,都買不來一個人的尊嚴!今天這活兒,我幹不了!”
說着,他又惡狠狠地剮了美婦人一眼,道:“你不要老子當你女婿,老子還不樂意伺候你呢!有錢很了不起嗎?”
說完,他大踏步向咖啡廳外走去,頭也不回,既狼狽,也灑脫。
看着許樂的背影,李秋月的心情既愧疚,又複雜,因爲她很清楚許樂只是她聘來的擋箭牌,並不是真的男朋友。
美婦人卻還在罵罵咧咧着什麼,但已經出門的許樂顯然聽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