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樂因爲獨眼龍溫柔得做作的腔調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雙臂來回摩挲。
“這裡的實驗室看着別具風格啊！和我的實驗室完全不同的配置。”許樂打量四周。
上一次獨眼龍帶他去的實驗室相對這個更加高大上，而且地面也是用了純灰色的板磚來搭配。這裡是已經發潮的木地板，到處坑坑窪窪的，像是海的表層的波浪起起伏伏。
“哎呀，我們這哪裡能跟你比。”獨眼龍嘿嘿一笑，嘴角左側似乎有點傷疤，像是被人打的。
“你來了。”只聽到右側的樓道傳來一陣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像是鬼片一樣惹人驚悚。
一陣腳步聲窸窸窣窣，還有一股難聞的氣體味撲鼻而來。
“玉伯伯。”許樂勉強擠出一抹笑容，他注意到玉葉波的臉更加年輕了，皮膚也有所好轉，不再像上一次那麼蒼老。
只是，皮膚的白像是死人的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白漆一樣，沒有血色，嘴脣也帶着灰白色。
“你知道嗎，這個項目一旦實施，很有可能會震撼整個醫學界。不僅如此，咱們人類都可以得到好的福利。”玉葉波還沒下來，就迫不及待的開口說出自己對於項目的構想。
“是嗎？這麼厲害。”許樂忍住笑意，點點頭。
要知道，人生老病死實在是正常。這是每一個生物必須經歷的過程，不是人能依靠藥物而改變的。
更何況，這樣爾虞我詐的社會，活那麼久幹什麼？還不如年齡大了，兩腿一伸去見閻羅王。
“當然，你可能沒有見識過我的厲害，我給你看看一個變化。”玉葉波艱難的走下樓，步子很小，像是蝸牛在爬行。
許樂皺眉，不禁覺得自己傻，第一眼見到玉葉波，居然沒懷疑是因爲某種藥物的原因。
不過，玉葉波這樣迫不及待的想讓自己和他合作，恐怕就是看中了眼睛伴侶的名氣，想要利用他來擴張藥劑知名度，這樣就可以使更多老人做這個實驗。
這種事情，他當然不會幹，可不能眼睜睜看着玉葉波殘害老年人。
“什麼變化？玉伯伯，你不覺得，這有可能會有很多副作用嗎？畢竟這是違反自然秩序的。”許樂好心提醒，他想過了，如果玉葉波就此收手，他也會收手。
玉葉波白了眼許樂，也不管自己還要和許樂談合作。
“當然會有副作用，不過，爲了長生不老，付出一點痛苦也是應該的。”他沒有隱瞞什麼，直接說道。
許樂對他的坦率有些詫異，他以爲玉葉波會選擇隱藏這件事，哪裡想到，非但沒有，還坦坦蕩蕩的說了出來。
“但是，這樣的話，肯定會有困難的，玉伯伯，我覺得在不夠完善的情況下，這麼做，不太好。”許樂委婉的拒絕了。
他相信，玉葉波這麼聰明的人，一定懂自己話裡的深意。
玉葉波臉色更難看了，眉頭凝成一塊，像是兩個眉頭愛上了彼此。
“怎麼不好，任何偉大的發明都需要被實驗，否則是不能稱爲偉大的。”玉葉波有些急了，說話聲音都開始顫抖。
許樂走到桌子旁，看着堆成山的試管，不少的試管裡邊有些藍色的液體，像游泳池的顏色。
他指着試管，“是這些東西可以讓人長生不老嗎？”
桌上約摸有一百個試管，很多已經破損的不成樣子，但全部堆在一起，不肯扔掉，足以見得玉葉波的執着。
玉葉波點點頭，臉上總算盪漾出一抹笑，“沒錯，就是這個東西，你看我實驗多少次了。”
他有些得意，彷彿這些能夠代表他的努力，並且能讓他走向成功。
“是嗎？玉伯伯，你確定沒事嗎？”許樂試探的看了眼玉葉波，“請問有什麼成功例子嗎？”
玉葉波猶豫片刻，點了點頭，把之前所看到的劉教授的照片遞給了許樂。
只見照片上，劉教授正笑眯眯的看着鏡頭，笑的分外開朗。他的手很明顯是老人的手，但是面孔非常年輕，像三十歲左右的男性。
“這人就是成功例子，不僅如此，他一點副作用都沒有，非常精神。”玉葉波頗爲得意洋洋，這一個教授，他一直追蹤到現在，依然好好的，沒有任何大毛病。
許樂聽罷，想起之前自己對劉教授的判斷，不禁毛骨悚然。他只想過也許是藥物和他孱弱的身體兩兩抵消，現在看來，很有可能已經給他本來脆弱的細胞更是埋下了**。
正當他有些後悔上次沒有提醒劉教授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鈴聲響起來，不是他的手機。
獨眼龍拿起手機，小聲的和對方說話。
玉葉波衝他翻了個白眼，繼續和許樂和顏悅色的說道，“真的，你也看到了，這個非常有作用，如果咱們把這個發揚光大，一定能讓人類享受最高級別的幸福——長生不老。”
他說這話時，眸子閃閃發亮，不復渾濁，像一夜之間變成了真正的小孩。
只可惜，他在許樂心目中的形象，徹底沒了。
因爲順風耳，許樂將獨眼龍的話全部都聽到了，儘管他壓低聲音，還是被聽得一個字不剩。
那個劉教授，人沒了。突然被發現器官衰竭，整個人癲癇大運，最後陷入昏迷狀態。劉太太儘管叫了救護車，期間一直都在用電擊療法，可惜心跳驟停，怎麼都挽回不了。
原因是，因爲細胞發展太快，身爲一個老人，承受不了如此活躍的細胞。
獨眼龍掛斷電話，怏怏走到玉葉波跟前，吞吞口水。
“怎麼了？發生什麼了嗎？”玉葉波皺眉看着獨眼龍，按理說這傢伙應該不會流露這種表情纔對。
“你知道嗎，玉總，劉教授沒了。”獨眼龍有些不敢置信的吞吞口水，他的臉上帶着一抹哀傷。
雖然他不是什麼大好人，但是和劉教授交情匪淺，劉教授經常請他來他們家裡參觀他的書畫，並且還送了他不少學生送給他的茶葉。
這麼好的一個人，突然就沒了，任是誰都會有點難受。
“什麼？劉教授沒了？”許樂後退一兩步，裝作對此事很驚訝。
他睨了眼玉葉波，想看看他的反應，怎想到玉葉波非但沒流出一點悲傷，甚至還帶着一抹怒氣，他死死瞪着獨眼龍，彷彿責怪他不應該說出這些話。
獨眼龍注意到了玉葉波的眼神，這纔開始後悔自己因爲一時的感情流露而導致他說出了錯誤的話。
“玉伯伯，我說了，這個藥劑還是需要再觀察觀察，你看，劉教授都突然離開了。”許樂擺擺手，直截了當的拒絕了玉葉波，他本來還想和玉葉波再試探一個來回，現在看來，沒任何必要了。
“哎呀，你這話什麼意思，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只能怪他命不好而已。”玉葉波冷哼一聲，完全不放在心上，“你和他又不是很熟，何必爲他難過說話呢？”
許樂再也隱忍不下去，他做不到看着一個人蔑視生命而這個人不覺得有任何錯誤。
兩人進行了激烈的爭執，玉葉波氣的臉色發紅，時不時瞪着獨眼龍。
他注意到自從獨眼龍說了那話，許樂明顯眼神動作都變了，似乎在提防他。
“許樂，反正呢，我把話說在這裡，你愛聽不聽，這個產品一旦出來，一定會脫銷，到時候，你也可以大賺一筆，我們兩個組合，我利用你的名氣，你得到金錢，何樂而不爲？你既然是商人，你就應該懂這個道理。”玉葉波循循善誘。
他發明了不少這方面的藥劑，需要大量實驗品供他研究。
“不，我不可能答應的，玉伯伯，你另找他人吧。”許樂看了眼黑着屏幕的手機，開始有些後悔，自己應該偷偷找機會把他們對話錄製下來，讓別人看看他的真面目。或者，像公孫離這樣，準備一個監控器放在身上，這樣的話，可以清楚的聽到對方說過什麼話，並且錄製下來。
當時李秋月準備給他買一個，結果被他拒絕了。
“你這傢伙，就因爲我幫過你了，現在又用不到我了，所以故意這樣吧，你這樣的話，對你有什麼好處呢！”玉葉波跺了跺腳，他當然有考慮過別人，只是，現在太多的人道德感不強，自己要是和他們合作，難保是要讓他們把他功勞都搶去不成？這可不是他喜聞樂見的。
“不好意思，玉總，我只是單純就這個事情來說，你也知道，副作用太大的藥劑，風險很大。就算賺錢，我們承擔的風險太大了，而且，玉伯伯，你乾脆也放棄這個吧，你這麼有才，明明做什麼都可以。”許樂有些可惜的看着玉葉波。
從玉葉波的談吐，以及他的能力，都可以看出，他不論在哪個行業，都能成爲佼佼者。
玉葉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你不和我合作就算了，還說這麼多話羞辱我，這未免有些太過分了吧？”
他的臉上不再擁有笑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