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炮聲響了一天，也許是傷亡過大，到了夜色低垂的時候，英勇抵抗了一天的賓夕法尼亞民兵在夜色掩護下撤退了，激戰死鬥了一天的戰場，終於沉寂了下來。
戰場上面。四處瀰漫着硝煙和血腥的味道，還有星星點點的鬼火，以及沒有斷氣的傷員們的低沉的呻吟聲。
一日血戰，北弗吉尼亞軍團所部傷亡了三四百，而賓夕法尼亞民兵則付出了一千多人的慘重傷亡！光是屍體就丟下了八百多。
很顯然，北弗吉尼亞軍團的武器裝備在進攻作戰中並不如蹲坑防守時那樣的犀利。即使對手只是聯邦的民兵，他們也只取得了1：4左右的交換比。這樣的成績，可不能保證南方聯盟的取勝，因爲北方的人口差不多也是南方的四倍！
夜色下，一羣憔悴疲憊的南軍軍官，正圍坐在篝火周圍，一邊吃着從賓夕法尼亞人民那裡“借”來的美味食物，一邊議論着眼下的戰局。
“跟在我們背後的北軍東賓夕法尼亞軍團好像不知道去哪兒了？”
“可能覺得跟着咱們沒有什麼意思，回哈里斯堡休整了吧？咱們什麼時候可以休整一下……”
“這些北方佬也真是的，一點道理都不講，都打成這樣了，也不肯講和。”
“是啊，這場戰爭要打到什麼時候？”
“聽說林肯已經下令招募100萬軍隊了……”
零零星星傳來的好像都是壞消息，雖然南軍搶得了先機，打下了華盛頓和巴爾的摩，還狠狠蹂躪了一番賓夕法尼亞。但是費城之戰以後，南軍的攻勢實際上已經被遏制住了，再也沒有奪取美國東北部大城市的實力，進軍紐約的計劃乾脆被取消。而這一路雖然奪取了不少中小城市，但是全都在破壞一番後放棄，根本沒有辦法將這些地盤收入囊中。看來“北上講理”的計劃已經完全泡湯。剩下的就是最大限度破壞北方的工業設施，以其削弱他們的戰爭潛力。但是這樣的削弱，到底能取得多少效果，真是不大好說。看現在賓夕法尼亞州的民衆拍手抵抗的情形。南軍的破壞恐怕在某種程度上起到了相反的作用吧？
皮埃爾.博雷加德也端坐其中，雖然神色不動，可是內心卻亂成了一團。
他這斷時間好像犯下了不少“戰爭罪”，如果打贏了當然沒事兒，美利堅聯盟國不可能把他們的英雄交給美利堅合衆國審判。可要是敗了……
給他出壞主意的熱羅姆.皮爾倒是篤定的很，很享受的在吃一隻“徵用”來的老母雞。這一路南軍是無後勤作戰，彈藥是從南方攜帶過來的，食物就只能隨戰隨徵了。
吃的差不多了，老頭子抹了下嘴，開始和博雷加德討論起軍情了。他笑道：“上將，看來咱們在東北地區的行動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不過這沒有什麼，歷史上大部分軍事計劃都沒有百分之百的達成，這是很正常的。一個計劃不成功，我們就制定另一個計劃！”
正在吃烤牛肉的陳玉成聽到這話。忍不住就在心裡面同情了一番博雷加德，這個美國佬人不錯，還是法國裔，可怎麼就遇上老皮爾這種缺點帶冒煙的老鄉了呢？
“去肯塔基州嗎？”博雷加德反問道。下午打仗的時候，老皮爾已經和他說過這個問題了——既然東北部的工廠主和工人們不講道理，那麼中部的農民兄弟總該有共同語言吧？應該要爭取他們的支持！
“不僅僅是肯塔基州，還有伊利諾伊州、愛荷華州、密蘇里州、阿肯色州、田納西州、密西西比州和路易斯安娜州。”
“差不多是整個密西西比河流域？公爵。你到底想說什麼？”
熱羅姆.皮爾笑了笑，道：“我想說的是，現在南方已經失去了速勝的可能……那麼就應該做好持久戰的準備。而密西西比河流域的得失，就將決定這場戰爭的成敗。因爲美國雖然是一個新興的工業國，但是她真正的根本還是農業。而美國的農業包括兩大塊，南方的棉花、菸草。中部的小麥。現在這場戰爭的本質，則是南方的農業在對抗東北部的工業，而中部的小麥將有可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因爲美國東北的工人和工廠主們也是要吃飯的！”
聽了這番分析，正在矇頭吃飯的托馬斯.傑克遜只覺眼前一亮，大聲道：“他們何止要吃飯？上將。您還記得那些要無償授予移民土地的法案嗎？林肯也是支持這種做法的。中部和西部的土地……很有可能成爲他籠絡工人和新移民的工具！如果這些土地在我們手中，我們就能用它們來拉攏新移民當兵了！”
熱羅姆.皮爾淡淡地補充道：“我們應該以聖路易斯爲大據點，組成密西西比軍團，不斷攻略伊利諾伊州和印第安納州，並且誘使密西西比河以西各州保持中立。同時還應該建立密西西比河艦隊，控制密西西比河航道，將密西西比河流域的小麥運送到新奧爾良出口，以免它們落入北方之手。如果我們能夠完成這個計劃，戰爭的勝利必然是屬於我們的。”
陳玉成的眉頭又緊緊皺了起來，剛剛因爲戰事陷入膠着而好起來的心情又一次急轉直下了。他當然不是在爲北方操心，而是擔心加利福尼亞王國泡湯！一旦密西西比河流域各州全部脫離聯邦加入南方，那麼加利福尼亞州和猶他州還有**的可能嗎？甚至連大明和法國干涉的必要都不存在了……
……
又一次變得心事重重的陳玉成現在當然不知道他自己是在杞人憂天。因爲熱羅姆.皮爾的計劃雖然很好，但是美國北方也有他們自己的計劃。而南方的實力，又是這樣的弱小，以至於計劃雖好，執行卻難，沒有大明和法國的支援，他們無論如何都打不過北方的同胞。
夜色當中，一條火龍仍然在阿巴拉契亞山脈腳下平坦的大路上，滾動一般的前行。這是聯邦剛剛組建的新的波托馬克軍團，是在原來的東賓夕法尼亞軍團的基礎上改編而來的，現在他們正在威廉.謝爾曼的指揮下入侵聯盟。
阿巴拉契亞山脈的地勢如同前述過的，是相當平緩的，沿着低矮的山樑，就是大片大片肥沃的耕地，而且也相當容易通行。真的可以用“得天獨厚”來形容了。這座東北——西南走向的山脈和波托馬克河一起，現在成了聯邦和聯盟國大致的分界線。沿着阿巴拉契亞山脈向西南進軍，就能從賓夕法尼亞州進入聯盟控制下的馬里蘭州部分地區，渡過波托馬克河就能進入聯盟國的核心地盤弗吉尼亞。
現在南北戰爭纔剛剛開始，雖然打得比歷史上要激烈許多，但是南北雙方都沒有完成軍事動員，所能投入的兵力也相當有限，無法構建起綿長的防禦體系。哪怕是波托馬克河這樣的要衝，南軍也沒有多少力量進行防禦——在兵力不足的情況下，集中主力打運動戰纔是上上之選。
所以在北弗吉尼亞軍團主力開進賓夕法尼亞州之後，聯盟國陸軍部又再次組建了一個新的以約翰斯頓少將爲司令官的北弗吉尼亞軍團，原先的弗吉尼亞軍團改編成了馬里蘭軍團和機動軍團——當然，這兩個軍團目前仍然是弗吉尼亞州的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