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的兩半身體從空中落下,同時砸落在地面上,發出兩聲沉悶的跌落聲。這個聲音也將五神將從呆鄂中驚醒。
刑天死了……竟然死了!用出了神禁技的他……竟然在碰撞中死了!
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已經完全力竭的楚驚天身上。伐天神色不斷變幻,手中銀芒一閃,一根銀色的長槍在他手中出現,隨着一道銀色能量的炸響被他猛的射向下方。銀色的影子“嗤”的一聲撕裂了空氣的阻礙,幾十米的距離不過一瞬間便已穿梭而過,目標,是已經沒有了任何招架之力的楚驚天。刑天的死對他們來說是一個絕對無法接受的事實,直到刑天被楚驚天所傷時,他們依然沒想過他會死在楚驚天手上,因爲他們神將都有着屬於自己的神禁技,他們那時都已經幸災樂禍的預想到刑天被迫用神禁技的情形。他們原本以爲,神禁技一出,不要說一個楚驚天,就是十個也足以全部轟滅……
但絕沒想過,竟然會是這樣的結局——在他們六神將共同在場的情況下,刑天死在了一個入侵者,還是一個天辰大陸人類的手裡!
這不但是刑天的恥辱,更是他們所有神將的天大恥辱。此事若是傳出,對他們神將的威信必然是一個莫大的打擊。這場原本是屬於他們的貓拿耗子的“遊戲”,他們已經沒有辦法玩下去了,只想將他徹底的誅殺。刑天死了沒什麼,他們無法接受的是由此而帶來的恥辱和後果。
因爲憤恨,伐天的這一擊幾乎沒留什麼力量,但長槍離手之時,五神將的眼前忽然一花,一道漆黑的影子如一黑色的閃電般暴射而下,速度竟然快的追及上了銀槍,一點綠芒虛空一劃,隨着“當”的一聲脆性,破風刃發出的“一線天”氣芒與銀槍相撞,頓時,銀槍飛行的方向發生了大幅度的改變,落地之時一震巨響,卻與楚驚天的身體相差了足有數米遠。
黑色的影子也落在了楚驚天身邊,一雙冰冷無比的眸子直盯上空的五人。
“哼!讓他死。”
伐天手一招,那銀色的長槍便從地上竄起,飛回他的手中,他身體俯衝而來,帶着一股浩大的氣浪衝擊向冷崖。他的近身作戰能力是八神將中的最強,有了剛纔的前車之鑑,他這一擊直接用上了全力,欲一舉將冷崖擊殺……而他的目標並不單單是冷崖,除非他能完全將自己的這一擊擋下,否則只要他避開,力量的餘波足以讓他身後的楚驚天屍骨無存。
感受着那幾乎將身體洞穿的氣浪,冷崖的眼神陰霾的彷彿跳動着黑色的火焰,他的腳步後撤了一步,就在伐天以爲他要避開的時候,一道黑色的影子驟然在他眼瞳之中放大……
那是冷崖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也是伐天今生見過的最快的速度,極快的速度,加上從後退到忽然的前衝,再加上那本不可能的角度……他竟然是直接迎向了他的槍尖……
如電光火石那短到無法衡量的一剎那,伐天感覺到自己的長槍刺穿了什麼東西,又在同一時間,感覺到自己的胸前泛起了一股冰涼的寒意……
冷崖的身體被伐天的長槍直接從正中刺穿,而他的右手按在了伐天的左胸之上,一把染血的綠色短刃從他的背後飛出,洞穿了他的心臟。
世界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的安靜,伐天的眼瞳擴張的極大,眼珠幾乎爆出,而冷崖依然是那彷彿永恆不變的冰冷與淡漠,沒有痛苦,沒有喜悅,沒有對死亡的恐懼,什麼都沒有……
神將的實力,他清楚無比。他知道若是正面相搏,他最多隻可抵擋其中之一而不敗,卻絕不可能勝。如今刑天死,剩餘的五神將便會以最快速度將他們置於死地,以他的實力,根本別想逃過他們的聯手,所以,他選擇……
一命換一命!
既然要死,豈能白死!
長槍刺來那一刻,他忽然將身體上所有的防禦力量都卸下,全部轉到了右手之上,迎着伐天的攻擊而上,主動讓那銀槍穿過自己的身體,破風刃,也順勢穿過了伐天的心臟。伐天想過他會躲,會擋,卻絕沒想過他會從長槍所指向的角度驟攻過來,所以根本連防禦力量都沒有結起。
兩人同時倒在了地上。伐天的眼瞳一直死死的瞪大,他口中發出了幾聲模糊不清的低喃,然後再也沒有了聲息。就算他是神中之神,心臟,同樣是他最脆弱的要害。
封天、渾天、陽天再一次呆在了那裡。他們做夢也沒想過,不過短短的瞬息之間,伐天就這麼死在了那裡……六神將,只餘下來了他們四人。
一種心悸的寒意在胸腔之中聚集。他們終於覺得和這兩個入侵者玩這樣“遊戲”是多麼的愚蠢,因爲他們的狂傲自大,目中無人,他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此刻後悔,又能如何。
冷崖被貫穿胸口,倒在地上時已經是氣若游絲,他看向了楚驚天,四目相對,他的目光開始渙散。
楚驚天動了動嘴角,慘笑着說道:“冰塊臉……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是不是想說……不該帶我來這裡……呵,其實,我真的該感謝你的,因爲你,我才找到了害死我爹孃的仇人,還幫他們報了仇……能幫爹孃做事的感覺,真的……很好。好希望,下輩子能投胎做一個既有爹孃,又有爺爺奶奶的孩子。”
冷崖:“……”
“只是,我們好沒用……還是救不了凝雪她們……不過,我們也殺了兩個很厲害的人……葉老弟,應該不會怪我們吧……”看着眼神已經幾乎沒有了焦距的冷崖和他胸口那大灘的血,他的眼神變得迷濛,思緒逐漸飛回了不算太遠的過去,輕輕說道:“冰塊臉,雖然你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樣子……誰都不願意搭理,但我知道,你,纔是那種最值得交的朋友,這輩子,能有你和葉老弟這樣的朋友,真的……很高興,下輩子……我們還是朋友……還是兄弟……”
一道青色的影子從空中掠下,漂浮在了兩人身前,他低沉着臉說道:“黃泉路上記得告訴那兩個廢物,是我渾天給他們報的仇!”
他舉起手來,冷哼一聲,兩道氣芒頓時射向冷崖和楚驚天的身體。
冷崖的腦中已經是一片空白,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但生命和意識遠離自己的感覺卻是那麼的清晰。他閉上了眼睛,靜等着一切的結束,嘴角,竟不知不覺間慢慢勾起,露出一個笑,笑的那麼的柔和……
“屏……兒……”
這個斬斷了感情的男人,將他生命中最後的溫柔,給了他一生唯一的摯愛。
“砰!”
耳邊傳來了一聲巨大的震動,但,等待了許久,卻沒有感覺到痛苦的傳來,意識,依然在消散中殘存着,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了一個驚顫的聲音:
“葉……葉老弟……”
冷崖的眼睛猛地睜開,在模糊的視線中,他看到渾天的身體如一片敗葉般飛了出去,翻滾着倒在了地上,落地之時,身體的滑動將原本就被破壞的地面再次劃出一道又長又深的溝壑。
在渾天之前所站的地方,一個白色的身影靜靜的站在那裡。那是一個很熟悉的背影,熟悉的一襲白衣,熟悉的氣息。他的手隨意的垂在兩邊,沒有任何剛剛出手的痕跡,全身上下,唯有他的頭髮和白衣無風而舞。
葉無辰!
他的出現,讓冷崖忽然自發的產生了強烈的求生之念,那原本放下一切的安然死志消散的無影無蹤。生的渴望讓咬緊了牙,不讓自己馬上死去。
葉無辰轉過身來,蹲在了冷崖身前,手掌按在了他貫穿着銀槍的胸口之上。冷崖頓時感覺到一股溫暖的氣息從他的胸口傳來,讓他遠去的意識和生命快速的復甦着,逐漸的,他的視線與意識開始變得清晰,而一絲絲的疼痛感也開始襲向了心間。疼痛……那是他的神經也在恢復着。
手掌一動,那貫穿着冷崖胸口的銀槍被一股力量猛的推了出去,遠遠飛去。冷崖口中發出一聲痛苦至極的悶哼,胸口之處出現了一個猙獰的大洞,但血液還沒來得及噴灑而出,一股龐大無比的溫暖力量便將那裡死死的封住,那股力量超出想象的強大,那疼痛感竟一瞬間消失,而那裡的重創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癒合着,一小會的功夫,胸口的大洞便已經消失,新生的皮膚之上沒有絲毫傷痕的殘留。
痛苦完全消失,傷口完全癒合,所遺留下的唯有重傷後的徹底虛脫。縱然他心若死水,也不得不震驚於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事實。如此的重傷,能讓普通人馬上就死去的重傷,竟然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如奇蹟一般的完全癒合……虛幻的如同在夢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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