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緊鎖着那個小點,寧執墨隔着屏幕望着她點頭,望着她巧笑,望着她彎脣,望着她撒嬌,望着她擁抱父母離開……
那個轉身的霎時,他指間顫菸灰的動作倏地一滯。
毫無徵兆!
陪同過來的傅折琰,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那個運籌帷幄、孤傲疏離的寧家三少,看着那個瀟灑不羈,殺伐恣肆的神級黑客甜味酸,看着這個即將掌舵的新一任寧家繼承人……
無聲無息,淚流滿面。
傅折琰打量寧執墨的怔忪間,鬆開了捂煙霧報警器的手。
“嗡嗡”的警-報叫囂不停,與紅黃相間旋轉着報-警燈光相映成趣,混合着嫋嫋升騰、蔓延的煙霧,將寬敞的監控室烘托出式微模糊感和狹小感。
在一片灰色朦朧和暖色嘈雜中,寧執墨右手白皙如玉,極盡完美的指節間夾着一團徐徐燃近的紅色火焰。
“撕拉”的聲響愈發愈烈,眼看着就要燒到盡頭……
他卻仍舊保持着一動不動的姿態,深邃如炬的眼神死死鎖定住那道越來越小的身形,拎行李箱,給幫忙的安檢道謝,越走越遠,越走越遠……
沒有分手,沒有挽留。
甚至,連一句“保重”都沒說。
她以爲他沒起,他不想與她送。
明明從master到doctor最多五年,明明兩人昨晚,前晚,前前晚,於小魂淡離開的那天晚上纔在離彼此靈魂最近的地方刻上屬於自己的烙印……
那種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清晰目送她離開的感覺太過刻骨,就像是硬生生從自己身體裡拆骨而出一般……
酸酸甜甜。
酸酸,甜甜。
相愛有多純粹,相離便有多坦蕩,隔着半個地球的晝夜時差……
你開始學習,我準備入睡。
我呼吸晨風,你凝望夜空。
即便有匆匆忙忙的短信,即便有三言兩語的電話……
依然像是處在兩個平行不相交的時空,淡墨自別,恍然世界失色,幻象難敵,輾轉而嘆……
“william大叔,以後不用專門給我做櫻桃班戟了。”
“why?寧以前說過,你不是最愛吃這個嗎?”
“大概是,沒了心情。”
“新芹?我第一次聽說做蛋糕要加芹菜……中華文化真是博大精深!”
“……”
“william大叔,你現在是米其林大廚,能拿出點大廚的水準嗎?上一頓不是說不要做糖醋排骨了嗎?”
“寧以前不是說過你喜歡糖醋排骨嗎?我以爲女孩子都是口是心非的。”
口是心非?
確實是……
就像是他一面進而在不可描述編號的部隊樹起“不食酸甜的鋼骨修羅”名,退而帶着ddwa主打全能品牌在風聲鶴唳的商界一戰成名,一面給自家小姑娘說“我還好”……
也像是小魂淡一面六點起牀、九點盯盤、上課寫論文,一面踩着高跟鞋學化妝,用自己在中學階段炒股賺的那些小錢夥着一般志同道合的小夥伴創辦acca事務所。
周旋在應酬,盒飯和招標的同時,甜軟笑着對他說“我還好”……
因爲沒有你,所以是還好。
因爲沒有你,所以學會忙,忙到不看星星月亮,只食苦辣不碰酸甜,似乎,就沒那麼想你……
他們的思念很平靜,只是想用呼吸去糾纏太陽升落的倒計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