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徐桂英正在家裡縫東西，突然聽見屋裡的電話響了，她記起今天是週末，估計是紀巖打電話回來，放下手裡的活走過去，“喂？”
果然，紀巖的聲音從裡頭傳了過來，“媽，是我。”
“兒子，新工作適應得怎麼樣了？”
“挺好的，剛過來比較輕鬆。”
“那也不能鬆懈了，態度要端正，別因爲升職了就驕傲。”
其實知道紀巖升職的時候，全家都高興得不行，徐桂英老想着他什麼時候再回來，好好做點好吃的，給紀巖慶祝一下，現在他們家不比從前了，每天都能吃上肉，以前那可是不敢想呢。
“我知道了……秦桑……”
紀巖說到這裡，聲音突然就遠了，好像是電話被摔到了一邊，徐桂英卻來了精神，難道秦桑在他身邊？
“兒子，出什麼事了？兒子？”她從電話裡隱約能聽到有人說話，就是聽不清在說什麼，於是心裡更加着急了，沒一會兒才聽到那邊重新傳來了聲音，連忙問道，“兒子？秦桑在你身邊？”
“嗯，她剛纔吐了一下，沒什麼大礙。”紀巖頓了頓，還未等徐桂英再多問，正聲道，“媽，秦桑有孩子了。”
“你說什麼！”徐桂英的手一下抓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是怕自己的心臟跳出來。
“秦桑懷孕了。”裡面的人複述了一遍。
“真的？”徐桂英露出一個久違的笑容，眼神也神采奕奕的，接着她想到一個問題，“這不對啊，秦桑不是去讀軍校了嗎？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在軍校遇到她了，後來她就懷孕了。”紀巖相信這麼一說徐桂英應該會明白，“現在孩子有兩個多月了。”
“真的……我們家有喜事啦。”確定了這個消息之後，徐桂英壓下心中的喜悅之情，可拿着電話的手卻忍不住發抖，“那什麼，吐得厲害嗎？上醫院了沒有啊？大夫怎麼說？”
紀巖扶了一下額角，“目前看來挺好的，過段時間我就帶她去產檢。”
“哎呦，什麼叫挺好的。”徐桂英現在不關心別的，就關心她的小孫子出什麼問題，“你們現在人在哪？趕緊帶她回來啊！”
“我們在工廠，待會兒打算出去買點東西。”
紀巖說完才反應過來她應該是問他們住哪，還沒等他說清楚，徐桂英的聲音又傳過來了，“在工廠像什麼話呀，讓秦桑回來養胎！聽見沒有？”
“我在這邊有房子住，軍區裡面也挺安靜的，有我在呢。”要是讓秦桑回去，他們不又得分開了嗎？
紀巖怎麼着也不能同意的。
“你能頂什麼用？”一個大老爺們，還能照顧孕婦不成？秦桑也是個沒經驗的，回頭把她孫子弄沒了，徐桂英想完就覺得晦氣，連忙在腦子裡呸了幾下才繼續說道，“你叫秦桑跟我說。”
沒一會兒，那邊就傳來了秦桑的說話聲，“媽，你要跟我講話？”
“秦桑，你懷孕啦？”徐桂英激動地拿兩隻手握住電話，聲音比往常溫柔了不少，“聽說你剛吐完，現在感覺怎麼樣啊？”
“我沒事。”
“你這個吐得厲不厲害啊？”
“就吐了幾回，不礙事。”這邊秦桑卻輕輕皺起眉，徐桂英的轉變也太大了，要不說電話裡的人是她，聽聲音自己絕對認不出來。
“你年輕，不懂這些……懷孕有好多要注意的呢，在那比咱這邊冷吧，你有沒有穿暖和一點啊？”
“嗯，待會兒紀巖帶我買厚衣服去。”秦桑見她那麼着急，也不想對方太操心，安慰道，“媽，那些我都知道的，醫生也吩咐過，我會仔細着點的。”
“那不成，你還是回來吧，也好有人照顧你。”才兩個多月，正是最不穩定的時候，徐桂英怎麼想都放心不下。
“媽，我在這裡挺好的。”秦桑道，“而且這邊馬上還得開一家店，得留下來看着。”
秦桑可不打算浪費這段時間，回家她就什麼也做不了，那會把她憋死的——反正她不回去，徐桂英也拿她沒辦法。
“現在還關心什麼店不店的……肚子裡的孩子要緊！”
“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秦桑微微抿嘴，“而且這邊醫療發達，做產檢也比較方便。”
“……”徐桂英心想，這個時候胎兒也不穩定，秦桑大老遠地跑回來，似乎也沒那麼安全，可是她心裡又急，“你別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先把我的孫子顧好，知道沒有？”
“知道了媽。”
“你換紀巖跟我說話！”
“欸。”秦桑求之不得，連忙把話筒給了紀巖。
“媽？”紀巖的聲音重新傳了過來。
“我問你，你那個地方能住人嗎？”
“……什麼意思？”什麼叫能不能住人？難道他和秦桑不算人？
“哎呀，你怎麼那麼笨呢？就是我去了有沒有地方住？”
“你要過來？”這倒是讓紀巖沒想到，看來徐桂英真的很關心這個孩子。
“我不去能行嗎？就你們兩這樣子……要實在沒地方住，我打地鋪也成。”
“哪能讓你打地鋪啊，這邊有客房，你要是過來肯定有地方住。”要說之前R市的那個可能不太行，這裡肯定是夠住的，“你過來了，家裡沒關係嗎？”
“現在你大哥大嫂都在鎮上管生意，小美也上學去了，大冬天的又不幹活，你把地址跟我說一下，我過段時間就找你去。”她得把自己的孫子養胖了才行。
“不然我安排人去接你吧？”徐桂英這輩子連村子都沒怎麼出去過，長途漫漫地過來，紀岩心裡不踏實。
“我又不是什麼小孩子，出個門還要人接，你把地址說一聲，我認識路！”她已經全然忘記之前還說自己走不動的話，就想着去看看秦桑，而且紀巖剛調任，她這個做母親的風風光光坐着車子去，傳出去不好聽的。
看徐桂英那麼堅持，紀巖只好說道，“……你先坐車到北京站，到了之後你打工廠的電話，我讓秦桑去接你。”
他工作比較特殊，沒辦法時時聯繫上，打到秦桑這裡肯定比較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