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天雅低眸,猜不出她眼神裡的是黯然還是擔心:“花期。”
“額?”
羅天雅抿着脣,欲言又止。
“天雅,你怎麼了?是不是還不舒服?要不然我讓李叔把陳醫生請過來。”
她眼泛着淚光,勉強的笑笑:“沒事,我只是,突然想爸爸了。”
塗花期摟住她,輕拍她的背:“會過去的,都會過去的,你看,你還有洛辰熙,還有兩個小寶貝,有一個完整的家,而且還有我這個好姐妹呢,伯父在天上,肯定也會放心,會欣慰的。”
她有一個完整的家?心如刀割的痛,完整,不完整,誰能幫她決擇?
她沒勇氣去揭開那殘酷的事實,她還保留着對他的信任,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就是個懦弱的笨女人。
她猶如一個躲在龜殼裡的縮頭烏龜,希望逃避該面對的現實,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活在夢裡還是現實中。
也許她在等,等着他的坦白,他不是答應過她,兩個人之間要坦誠相對的嗎?
暗黑的夜裡,鮮麗的花,也變得美顏晦澀,羅天雅獨自一個人坐在後園裡,看着找不到任何一顆星辰的夜空。
洛辰熙輕輕打開房間的門,她並不在這裡,心裡略過不安,從落地窗裡看下去,見到羅天雅那道孤獨,傷感的背影。
他的心頭一顫,緊握着拳頭,俊眉緊皺起來,因爲她的背影而心痛,掙扎。
他輕輕坐到她的身旁,猶如那天晚上一樣,仰着頭,陪她一起仰望着寂寞的夜空,今天晚上,沒有星星,烏雲蔽月。
他拉過她的手,緊握着,和她十指緊扣,用力,再用力。
“辰,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羅天雅任由他緊握着自己的手,仰望着遠處的夜空,突然問道。
他身心一震,心裡的疑惑,重了幾分。
“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見他沉默,羅天雅轉過臉來,認真的看着他,眼裡帶着不明的情緒,似是落寞,似是難過,也像是絕望。
洛辰熙看着她的杏眸,嘴角彎起一抹淺笑:“當然有,我答應過你的,陪你和兩個小寶貝去旅遊,不過最近公司很忙,這事恐怕得耽擱。”
羅天雅猛然站了起來,眼裡泛着光,更似乎是他看錯。
一秒,兩秒,三秒。
她扯出一個笑容:“沒關係,我可以等。”聲音咽哽,羅天雅說完,轉身徑自離開了,離開了他的視線之內。
洛辰熙雙拳緊握着,深眸裡的她的背影,越走越遠,終是消失在眼前,胸膛起伏着,越來越有種感覺在佔據着胸口,那種感覺叫做害怕,害怕失去。
他閉上眼,一聲車子急剎的聲音,伴隨着車禍的慘烈畫面,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眸底裡重新蒙上了慣有的冷漠。
洛辰集團總裁辦公室裡。
柯子戚的拳頭揮身洛辰熙,他渾身的怒氣,眼裡都是恨意。
洛辰熙結結實實的捱了他的幾個拳頭,辦公桌上的東西被推翻在地,臉上出現淤傷,嘴角流血,外面的人聽聞動靜,議論紛紛,夏一依衝進來,見到這個狀況:“總裁!”
洛辰熙向她擺了擺手:“出去。”
夏一依抿了抿脣,深深的看了眼柯子戚,退了出去。
洛辰熙抹了嘴邊的血,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柯總裁真以爲洛辰集團是你可以隨便撒野的地方?”
柯子戚緊握着拳頭,眼裡的狠意前所未有,他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毀了天雅!”
洛辰熙冷笑幾聲:“天雅的名字是你叫的?柯總裁,如果我沒有記錯,你的未婚妻叫邵凱倫,你跟我的女人沒有任何關係了。”
“你的女人?你是女人是姓夏呢,還是姓羅?”柯子戚狠狠的問道,嘴角扯起一抹譏諷之笑,眼裡帶着悲哀。
洛辰熙眼神驟冷:“別把自己的猜測當回事。”
“猜測還是事實,你自己最清楚!你瞞着天雅到底做了多少事,你更清楚!”
洛辰熙扯起冷笑:“那又如何?天雅現在依然在我的身邊,她仍然是我的老婆,我和她永遠都不會分開。”他看着柯子戚的眼神裡帶着挑釁。
柯子戚大拳重重揮向辦公桌上,血染紅了玻裂的玻璃,洛辰熙冷眼看着他,帶着譏誚的冷笑。
他血紅的眼,帶着深深的恨意和怒意。
他沒有資格再說自己的悔不當初,因爲他已經放開羅天雅太多次了,最後,是他自己放的手,是他自己不爭取,他以爲那是對她,對他最好的選擇。
他現在,連懺悔,連補償的資格都沒有了。
心如刀割的痛,痛得不知道感覺,猛踩着油門,他想見她,想見她。
他的車子停在洛家別墅的大門外,感覺着她的存在,和她呼吸着同一片空氣,感受着她的難過和絕望,天雅,我該怎麼幫你?天雅,你告訴我?
洛辰熙回來的時候,羅天雅正在幫他縫着襯衫的扣子,一針針,一線線。
他從後面懷抱住她:“這些事讓傭人做就好了。”
羅天雅微微一笑,笑容還沒到眼裡,便殆然消失,側過臉來,看見他臉上,嘴角處的淤腫。
她伸出手,輕撫他的嘴角,說道:“這是最後一次了,下次我肯定不會親自動手。”
她說完,推開他,將縫好的襯衫塞到他的手裡,推門而出。
洛辰熙拿着襯衫,上面還有屬於她的餘溫,她的味道,握緊,放在懷裡,閉上雙眸,臉上露出痛苦。
夏雲錦以一個很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上,看着夏一依,說道:“喲,貴客啊,你好久沒來了。”
夏一依嘴角帶着冷笑:“我該來祝賀你的,不是嗎?”
夏雲錦得意的扯起嘴角:“那我也得謝謝你,送了個順水人情給我嘍?”她伸出手,閃耀的鑽石戒指,份外刺目。
夏一依看着她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坐下:“大家彼此彼此。”
“夏秘書,你的選擇無疑是最明智的,羅天雅跟辰一拍兩散,對你對我都好,但如果羅天雅一直在辰的身邊,辰的眼裡,就看不見你,也看不見我。”
“現在他就能看見你了?”夏一依壓制不住心裡的妒意,諷刺道。
“他遲早都是我的。”夏雲錦撫摸着手裡的鑽戒,一副篤定的表情說道,像是在宣泄她對洛辰熙的主權,給夏一依警告。
酒吧裡。
夏一依仰頭,猛喝了一杯酒,洛辰陽坐在她的旁邊,彎着嘴角,饒有興味的模樣。
“你覺得我很可笑,很愚蠢,對吧?”夏一依爲自己倒酒,語氣冷冷的問道。
洛辰陽也給自己倒上一杯:“你很聰明。”
“我聰明嗎?我聰明的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控制不住局面。”她親自將一個大好的機會送給了夏雲錦,沒辦法,無論她怎麼努力,都如夏雲錦說的一樣,總裁的眼裡看不見她,即使她每天都在他的身邊,每天就在他的面前。
看似唾手可得,卻遙不可及。
她親手將自己在辦公室的椅子下扔起來的總裁的求婚戒指,送給了夏雲錦,因爲夏雲錦,纔有那個本事讓羅天雅信服,她本想自己剷除羅天雅的,但最終還是得借夏雲錦之手。
“這樣不是很好好嗎?你可以坐收漁人之利,這可是你一直以來的如意算盤。”
夏雲錦冷笑:“你覺得夏雲錦一旦得勢,她會放過我?”
“她不會,但她也不能把你怎麼樣。”洛辰陽一語雙關的說道。
夏雲錦當然明白他話裡的間的意思,夏雲錦現在的唯一靠山已然自身難保,接下來,她要對付夏雲錦,並不是那麼的困難,可是,今日的夏雲錦已經不是昔日的夏雲錦了,更重要的是,她在總裁的心目中,只怕連夏雲錦都不如,這纔是她最難過的。
“眼睛放長遠點,能笑到最後的纔是勝利者。”洛辰陽說道。
夏一依看着他一臉輕鬆的模樣,諷刺道:“自身難保的並不單單是那個人吧。”
洛辰熙聳聳肩,一臉的不以爲然,拋了一顆花生米進嘴裡,嚼着說道:“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這回換夏一依饒有興味的看着他:“看來你胸有成竹,不知道我們的洛副總這次又會給人一個什麼樣的驚喜?”
“那你就拭目以待吧。”洛辰熙彎起嘴角,扯起一個狡黠的笑。
羅天雅拿到檢驗報告的時候,看着上面的結果,心裡滋味複雜,百感交加。
喜悅?酸澀?痛苦?慶幸?她分不清,胸口處又是一陣乾嘔。
上天真愛跟她開玩笑,這樣的玩笑開了一次又一次,似乎還不夠,它總在她最進退兩難的時候,給出她一個更艱難的抉擇。
從醫院裡出來,羅天雅漫無目的一個人走在街上,摸着自己的腹部,她似乎能感覺到,裡面的那個小生命微弱的心跳,她不自覺的笑了起來,她真傻,寶寶現在才一個半月,有什麼可能會有心跳?
凱倫陪着媽媽到百貨去購物,坐在車上的她看着窗外,想事情想得出神。
最近她公司的活越來越忙,她的設計大受年輕人的歡迎,合作的公司也越來越多,她跟柯子戚呢,似乎從這新的一年開始,都是聚少離多,兩個人明明就活在同一座城市裡,而且還那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