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韌熙前腳走,福九後面就跟了出來。
她本來是正在給老祖夾菜,結果一轡頭,就看見蕭韌熙和踏文兩個人鬼鬼祟祟的一起往外走。
福九對丈夫現在可以說是知己知彼,只要他現在一弄出那種目光陰暗不明的表情,就肯定是有事。
所以,福九趕緊給老祖弄好了,然後說自己要去茅廁,找個機會就帶着秀兒跟着蕭韌熙就偷溜了出來。
蕭韌熙帶着踏文急匆匆的朝着薛峰他們的院子走,到了地方之後,繞過後面的竹林,是一處更爲雅緻的院子。這本來是原來薛明凡沒有成親前的住處,後來也並沒有人住和輕易改動,此時蕭韌熙卻急匆匆的走了進去,絲毫也沒有發現後面的福九。
福九站在門口,看着院子,皺眉問道:“秀兒,現在這裡面住着人嗎?我怎麼記得以前好像是空着的?”
秀兒也有點疑惑,“不知道啊!這都纔回來,沒聽說哪個少爺要搬家啊!而且,這院子已經好多年都不用了!”
正說着話,裡面忽然急匆匆的跑出來一個小廝,差點和福九撞上。
看見福九,趕緊低頭請安:“大小姐好!”
“順子,裡面住人了嗎?是誰搬進去了?”福九小聲問道。
順子擡頭意外的看了一眼大小姐,也放輕了聲音說道:“大小姐不知道嗎?是姑爺安排的!說是在大戰中救回來的好友,病了,現在咱們這落腳!”
福九一聽,立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蘇緹!一定是蘇緹!
大軍進城,她忙忙活活的,就把這件事給忘了。沒想到蕭韌熙卻一直關心着這件事,將蘇緹回來就直接給安排在這裡了。
這裡雖然不是定國府最好的位置,但是卻清幽雅緻,平日裡來的人也少,對於蘇緹這樣的人真是最好不過的居住地方。
想到蕭韌熙竟然還想着蘇緹,福九沒來由的就覺得心裡流過一陣暖流:一個對待曾經的死敵尚且如此關心的男人,他的內心一定是溫暖而明媚的。
福九想到這,甜甜的一笑帶着秀兒就走了進去。
院落並不大,但是卻精巧雅緻,綠竹繞樹,林蔭下襬着棋盤。一池小魚塘此時已結冰,但是旁邊的幾株臘梅卻開得格外嬌豔。
房門開着,屋子裡傳來輕輕的說話聲。
福九躡手躡腳的就蹭了過去,和秀兒一起趴在窗戶外面偷聽,還在窗戶上弄了兩個小洞,往裡面偷着看。
蘇緹正目光及其迷茫的坐在地上圓桌的旁邊,臉上的神情是痛苦和掙扎的。
蕭韌熙坐在他的旁邊,正耐心的和他說話。
而地上則是一片狼藉,顯然是,蘇緹剛剛將桌子上的一切東西都扔到地上去了。
“大哥,你聽我說。你真的是我的表兄。我爺爺是您的大爺爺,您祖籍是蘇州。因爲要進京趕考,所以就來了京城投奔我爺爺了。不過,在路上遇到了搶匪,被人搶走了所有的東西,還掉到山崖下面去了,所以現在才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說着,蕭韌熙站起身走到一邊,去給蘇緹倒了一杯水,放在蘇緹的手中。
蘇緹默默的將水接過來,擡起眼睛竟然有孩子一樣的無助。
“可是,這是咱們家嗎?剛纔那個小廝爲什麼要叫你姑爺?”
蕭韌熙趕緊笑着說道:“這當然不是我們家。這是我媳婦的孃家,就是你弟妹的本家!這是薛府!你在薛府裡養傷。”
蘇緹就更是不明白了,鎖緊眉頭說道:“我傷了頭,不是應該在咱們家養傷的嗎?爲什麼會來弟妹孃家?”
蕭韌熙摸了一下眉角,笑着說道:“因爲大夫在薛家啊!薛家有最好的郎中,將你留在這裡也是方便看病。既然哥哥的病已經有了眉目,那回頭您就和我一起回家去,咱們回家養傷。”
蘇緹點點頭,“好!我和你回家去。住在這裡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這次進京真是波折重重。看來我這次肯定是不能趕考了,等好一好,我就回江南自己家去。總不能在這裡呆三年吧!”
“什麼回家去?哥哥不是已經和我說了嗎,江南的東西都已經變賣乾淨了了,這次就是要留在京城裡,一家人在一起。江南那邊也已經沒有什麼了老親故友了,這次來了就不回去了。雖說身上的盤纏都丟了,但是哥哥在京城裡早買的院子卻還在,裡面的花銷也都留好了。只等着過兩天您好一好,我就把你送回去。家人們都在京城,你就一定要留下來了!”
“我在京城裡有產業嗎?我怎麼不知道?”蘇緹再次露出困惑的表情。
“有!當然有,而且你不是已經都交給我打理了?!好了,哥,你就放心,現在這安心靜養,我已經讓人去請郎中了,只要說情況還可以,一會我就帶你回咱們家!到時候你就看見你小侄子了,可愛的緊呢。”
“侄子”蘇緹微微一笑,“那肯定是可愛的很了。弟弟,爲兄成家立業,可有妻子?”
“呵呵,哥哥一心在前程上,還沒有娶妻成家!不過,既然已經來了京城,這些事,當然都包在弟弟身上。只要哥哥喜歡,弟弟一定給你找個好姑娘!”蕭韌熙笑的好像面前坐的真是自己的親哥哥一樣。
蘇緹有點害羞,竟然臉還紅了一下,“這些事都不急,還是等我的病好了再說。對了,弟弟,你說哥哥的名字叫什麼來着?”
叫什麼來着?”
蘇緹忘了自己的名字,期待的盯着蕭韌熙。
“蕭韌楚!哥哥的名字是蕭韌楚,在咱們家族裡排行是第八。等一會咱們回家了,就一起去拜見大爺爺和我爹,你一直都在昏睡,現在醒了。老人家肯定會高興死的!”
蘇緹點點頭,“蕭韌楚!蕭韌楚!”顯然是對這個名字很滿意。
福九聽到這,就決定不偷聽了。
蘇緹自從回來的路上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瘋瘋癲癲的,直到後來鳳妮將他控制住,他卻一直處在昏睡狀態中。沒想到現在醒了,竟然是失去了全部的記憶。看來真的是造化弄人。
正在福九有點發癡的呆想,蕭韌熙扶着蘇緹緩緩走了出來。
福九看兩個人出來了,趕緊帶着秀兒笑着站在旁邊,看見蘇緹的時候,趕緊先行一禮,笑着說道:“大哥好!”
蘇緹在看見福九的一瞬間,腦子裡似乎是閃了過了什麼一樣,但是卻也只是一瞬間的事,他似乎又怎麼也沒有抓到。
只是,太陽穴針一樣的疼了一下。
蘇緹用力揉了一下腦袋,然後才睜開眼睛,看着福九,迷茫的轉頭看着蕭韌熙。
蕭韌熙趕緊走過來,將福九落在身邊笑着說道:“哥,這是我夫人,薛清芷!”
蘇緹趕緊也行禮,“原來是弟妹!恕兄長失禮了。”
福九連連搖手,“兄長說的哪裡話?兄長大病初癒,有什麼事情不記得當然是正常的。這裡雖然是我的孃家,但是兄長一定要如同自己家一樣,千萬不要拘謹。等一會我嫂子過來給您看完了之後,您和我們一起回家就好了!”
“有勞弟妹了!”蘇緹的笑容陌生而疏遠,卻帶着淡淡的感激,這樣的蘇緹是福九所沒有見過的。
也許前塵往事現在對於蘇緹來說,真的都已經變成了浮雲。
正當三個人在院子裡說話,尹思濃迅速的走了進來,看見蘇緹竟然站在院子裡,趕緊說道:“怎麼能站在院裡?受涼了可就不好了。”
蕭韌熙怕尹思濃說漏了,便趕緊對尹思濃說道:“尹姑娘,我哥的事就拜託你了!”
尹思濃看了一眼蕭韌熙,冰雪聰明的孩子真是一點就透,“放心吧,蕭大人。我一定會竭盡所能的!”
說着,尹思濃走過去,讓踏文又將蘇緹攙扶進屋。
趁着這個時候,蕭韌熙快速的將剛纔和蘇緹說的話和尹思濃說了一遍,免得最後蘇緹再問話,弄出什麼岔子來。
“放心吧!我會小心的!”
尹思濃安慰的對兩人笑了笑,然後轉身就走進屋去。
蕭韌熙安排完了這邊,牽着福九的手就往回走。
福九看着蕭韌熙的側臉,笑着說道:“漂亮哥哥,我真的沒想到你竟然會對蘇緹這樣好。我以爲你其實是不贊同把他帶回來的!”
蕭韌熙微微一笑,似乎有些感慨的說道:“不帶回來放在哪?留在邊疆嗎?如果讓北昭的皇上知道了,那他是絕對不會放過曾經不可一世的蘇緹的。
老祖答應過青勉要好好的安置她的哥哥,咱們做事總要有個誠信。所以,蘇緹必須要帶回來,而且要好好的帶回來。
無論他以前什麼樣,曾經的那個縱橫天下的五王爺都已經死在了那場大戰裡,現在在我們身邊的只是一個需要幫助的人。他既然已經忘了過去的所有,那我們爲什麼還要記着呢?”
福九聽見這話,更是覺得心裡溫暖,將頭靠在蕭韌熙的肩膀上,柔柔說道:“我就知道我漂亮哥哥是天下最好的人!可是,漂亮哥哥,爲什麼要把他說成是蕭家的人?老祖不是說了嗎,要把他當成薛家人啊!”
蕭韌熙聽見福九這句問話立時站住了腳步,拉着福九的手,很認真的看着她說道:“小九,現在咱們薛家已經算是鼎盛一時了。再也不會有其他的王孫世家能和咱們薛家比肩了。皇恩聖寵,那就更是一時無兩。
現在不但老祖已經是國公了,而且就連你也已經被封爲遼北候。而且又和王公貴族相交如此之好,姻親連戚、弟子故吏遍佈天下,又是掌握着天下百分之七十的兵馬,試問這天下還有會能我們薛家比肩!”
福九聽蕭韌熙說這話,不由得臉色也凝重起來,“漂亮哥哥,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我想說的是居安思危!”蕭韌熙加重語氣更加認真的說道:“小九,打仗的時候,你可以縱橫天下,可是放下馬鞭之後,咱們就要俯首稱臣。別忘了,無論薛家也好,蕭家也好,咱們都只是皇家的忠奴,這天下說到底還是天家的。
現在皇上還在,老太爺還在,咱們盛世十年那是沒問題的。可是你想想十年之後怎麼辦?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不衰落的世家!
如果皇上將天下做太平了,你真的敢說朝廷還能容得下薛家的一家獨大嗎?你真的就以爲這世上不會有嫉妒和猜忌嗎?我怕到時候就算是皇上和太子始終相信薛家,但是那些奸佞小人卻容不得薛家!
樹大招風!薛家的一舉一動都已經成爲天下人關注的焦點。此時,我們應該做的是更加的小心和謹慎。絕對不能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抓到把柄。
蘇緹現在雖然是已經被我們帶回來的,但是卻絕對不能讓他掛在薛家的名下。老太爺雖然火眼金睛,什麼都看的透透的,但是蘇緹是他老人家的承諾,
家的承諾,所以,就算是他明知道這樣做事落人把柄的事,但是他也絕對不會開口求人,將蘇緹送走。
王爺雖然也知道蘇緹沒有死,可是蘇緹要想活下來,就決不能把這件事拿到明面上來說。皇上不會說,太子不會說,誰都不會說!
可是如果一旦有一天被人說了,那麼這件事就是滔天禍事。薛家這艘船雖然大,但是卻經不起這樣的風浪。所以,我說蘇緹是我蕭家人。”
“可是,蕭家也是大族世家,難道咱們就不怕這些朝堂上的風浪嗎?”
蕭韌熙冷冷一笑:“蕭家雖然也是名門望族,可使你別忘了。蕭家說破天去,也都是一羣只會嘴上談兵的書生,手裡沒有一絲一毫的兵權。所以,就算有人說,我也有話回。
可是要是留在手握兵權的薛家,那被人說出去,猜想可就太多了。容留敵國王爺,隱瞞軍情,那可是滿門都危險的大罪。所以,不能把蘇緹留在薛家,也不能讓他再和老祖瓜葛上。”
福九沒想到剛回到京城裡就有這麼多事,僅是一個蘇緹就全都是麻煩。
她有些緊張的緊拉着蕭韌熙說道:“那這件事就這麼辦!回頭我就偷偷的去和老祖說。”
蕭韌熙點點頭,“你放心,只要你一說,老祖肯定就明白我的意思的!”
福九有些陰鬱的點點頭,然後拉着蕭韌熙的手繼續往前走,“漂亮哥哥,我覺得比起這些朝廷中的事,我還是喜歡打仗。至少不會這麼複雜。不過,聽你剛纔說的很有道理,你說那我用不用辭去遼北候這個職務?我原本就不想有什麼侯位!”
“你現在就是想辭皇上也不會讓的。因爲這是皇上真心封賞給你的。不過,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讓你當不了這個官。”
福九一聽,心情開朗了不少,嬉笑着看着蕭韌熙說道:“你是不是嫉妒我當的官比你大,所以纔想方設法的讓我不當官!”
蕭韌熙竟然很痛快的點點頭,伸出胳膊將福九一把摟住的說道:“我是蕭家鬼才,皇上的弟子,卻沒有娘子的官大,你說說出去是不是讓人很汗顏?”
福九立時哈哈大笑,然後將蕭韌熙的脖子拉下來,貼着他的耳朵說了句:“小白臉!”
說完,福九扔下蕭韌熙就開始跑,蕭韌熙立時就去追:“薛福九!你有本事再說一遍!看我今天怎麼收拾你!”
福九哈哈哈笑着在前面跑,不讓蕭韌熙抓到。
兩個人立時在園子就嬉鬧上了,秀兒看着兩人玩的開心,自己也就別在跟前礙事,悄悄繞過兩個人直接朝着前面走去,好吃的還沒吃完,誰有功夫理他們兩個。
等蕭韌熙將福九抓住,兩個人膩膩歪歪好一會之後回來,卻看見一羣人還沒吃飯呢。
這飯越吃越香,酒越喝越多。除了薛鼎天不讓老人家喝太多,從薛明凡這輩開始,那喝酒比喝水還痛快。
薛明凡和蕭舒雲等兩兄弟真是說不完的話,蕭亦云因爲沒有去參加大戰,心裡當時都急壞了,這次抓到這兩個人,那真是好多話說都說不完。
薛朗等人卻陪着薛鼎天說的也是熱火朝天,老太爺說的心裡高興,還唱兩句。
他唱兩句的時候,孩子們就起鬨。薛鼎天就越發的高興。
天寶開始坐在金羽西的懷裡聞着桌上飯菜的香氣,口水把衣服都弄溼了。
最後薛鼎天看見了,把孩子抱過去,用筷子蘸了點酒放在他的小嘴裡,立時天寶給辣得啊,整個笑臉都糾結到一起了,大眼睛一下子把眼淚都給擠出來了。所有人卻都哈哈大笑起來。
天寶無辜被調戲,立時就撇着小嘴要哭,五娘卻拿了一點點的蜂蜜一下子放在他小嘴裡。
天寶伸着舌頭舔了舔,好吃!立時抓着小手就去搶筷子。
弄的大家又是一陣笑。本來天寶到了要睡覺的時候,但是因爲屋裡人太熱鬧,他就瞪着大眼睛看熱鬧,死活不睡。
後來還是金羽西帶着阮寧和蘇舞秋進屋,一頓哄纔算是給哄睡了。
年輕人那桌就更是熱鬧,因爲有長輩在場,開始還都很拘謹,結果酒喝熱了,氣氛立馬就熱鬧了起來。
襲月拉着鳳妮等人也擠了進去,說笑着,好不熱鬧。
襲月坐在薛冰和哥哥中間,看着兩個人竟然能好好說話了,心裡就高興,經過這一場大戰,兩個人一下子就看出來關係好了很多。
鳳妮坐在薛忠的身邊,也是舉着杯和人拼酒,豪爽的樣子讓薛文都感覺暢快。
薛忠卻一點都不攔着,只是笑着寵溺的看着鳳妮,他這個老婆喝起酒來基本能將他喝到桌底下。所以,他根本就一點都不擔心鳳妮會喝醉。反而是他那些個兄弟,看着搖晃的更是厲害。
薛英和薛鋒看着弟弟們你來我往,兩個人雞賊似的想逃過去,結果被風祭夜給抓到了,反而將他們一頓灌。
蕭家姐妹卻笑着看面前的一切,熙楚和熙顏倒是也放得開,只是她們只是和襲月喝酒。熙晨卻更是靦腆,滴酒不沾,只是微笑的看着大家喝酒。偶爾和薛鋒目光相遇的時候,會臉紅着掉過頭去,嬌羞的厲害。
蕭韌熙和福九左看右看覺得自己這肯定是沒地方,兩個人拉起手就想偷跑,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的親親我我一下。
結果風祭夜一把抓住想要逃跑的蕭韌熙,一罈子酒就扔到他的手裡
到他的手裡,說不喝成烏龜不許走。於是,蕭韌熙很悲催的就被一羣人給拉去喝酒了。
倒是福九,站在衆人身後,都和沒看見一樣,誰也不招呼。
福九搓了搓手,又撓了撓頭,既然沒人理自己,那還是去看看兒子吧。
結果她剛要出門,金羽西已經帶着人回來了。
“你幹什麼去?”金羽西直接將福九給攔住,好奇的看着她。
“我去看看天寶睡了沒!”福九笑着指了指外面。
“還用你去看!睡了,和小豬一樣,打雷都不會醒!”說着,金羽西笑着將福九又給拉了回來,將她放到薛鼎天的身旁。
此時薛鼎天也鬧騰夠了,老爺子有些疲憊了,便站起身拉着福九說道:“走,陪着老祖出去走走!”
福九趕緊站起來要攙扶老祖。
薛朗等人看見也都趕緊站了起來。
蕭秉承笑着說道:“天色已晚,老天爺也奔波一天,想來也是累了。我們就先告辭,然後等日後再來看老太爺!”
薛鼎天一聽,便點點頭,“好!那你們就先回去,都早點休息!大軍剛剛回來整頓,還有好多事需要安排,你們都要注意休息!”
“是!”說着,蕭秉承就示意兒子媳婦們都準備要回家了。
安排好這邊,蕭秉承纔對福九說道:“你們今晚就別回去了,天寶也睡了,就別來回折騰了!明天再回去吧。”
福九知道這是蕭秉承在體諒老太爺,便笑着趕緊答應,說明天一早就回家去。
薛鼎天哼了一聲,但是這次卻沒說話。
很快的,晚宴便散了,蕭秉承帶着蕭家人告辭,薛朗送到門口,便帶着福九趕緊回來看薛鼎天。
此時,薛鼎天竟然沒有直接回臥房去休息,而是去了書房,躺在軟榻上,閉着眼睛轉動佛珠。
薛鳴凡在旁邊伺候,金羽西在吩咐下人往火盆裡多添點火。
“好了,讓下人們也都去休息吧,你們幾個留下來,我要說幾句話!”
“是!”
立時,金羽西將所有下人都打發了出去。
薛朗看屋門合上,才坐在父親身邊輕聲說道:“爹,您有什麼事啊?”
薛鼎天眯着眼睛沒睜開,緩緩說道:“小九封侯的事你怎麼看啊?”
福九一愣,怎麼老祖竟然說起了這件事?難道真讓漂亮哥哥說對了,老祖是有別的什麼想法!
薛朗沉吟了一下說道:“這個遼北侯不能領,必須讓小九辭掉!”
“哦?爲什麼?”薛鼎天依舊閉着眼蒼邁的問道。
“樹大招風!盛極必衰!”薛朗沉吟的說了這兩句。
薛鼎天這才睜開眼睛,點了點頭,有了一絲讚賞,“嗯!不錯!知道進退得宜了!我們薛家現在算起來已經出了三位一品大將軍了,你又是兵馬大元帥,掌控着全國的兵馬,現在如果再填個遼北侯的職位,怕是最後咱們有這個福當官,沒這個命享福啊!盛極必衰!這是千古定律。現在我承着定國公的公爵位,小九又弄了一個侯爺的兵符,領着私地。你們說,如果下次咱們家再打個勝仗,皇上還會賞給咱們什麼啊?”
薛朗長嘆一聲,無限唏噓的說道:“賞無可賞!”
薛鼎天也有點沉重的點頭,“對啊,賞無可賞了!那時候就是我薛家衰敗之時,所以,這個侯爺無論如何也要推出去。小九,你明白老祖的意思嗎?”
福九趕緊點點頭,“老祖,我都明白的!這個侯爺我一定會讓出去的!而且漂亮哥哥也說了,他一定會想辦法不讓我當這個侯爺的!”
薛鼎天點點頭,“還是韌熙這孩子想的遠啊!不要當這個官,而且以後什麼官都不要當,就在家好好的養天寶。而且,從今天起,薛朗,告訴薛家子弟,朝中事,但凡與我們沒有關係的,全部不準多嘴說一句話。明天你給皇上寫摺子,爲這次大戰將領請功時,要如實把咱們薛家在這次大戰中的失利說清楚,要多提拔軍中的外姓子弟。而且,那邊還有幾個王爺家的孩子要來薛家軍歷練嗎?都拉進來,讓他們好好看看薛家軍的實際情況。要學會吃苦給人看,知道嗎?”
“是!父親,我懂了!”薛朗低頭領命。
“嗯!”薛鼎天點點頭,繼續說道:“雖然今天皇上說了薛家少將軍們都官進一級,但是明天你要去上摺子,除了薛英和薛鋒,其他孩子們儘可能保持不動。就以他們還年輕不足以擔當大任爲由,把這個封賞還給皇上。至於皇上最後要怎麼樣,那就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但是,我們一定要表現出絕對低調和服從的樣子。
我今天已經和皇上說了,薛昆不能再擔當北疆大將軍了,將他撤回京城,擔個閒職,陪陪我老頭子,儘儘孝。至於這次要用誰當大元帥,咱們不要提人,讓皇上乾坤獨斷!但是薛昆就是不行,知道了嗎?”
薛朗一聽這個,便擡起頭看着父親,有些爲難的說道:“爹,這,這似乎對老二有些不公平!老二在邊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還有苦勞,這次雖然有些失手。但是那也是因爲……”
“因爲什麼?”薛鼎天忽然睜大眼睛,目光矍鑠的看着薛朗,微微做了起來,“你怎麼就還不明白呢?老二要是還佔着那大將軍的虛位,這目光就還是會聚集在薛家身上!將他撤下來,勢必那些看不上薛家的人就會拼了
人就會拼了命的去爭搶,這樣,那些小人的嫉妒心就轉移了。
再說了,老二都多大歲數了,還和這些人爭搶什麼啊?回到我身邊來,他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看着孫子娶媳婦,以後當老祖有什麼不好的?
退一萬步講,這邊疆所有的將帥都是他從死人堆裡帶出來的,他就算是不在那個位置,他薛昆說一句話,放一個屁也比那些繡花枕頭好用。更何況,鳴秀還在,那陣地說破天也還是我薛家的。但是在皇上這邊看來,那就不一樣了。咱們得給皇上留個餘地,不能讓他受別人的指責,好像這天下的好事都給了咱們薛家似的。讓他們去,就算是去了也白去!你知道嗎?”
薛朗聽父親這樣說,就更明白了,點頭說道:“我明白!只是面子上替老二有些難過!”
“難什麼過!”薛鼎天看起來有點恨鐵不成鋼了,“老二回到京裡,不是能幫這你分擔一些!爹啊,活不了多少年了,我得在死之前再培養起來一個薛家的頂樑柱!現在皇上和太子那對咱們薛家是完全的信任,可是,要是太子的太子呢?他也會認咱們薛家嗎?盛世不長久,咱們得給咱們這上下滿門百口人留好後路。所以,要把老二叫回來,讓他做你的後盾。他軍中威望可不是你這個兵馬大元帥能比的,朝廷上以後要是有人敢和咱們薛家人擰着幹,那二老爺一瞪眼,他也得琢磨琢磨。你明白嗎?要讓老二回到京中來,看的更多更遠,護着咱們的孩子們去開闊未來的路。
十年,再有十年,我想咱們薛家將會是另一番面目!”
薛昆看着父親,心中感概極了,拉着父親的手說道:“爹,兒子們真是愚笨,讓您扶着走了這麼多年。到了現在,您還得代替兒子們去出征,去謀算,我,我真是汗顏死了!”
薛鼎天長嘆一聲,“哎,這事不怪你們,只怪我。當時啊,就琢磨你身子不如老二,又是沒了媳婦,戰場上受了傷,心疼,就把你一直留在京裡當官。可是,這兵啊,誰帶着就認準誰,現在倒好了,你的威望反而不如老二。正好趁着這個機會,我就把老二給調回來,讓你們兄弟在一起你,把薛家這個大樹給我固定住了。至於老頭子我,誒呦,就等着抱五代孫了!”
說着,老太爺舒服的躺了下去。
“爹,從現在開始,您就只管享福好了,外面的事您什麼都不用操心。有我和老二在,一定會讓薛家平安喜樂的!”薛朗發誓的說道。
身後的薛鳴凡也趕緊說:“是啊,爺爺,現在我們也都大了,薛家的事我們會替父親和二叔分憂的,您就好好頤養天年好了!”
金羽西卻拿過來一個小被輕輕的給薛鼎天蓋上。
“爹,您說的讓給孩子們準備的彩禮還有成親時住的地方我都準備好了,要是您覺得都合適,我明天就開始張羅了。趕着過年的時候,就給他們成親,讓您早點抱咱們家的五代孫。”
薛鼎天聽這話便笑了,睜開眼連連點頭,“這一天就這話最讓我高興!小九,你過來!”
福九聽了半天,此時聽老祖叫自己,趕緊過去,蹲在身邊,“老祖,什麼事啊?”
薛老太爺拉着福九的手,借她的力又站了起來,然後顫巍巍的走到自己的內室,打開一個暗格,從裡面拿出一個小盒子,小心的捧到桌上,然後又朝外看了看,纔對所有人招招手。
薛朗等人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都好奇的湊過來看。
薛鼎天將盒子緩緩開打,立時裡面發出一陣幽暗的光芒,一顆有鴿子蛋那麼大的紅色琥珀樣的東西在發出幽暗的光芒。
福九眼睛都睜大了,緊盯着那東西小聲說道:“老祖,這是什麼啊?怎麼,怎麼自己會發光啊?”
薛鼎天小心的伸手將那東西捧起來。
那東西一遇燭火,立時發出更加璀璨的光芒,而且裡面流光溢彩的,奪目無比。
“這是普薩淚!是你太奶奶當年最值錢的嫁妝!”
薛鼎天捧着那東西,似乎想起了當年的事,嘴角露出溫柔的笑意。
“爹,這是我孃的嫁妝嗎?我怎麼不知道!”薛朗也感到意外。這個寶貝他可是從來都沒見過。
“哼,你當然不知道。咱們家,除了我和你娘誰也不知道!”說着,薛鼎天長嘆一聲,“這普薩淚是在南海的菩提山中得來的寶貝。你也知道,你娘是南海最大世家的大小姐,這東西就是她最值錢的陪嫁。據說,這東西是在菩提山中的深潭裡抓到的一個怪魚的肚子裡刨出來的。是你娘他們家裡的傳家寶。這普薩淚不但祛暑辟邪,而且啊,還不讓所有毒蟲毒物接近,實在是至寶一個。小九啊,這個東西,現在我就送給天寶,算是老祖給他的禮物!”
福九一聽,嚇得趕緊往後退,連連搖手,“老祖,這個東西我絕對不能要!這實在是太貴重了,我真的不能要!而且,說到底,天寶是姓蕭,他怎麼能帶這麼貴重的東西呢!老祖,天寶還是個孩子要是福氣太重,他會承受不了的!還是留給哥哥們吧!”
薛鼎天長嘆一聲,看着福九說道:“你真的以爲老祖只是送了個見面禮嗎?按理說,要說好啊,天下的寶貝老祖都想送給你。可是,爲什麼你成親的時候,老祖沒有把這個東西給你呢?那是因爲你用不到啊!用不到的東西就是再好,那也算不得是寶貝!
可是
可是,天寶出生的時候,我就在跟前。是親眼看見的天現異象,這孩子啊,長大畢竟不是池中物啊。雖然是佟先生沒說,但是老頭子我能看出來。什麼人什麼命,咱們不能逆天抗命。天寶既然生出來就與衆不同,那老祖就送他個真正能保平安的玩意,讓他不至於以後上天下地的時候丟了小命。所以,這個東西,你拿去!要是天寶真用不上,佟先生看錯了,你再給我拿回來!”
說着,薛鼎天再次伸出手去,“記得,這個東西,除了父母至親,其他人不能碰!”
“天寶生出來的時候有異象嗎?我怎麼不知道?”福九嘟嘟囔囔的,看着薛鼎天還是不敢接,“老祖,我看還是算了吧!這東西就是給了天寶,他也待不了,太大了,讓人看見就不好了!”
“那就留着他十歲的時候你再給他帶。反正以防萬一總是好的!”說着,薛鼎天又遞過來了。
金羽西看福九極其猶豫,不由得接過去,直接塞到福九手裡,鄭重的說道:“小九,咱們薛家沒有什麼東西是傳男不傳女的,你雖然嫁了出去,但永遠是我薛家的大小姐。趕緊拿着,天寶的性命纔是最重要的!”
福九聽金羽西這樣說,又看了看父親和爺爺,才猶豫的雙手捧在懷裡。
“好了,好了,”薛鼎天哈哈大笑,“我的家當都出去了,我算是靜心了。以後就沒有什麼好的安心的了。老二媳婦,明天開始,就給孩子們商量成親的事。哈哈哈,薛家的喜事要來了!”
金羽西和薛朗都笑了,薛家又要辦喜事了,熱鬧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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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九,興奮:貓貓,我看了你的新文,好好看,很精彩的樣子。
醉貓,假裝很興奮:是啊!是啊!特別精彩的樣子,你會不會來看?
福九,用力點頭:我當然會跟着,我是你的粉條嘛!你走哪我跟到哪的!
醉貓,真感動:小九,超級愛你的你知道嗎?要不,你別要你那個蕭韌熙了,和醉貓成親吧!
福九,轉頭,扭身:你還是去娶下一個女主吧,我就不要了!
醉貓,捧心:你個沒良心的!連親媽都不要了!有異性沒人性!
福九,撇嘴:你去問問你《玲瓏嫡女之謀嫁太子妃》的秦蔻兒,她是嫁你還是嫁給那個妖精?哼,我走了,餵奶時間到了!
醉貓,跺腳,大叫:薛福九!我詛咒你生十個八個,變成小母豬!
福九,揮手:我——樂——意!
醉貓寶寶心裡疼,下本書我肯定一定要狠狠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