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劉氏吳氏到齊姓,他們的改姓方向是逆推而成,而兇手滅族的順序也是按照這個順序進行。所以,魔宗的下一個目標必定是葛家。而中州太原的葛家,正好有改姓的隱秘。
死後改姓,每一家都做得非常隱蔽。不是所有的都如齊家這麼明白的改姓。像劉家,是死後墓碑還是原名,祠堂的靈牌改姓。
而遠在中州的葛家更牛逼,他們死者的墳墓竟然分爲外墳內墳,外墳是原名,內墳卻改姓。爲了隱姓埋名,他們還真是煞費苦心。
要不是這次玄天府調查,一般人哪能發現?
陸笙朝夕間已經來到了中州太原,爲了趕在申時前面,陸笙一刻都沒有休息。
但剛剛抵達太原府的時候,突然感應到軍陣被大範圍祭起狀況。陸笙臉色一變,身形一閃來到軍陣祭起所在。
城內一處宅院之中,喊殺之聲震天。無數黑衣蒙面的神秘人衝進宅院見人就殺。而且這些黑衣蒙面人一個個都是武功高超之輩,隨便一個人都有後天巔峰的實力。
玄天府弟兄就算有軍陣加持,也頂多和他們打的旗鼓相當。玄天府守,魔宗弟子猛攻。眼見玄天府的支援越來越多,守勢越來越無懈可擊。魔宗弟子也是急了。
“服魔丹——”
許多魔宗弟子偷偷的服下丹藥,服下丹藥的魔宗弟子突然間臉上青筋暴起,而且這些青筋都是呈黑色,黑色的線路像血管一般散佈。
所有服下魔丹的魔宗弟子雙眼都變得漆黑,不帶有一絲白色,而裂開嘴的齒縫之中,溢出如狼煙一般漆黑的魔氣,彷彿他們的嘴巴是煙囪,肚子裡燒着火一樣。
渾身魔氣繚繞的魔宗弟子戰力驟增,懸浮在虛空之中的陸笙也知道不能再看着了。雖然很希望玄天府的弟兄能在正面的戰場上取得勝利,可玄天府的底蘊確實不能和魔宗相比。
十年後,玄天府可堪一戰,但現在再不出手只能徒增傷亡。
陸笙輕輕一揮手,羲和劍出現在面前。法訣掐動,無數羲和劍彷彿能自動分裂一般瞬間幻化。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無數劍氣憑空出現,森森道韻肆虐天空。
“萬劍決——”
嗖嗖嗖——
無數劍氣如雨落,魔宗弟子和玄天衛都停下了交戰,紛紛擡頭望向天空。而當視野定格,當看清天空那無數光點是什麼的時候。
劍如雨下,精準的穿過了每一個魔宗弟子的胸膛。
無論是在進擊的,還是在撤退的。無論是內部的,還是外圍的魔宗弟子全部被劍氣擊殺。
上一秒,水深火熱,下一秒,煙消雲散。就連魔宗的那個先天巔峰的絕世高手,需要中州玄天府總鎮與幾位銀牌玄天衛聯手才能對抗的絕世高手,都在一劍之下飛灰湮滅。
踏劍而來,乘風而落。身如鴻毛,飄渺如煙。
伴隨着陸笙落下的身形,玄天府一衆人的眼眸中露出了濃濃的神往之色,隨即,中州玄天府總鎮易旭峰恭敬的跪倒在地。
“屬下中州玄天府總鎮易旭峰,參見府君!”
“參見府君!”
聲浪滔滔,滾滾而去。
後院閣樓之巔,葛家幾位小姐的閨房之中,葛家七八個待字閨中的女子正在抱團取暖。身爲書香門第的葛家,何曾想過有朝一日會遇到這麼一檔子事情。
在前天夜裡,玄天府早上門來說葛家恐有滅門之禍他們還不相信。可沒想到,真的有人要屠戮他們全家啊?但就算葛家家主,已經七十歲的爺爺都不知道葛家何曾得罪了人?
葛家人丁興旺,後輩子弟也多出人頭地。有經商者有入官場者,也有各行各業的精英人士。但葛家信奉的與世無爭,和氣生財,根本不會有仇家。
要說全家最害怕的,要數幾個小姐。葛家七個小姐,每一個都是妙齡的美人胚子。要是玄天府擋不住那些窮兇極惡之徒,下場最慘的定然是她們。
所以每一個小姐懷中都藏着一把匕首,等真到了絕境,就算一死也要保住清白。
“外面喊殺聲怎麼突然停了?是不是贏了?”
“不對,就算贏了也不可能突然間就沒聲音了……不會是……”
“大姐,我去看看。”三小姐最是大膽,站起身來到窗前。
“三姐小心。”
窗戶被打開一條縫,入眼所見的,竟然是屍橫遍野的一幕。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斑斑點點的血跡。
而院外的景象,確實尤爲壯觀。屍山血海之中,守護她們的英雄們跪倒在地。臣服於天空緩緩落下的絕世天資。
那是什麼樣的人?當三小姐看到陸笙落下的風采的時候,整顆心彷彿被一隻大手死死的拽住。那種感覺,不是怦然心動,而是一種一瞬間就深陷的無法自拔。
“三姐……怎麼了?”身邊傳來一個聲音,一個小腦子伸出來看了一眼,頓時也是瞪圓了眼睛。
“打贏了,玄天府贏了,那些壞人都死了……大姐,我們沒事了。”
葛家的下人們開始出現,開始聽從玄天衛的指揮收斂屍體。
這一次來襲的魔宗弟子大約五百人,爲了屠殺一個只有一百五十人左右的葛家,確實有些大材小用了。
葛家家主葛樞,已經七十了。拄着柺杖,腰也挺不直了,滿頭銀髮,臉上佈滿斑點。但精氣神卻很好,眼睛不花耳朵不聾。
陸笙被請入內堂,葛樞對陸笙及玄天衛是感恩戴德。
“我葛家世代香火繼承,從來與人秋毫不犯。卻想不到……竟然會有此一劫。若非玄天府捨命相救,六百年傳承之葛家,就此煙消雲散了。陸大人大恩大德,葛家銘感五內無以爲報……”
“這本是玄天府分內之事,老先生無須言謝。此事幕後兇手非同小可,就是集我玄天府之力也需小心對待……”
說話間,一個渺渺女子拖着托盤來到陸笙面前。
“大人請用茶——”
那聲線,如琴聲流淌一般委婉動聽。女子的眼眸,如秋水一般充滿詩意。只可惜,遇到了陸笙這個不懂風情的貨色,所以接過茶杯,淡淡的道了一聲謝謝,目光又看向對面的銀髮老人。
“老先生可知這羣人是如何找到葛家的麼?”
女子看陸笙對她沒有半點反應,也有些幽怨的款款離去。
“請陸大人解惑!”
“之前玄天府詢問治下可有死後改姓的家族,是葛家自薦上報的對吧?”
“是。”
“老先生可知道在離州也有一家死後改姓的家族,那一家姓齊,死後改姓爲葛。而在幾天前,齊家已經被人滿門屠戮了。”
“啊?”葛先生頓時驚詫,手中的茶杯也不慎打翻在茶几之上。
過了許久,葛樞才長長一嘆,“竟有此事!陸大人,改姓這個家規,是祖上所傳,源自於千年前。老朽確實不知道有一戶改姓的家族竟然在離州。”
“緣何要改姓?”陸笙追問道。
“這老朽也不知道,只知道這是祖上的規矩。九代分支,改姓另起!意思就是一個新興的家族,傳到第九代的時候,其中一支嫡系要必須離開家族,去往全新的地方另起姓氏改姓。
而後等到他傳到第九代的時候,再分出一支,以此往復。至於其中緣由,恐怕需找到第一代的本家纔可。只是,本家……老朽也不知道是哪一家。”
“這麼說,需找到源頭了?葛家改姓爲張,可否借閱葛家家譜,看看第一代是何人?”
“這並無不可,只是大人,家規有定,分離出去的家主不得對後人道出他們來自於何家。就算您以改姓的線索尋找,找到的也是第一代改姓之家而不是本家。
經過千年,後代子孫哪裡知道他們的本家是哪家?而本家又不會用改姓來紀念來歷,陸大人如何尋找?”
“本官相信事在人爲,找找看總能發現線索的。”
“既然如此……葛泰,請長房長孫,開祠堂,請家譜!”
家譜的樣式沒得說,依舊是和齊家的家譜一模一樣。雖然不知道這一家族搞什麼貓膩,但留下這個祖訓必然隱藏着大秘密。
陸笙從家譜中找到七百年前最早的祖先爲令,而後又連通各地玄天府。就這麼折騰了三天,陸笙終於找到了第一代改姓家族的所在了。
齊州江家,也是書香門第,高等士族。江家倒不是所有直系男丁死後都改姓,他們只有嫡子才改姓,如果多嫡子,也只有嫡長子纔會死後改姓。
改姓爲孔,找到的十來個家族中沒有一家姓孔的。
而在大禹,孔姓的人數都有十幾萬,家族更是數以千計。而江家家主知道他們改姓孔是爲了紀念先祖,卻根本不知道先祖是誰。
這就給陸笙追根溯源造成了困難,但在看到江家第一代祖先的墓誌的時候,陸笙發現了一些端倪。墓誌中說江信一人一包裹,步行來到雲海府。
攜一本禮書在雲海府耕讀,期間廣交好友,又教書育人,而後又在此成家立業。更是在太元八十年考中進士,出仕爲官,二十年後辭官回鄉舉辦學府。
江信爲官期間,興辦學府,注重教育。雲海府的教育基礎,就是江信打好的。
徒步而來,這說明江信的本家離此不是很遠。如果相隔超過五百里,他徒步而來不死半路上也得死於意外。其次,江信是帶着學問傳承而來的。
在一千年前,大禹立國之初的時候教育風氣遠不是現在可以比擬。多少士族在戰亂中消失,許多地方甚至一朝回到野蠻時代。
在齊州,文運昌盛的發源之地只有一個地方。衍道府,衍道府正好還有一個在士林有着舉足輕重地位的孔家!
陸笙眼中精芒閃動,“可算是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