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世的夜裡特別清靜,身處這處千度高溫的冥爐中,楚江童只感到微微有點熱。燧辰之劍在第一天時還發出嗞嗞響聲。此時,只是偶爾發出噔噔的幾聲脆響,也許這是它的金相組織正在發生着變化吧!最好出冥世時不要遇到什麼阻礙,因爲此時的劍體,如果不去陽間淬火,尚且不會達到其超強的堅韌度。
“眉月兒,再過半個時辰,我就要回陽間了,你要多保重……”楚江童仰頭望着上方,不停地翻着數丈長的燧辰之劍,心裡卻特別特別的難受起來,時間在一秒秒的奪走他們難得的團聚。
“小童,我知道你並不想離開這冥世,但是你身負重任,不能再有兒女情長,我會在這兒等你……”她聲音悽切,柔腸寸斷。
“眉月兒……”楚江童一時間並不知該說什麼好。
突然,聽見宕魂臺上傳來嘩啦嘩啦幾聲響。啊?楚江童本能地舉目急望。只見宕魂臺上已經空空如也。這時只聽到眉月兒的鬼魂大叫一聲:“小童,別管我,繼續煉劍!”
“眉月兒你……”楚江童頓時明白,原來那個一身玉片鎧甲者已經將“眉月兒”的鬼魂帶走。隨後聽到冥爐上方傳來一個老者的冰冷聲音:“……楚江童,你如果要劍就不能要眉月兒了,哼!只要你交出劍來,就可以把眉月兒帶走,這兩個任選其一。”
“你這個癡逼他二舅子的,居然敢落井下石,好吧!你把劍取走吧!”楚江童在冥爐中大吼道。
“哼哼!我要你把劍扔出來!”上面的老者喊道。
楚江童心寒如冰,煩透了,纔要抽出劍來。突然“眉月兒”聲嘶力竭的大喊道:“楚江童,如果你膽敢把劍扔出來,我立即投爐自焚,不信你會試試吧!這燧辰之劍並不是你自己說了算的,它是天地間的正義之象徵,你只是代表正義去使用它……”
“這……”楚江童突然坐下,目光盯着明亮的爐膛沒再動彈。
“楚江童你這個膽小鬼,爲了一把殺人的工具居然連心上‘人’都不要了,哈哈哈……”冥爐上方傳來老者的挖苦聲。
“滾——眉月兒只是一個鬼魂,我不會上你的當……”楚江童在冥爐中悠閒地吹起口哨,明亮的爐光照着他的眼睛,淚光盈盈滑落……
一會兒,冥爐上方沒了動靜。
“啊!天哪!快些煉製成功吧!爲什麼如此慢呀?”楚江童心急如焚,可是劍體仍然沒有煉製到純青的程度,他只好按捺住狂跳的心,閉目靜聽劍身的音律。過了許久許久,突然劍身一彈,啊!終於到時辰了。楚江童身體上躍,劍隨人動,颼地一下到了冥爐口處。四周清清靜靜,什麼也沒有。
楚江童大吼一聲:“燧辰兄,我們一起衝出冥世!”
突然,劍光一閃,向前衝去,楚江童的身子則緊隨其後,雪白的劍鋒直插鬼門關城樓,還沒落地,鬼門關內已經被照得亮如白晝。
躍過歲柏河,劍如飛星,直衝大禹山,飛躍山峰,徑直插向新冥門,一路疾馳,那些守城鬼卒,早嚇得鬼哭狼嚎,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飛光已逝。
待到了軍營糧庫時,楚江童彷彿看到老婆婆所住的小房子,但他哪敢怠慢?單手在前,對燧辰之劍似握非握,若即若離。在尚且沒有淬火之前,他不希望讓其碰觸任何物體。
颼颼颼……唰唰唰……這一路幾乎非常順利,可能是太快了的緣故罷,那些冥世鬼兵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
離九泉峰尚有幾裡地之時,楚江童疾速爲燧辰之劍發功助力,哧——哧——哧——只半秒鐘時間,便上了九泉峰,再就是冥塵通道了。這裡仍然有幾個“白衣交通稽查”站崗,這跟下了高速路口一般,超載超重的車主都會嚇得膽戰心驚。楚江童眼見他們舉牌叫停的動作太可笑了。
“呸呸呸!停個屁!老子不超載不超重,而且是運送特殊物資,滾一邊去!哈哈哈……”楚江童瘋狂猛衝,幾個傢伙嚇得面如地瓜色,竟然哭叫起來。
楚江童要在劍身冷卻之前趕回陽間,一刻也不能耽誤!飛飛飛!飛飛飛!
突然,面前捲起千堆紙張!我靠!紙灰味兒又出現了。不能停!楚江童突然來了個雙腳點地,迅速往回急奔……這是故意唬人呢!果然,一堆堆紙片猛地撲來。他一個貼地急轉,劍光如同閃電,衝出包圍圈。
噗!突然,面前一道墨藍色的冥綾鋪來!我的娘哎!這不是護棺冥綾第三層嗎?尼瑪的,太吸引人了。不行不行,老子今天免了……嗖,劍刃扎向護棺冥綾。也許,那冥綾猶豫不決,嚇得趕忙一閃,好了,還嚇我一跳呢!要是真碰上還說不準誰吃虧呢!啊!向前一躍,一片黑暗,黑暗之靈又特麼來找揍了,將詭塘里弄得昏黑一片。
“我是楚江童,快來搶劍哪?”他突然扯開嗓門大吼一聲,呼——原本黑黑的詭塘更黑了。楚江童只好將劍後撤,嗡嗡……闖入詭塘中,奇怪,詭塘裡全亮堂堂的,一點兒也不黑了。咦?看來是被自己的劍光照得吧!回頭一看,詭塘後邊的冥塵通道處,那個一身玉片鎧甲的傢伙已經追來。
“我靠!老子今天沒工夫與你玩!”刷……刷……刷……瞬間功夫,衝出詭塘。好啦!老子成功了!燧辰之劍衝破夜色,發出嘶嘶叫聲。碉樓碉樓碉樓!他突然大聲地喊道:“師傅,我回來了!”
話音剛落,自己已經閃身進入碉樓羣中,一條數丈長的劍體如光一般平行而入。譁——突然從一座碉樓中,潑下一桶水,正好澆在燧辰之劍的劍身上!哧哧……冒出一片青煙。小巫蠻一下子躍到他的肩頭,高興的又是跳又是鬧。
“哎,小巫蠻你剛纔潑的是水嗎?”
“嗚——”小巫蠻躍下地,指指一棵草葉。
“啊?山間晨露……你怎麼把它給潑到劍上了?”楚江童不解地問道。
小巫蠻也不答話,拉着他的手上了碉樓。師傅正坐在炕上,目光含笑:“這山間晨露正是這燧辰之劍的淬火之水,除此之外,再無別的可以代替。”
“師傅,您受傷了?”楚江童跪倒在地。
尤尼斯和媽媽全在。
“尤尼斯……你也受傷了,現在怎麼樣??”楚江童沒料到。
“船長,我的傷沒事,只是小傷,師傅的傷纔是讓人驚心的。”
尤尼斯望着風塵僕僕的楚江童,思緒萬千。雲遊老道從身邊的兜裡摸出一本書遞給楚江童。
“啊?《夭瓢鬼志》……”楚江童眼睛一亮,他曾聽人講過世間有這麼一本書。可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是戰國時期一位奇人寫的,姓裒(pou)字夭瓢,全是記載了一些詭異現象與論述,“……師傅,這可是戰國名士裒夭瓢寫的書,散佚民間,幾乎沒人記得,這是手抄本嗎?啊?天哪!不是……”
“臭小子,先跪下……”雲遊老道忍着疼痛坐起來,緩緩地說道,“這不是傳抄本,你可以仔細閱讀,上邊有許多聞所未聞的詭異之事,只是,要用辯證的眼光去閱讀,噢對了,裒夭瓢是我的先人……”
“啊?”楚江童吃驚地差點蹦起來,“……你是夭瓢先生的後人呢?那……”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夭瓢也是個人,我們與他一樣。記住,這燧辰之劍握在你的手中,那是爲了伸張正義,斬妖降惡,不可用於殺戮,否則,你將不配擁有它!還有,自此之後你要潛心修煉,爭取讓它更高提升。學無止境,藝無至極,切記!以後的路你要自己去走吧!師傅也不能陪你了……”
“師傅,您還要雲遊嗎?”
“當然,一生雲遊,閒來幾杯酒,昨日如相望……”楚江童對師傅肅然起敬,記得那句詩,應該是刻在禪堂崮禪院外的。
“這句詩的前兩句爲:江北有禪堂,匆匆如過往,後邊的就是:閒來幾杯酒,昨日如相忘……啊!天哪,應該您的祖先曾生活在這蟾藏崮大山裡的吧?還有,我在泉韻閣的石壁上看到過,對冥衣附音——陰陽之魅的論述……”
“哈哈哈……當然,這麼迷人的風光,誰會不喜歡?此生只爲付白雲……”雲遊老道有點累了,頭倚在炕頭。楚江童去城裡爲他買了些跌打損傷的藥,又買了些滋補品。
這天早晨,師傅能下地了,搖搖頭嘆道:“老了老了,內力不行了。”
“不,是您在這七七四十九天之中,將功力傳輸給我所致,若不是有您在恐怕我根本沒法取出燧辰之劍!”
“徒兒,有一天,我還會回到這裡的,因爲我經過考證,自己的祖籍就是這裡!”
“噢?那最好了,若是不再去雲遊,與我一道共同抗擊冥世邪惡那該多好啊!”
“徒兒,那是你們年輕人的事,我老了,就不拖你後腿了……”雲遊老道又與楚江童談了些冥世中的怪異現象,仔細叮囑一番。楚江童一一謹記,“……爲師也有許多不明白的事,只有你自己去開動腦筋了,那個穿玉片鎧甲的傢伙,不是一般的高手,我發現他真正的武器不是幻音帛書,而是那若隱若現的——冥魔幻地撾。這種武器非常神奇,按說應該是冥世新主宰才能使用;還有那擊掌者的功力更是難以琢磨,他會越修煉越詭異;噢,當然,那復活之鬼連鳳芝可能已經消失了。這種現象之鬼應該還有同類,只是我們沒有遇到而已。一句話,將來的日子你要加倍小心!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雲遊老道有點神秘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