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翁婿剖心(下)

秋涼亭的石椅上,淺水清靜靜地坐着。

雲風舞觀察他的同時,他又何嘗不是在端詳着對方。身爲沙場戰將,幾乎每一個都有種本能地先將對方做敵手,進行一番觀察揣摩的習慣。在確定了一些信息之後,纔會回到最初的位置。

先前的閒聊,看上去只是一些漫無目的的閒話,但其實充滿了寓意禪機。通過這些閒聊,他們收集信息,瞭解對方的興趣,愛好,人品,來歷等等等等。

這種第一印象後得來的評斷,遠遠大於一般人認識時建立的普通的第一印象,其可靠性更高,真實性更強,於是在接下來的對話中,針對性也就更強了一些。

因此對於雲風舞在雲嵐走後提出的這個問題,淺水清第一時間得到了兩個結果。

一:雲風舞的潛在含義,是想問他是否真得有心想要背叛天風帝國。

二:他已經接受了自己和雲霓在一起的事實,因此而關心他。

靜靜地想了一會後,淺水清才慢慢道:“不知道雲帥是以父親的身份還是以帝國雪風軍團大帥的身份向提出此建議?”

“有何區別?”

“前者以情動之,後者以理動之。”

雲風舞放聲大笑。很顯然,淺水清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不是我頑固不化,但至少你要給我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是啊,總得有個原因,有個解釋吧?

儘管每個人都知道爲什麼雲風舞要淺水清放棄兵權,可他還是需要一個解釋,這個解釋,其實也是一份承諾,一份保證。

雲風舞長吸了一口氣道:“計顯宗叛國逃跑了,此事對天風帝國,對你,影響都極大。”

淺水清苦笑着沒再接口。

計顯宗的逃跑,對淺水清來說絕對是一次重大的受挫。

暴風軍團歷來是天風帝國第一主力軍團,一軍之主的地位,相當於其他軍團的副帥地位。

本來按照淺水清的計劃,在消滅麥加軍後,他會第一時間趕到暴風軍團,憑藉自己手中有計顯宗和舞劫等人的把柄,可以利用他們的話事權向蒼野望請命,使得蒼野望不得不同意由他接掌暴風軍團。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能夠和雲風舞修好關係,再加上朝中富貴兵團的那幫子弟兵暗中努力,則基本可成。

可是計顯宗的逃,舞劫二人的死,卻一下把他的計劃全部打亂。在這種情況下,他首先就失去了三個可供利用的傀儡。其次就是,三路軍帥同時出現問題,必然會導致暴風軍團實力大跌。這三個人的或死或逃,對整個帝國的軍心士氣都會產生極大影響,最後就是還可能會使蒼野望誤認爲是淺水清做的手腳,對其忌諱更深。

無論軍心,民心,士氣,信任以及可供利用的籌碼,都在這一刻因爲計顯宗的逃跑而一下崩潰,最糟糕的是,計顯宗逃跑後,西蚩人再無顧忌。

隨着計顯宗的逃跑,不出淺水清所料,西蚩人果然開始大肆聲張康郊協議,聲稱當初淺水清之所以能順利打下驚虹,完全是由於西蚩帝國的資助。而淺水清吃裡扒外之後,違背諾言,並未將承諾的驚虹土地割讓,是爲背信棄義之舉。此外計顯宗叛逃一事,皆是因爲暴風六鎮脅迫所致。計將軍一生爲國效力,結果卻被原鐵血鎮舊部奪權,最後甚至圖謀殺害計顯宗。而舞劫二人之死,其實是方虎等人一意爲之,其目的是獨霸暴風軍團,爲將來淺水清將來回歸接掌最高主帥一職做準備。

西蚩人甚至拿出了當初在都市聯盟卸貨的清單以作證明,而淺水清也的確無法解釋他在驚虹作戰的最後時期,又從哪裡得到來的大批戰馬和財寶。如果沒有這筆資源,他也無從發動破釜沉舟的計劃。

一連串的謠言,真話摻雜着謊言在天風帝國內興起。謠言說得有鼻子有眼,而對蒼野望來說,這份謠言的可信度的確是相當高的。

儘管暴風軍團內,方虎等人力壓謠言,矢口否認,聲稱敵人造謠污衊,離間帝國高級將領,但是他們的解釋卻無法讓人信服。僅靠從驚虹內部的劫掠,的確很難擁有如此大規模的財富和戰馬——戰事打到後期,當時驚虹城府軍的戰馬甚至還沒有鐵血鎮多,這實在說不過去。

而舞劫二人的問題,蒼野望更是心中有數,他早有心殺這兩個敗類,若不是他們,淺水清不會遭此大難,更不會有後面太子犯蠢行的事發生。可自己殺是一回事,鐵血鎮的人殺又是一回事。不管舞劫二人怎麼死的,是被人所害,還是真得畏罪自盡,最大的問題是鐵血鎮的確正在通過這件事迅速擴大自己在軍中的影響力。甚至唯一不屬於鐵血鎮舊部的廉紹一,也因囚禁事件倒向淺水清。

這是蒼野望無法容忍的。

我們套一句名言來解釋,那就是:“朕給你的,你可以拿。朕不給你的,你不能搶!”

蒼野望在是否讓淺水清擔任暴風軍團主帥這個位置的問題上,態度一直很動搖。西蚩帝國的強大他也明白,他需要淺水清這樣的戰將爲他抗住強大的敵人。可是淺水清目前的問題,他更清楚,這個人是沒有犯上的興趣,卻絕對不是沒有犯上的膽子。他可以無視榮華富貴,但對他所看重的東西,他可以不惜一切去守護。

而現在,君臣之間的不信任,導致了淺水清拼命搶權自保,也導致了蒼野望忌憚重重,惟恐有一天他自保過了頭,乾脆自己做皇帝,那才心中安穩。

計顯宗的叛逃,不僅加劇了君臣之間的信任危機,同時也對整個天風帝國造成了極大的惡劣影響。

一位龍牙軍主帥叛逃了,兩位軍帥自殺了,暴風軍團本就羣龍無首,這下可好,連胳膊也沒了。

軍心,士氣,均在此刻受到嚴重動搖,淺水清若說不頭痛,那才叫怪呢。

而這刻,雲風舞就着這個問題,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希望淺水清立刻放棄兵權,就基於此心理。

淺水清無奈道:“此事出來之後,我就知道麻煩大了。陛下怕是不會再相信我了。”

雲風舞立刻道:“康郊協議是不是真的?”

“半真半假。西蚩人給我資源,我幫他們引發三國混戰。割讓土地一事純屬胡說,只是他們自己不能說大陸亂局是由他們挑起的而已,所以隨便找了個理由。”

“唉。”雲風舞嘆息:“事關身家性命,你當時如此做,也無可厚非,只是與狼爲伍,終究反被其噬。”

淺水清則回道:“做人有長遠眼光固然好,可是總得先把眼前危機解決過去。創造奇蹟若無代價,那這奇蹟也未免太過輕鬆易得了。”

雲風舞一呆,想想淺水清在驚虹的戰果的確夠輝煌,夠奇蹟,正如他所說的,如不付出些代價,也當真太輕鬆了些。不由笑了起來:“你說得是,驚虹若如此好對付,早就被打下來了,豈用等到你出馬,且只用如此一些人馬。要創造奇蹟,總是要付出代價的。若是個換了個人,只怕就算他肯和西蚩人聯手,西蚩人還未必瞧得上他呢。”

“正是如此。”

淺水清的口氣一派輕鬆,雲風舞不由奇道:“可話雖然如此說,現在報應終究還是到了,你就不擔心嗎?”

“有什麼可擔心的?”淺水清反問:“惡Lang河大戰之前,我很擔心。我擔心雲帥不接受我,一心爲國,可現在見了雲帥,看得出來雲帥其實還是很關心我的。對我來說,這纔是大問題。如今這個大問題已經解決,我就沒什麼可擔心的。雲帥不是已經爲我想出瞭解決之道了嗎?這些年來,雲霓與雲帥之間雖不見面,書信相通卻總應有的,想必她也當告訴你,我做這一切爲的是什麼?我又是個怎樣的人吧?”

雲風舞楞了一楞,想了想終究忍不住仰天大笑道:“好小子,竟然把我也圈了進去。我不是爲你好,只是爲霓兒考慮罷了。這死丫頭狠下一條心,只認準了要跟你。你若死了,她也不願獨存,我能有什麼辦法。”

話是說得無奈,語氣裡卻無太大怨意,想必內心深處還是對淺水清比較滿意的緣故,只是隱隱地有些擔憂。

長長地嘆了口氣,雲風舞道:“其實,你想得沒錯。只要我認了你,那麼我天下雲家從此就是你的堅實後盾。霓兒早跟我說過,你抓權搶權,無非是爲自保。有我天下雲家保你,你就算縱權亦是無妨。所以你一直等到現在,待到見了我之後,確定我認了你,你便可以安心退卻,是這樣嗎?”

“是,但不卻是。”

“怎麼說?”

“還有我的兄弟。我鐵血鎮一萬多兄弟,在驚虹出生入死,爲家爲國,他們跟我的時間太長,交情太厚,我若真退,我擔心陛下容不下他們。如果只爲自保,我一個人帶着雲霓遠走高飛便可,何必等到現在?可現在方虎他們是軍團中的高級將領,之所以可以一直逍遙,無非是因爲有我在。我若不在,我不敢想象後果。雲帥若想我縱權,要保護只怕不是一個人啊。”

雲風舞有些呆滯:“此事極難辦。”

“卻是非此不可。”淺水清的話語斬釘截鐵。

雲風舞有些怒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雲帥,我在戚大哥墳前立下過誓言的。人若背誓,天誅地滅!”淺水清字字真誠回答:“讓我放下一切就這麼離開,我沒意見。可讓我放着兄弟們不管,那不行!”

“這麼說,你還是不同意了?”

淺水清苦笑道:“不是我不同意,實在是我沒辦法。雲帥,你能保得了我一時,可真保得了我一世?今天是野王在位,重你用你。他朝換了新君,是否依然如此?你若傾全力保我,天下雲家是否還能風光依舊,都是個大問題啊。”

這句話,正中了雲風舞的軟肋。

由於當初蠢行暴露,蒼瀾被他爹是好一頓毒打。身爲太子者,習慣了錯都是別人的,對都是自己的。臣子爲君效命赴死,乃是理所應當之事。可如今因爲一個淺水清,自己竟被父皇毒打。這還不說,要不是自己及時表現,乖乖認錯,險些連太子之位都丟失。但在內心深處,原本的顧忌卻一下子變成了仇恨,對淺水清的恨意可想而知。

爲什麼淺水清和蒼野望兩個人在事情發生之後都沒有想辦法挽回感情和關係?就是因爲他們都知道,只要蒼瀾活着,問題就解決不了。最糟糕的是,就算蒼野望能狠下心來殺了蒼瀾,誰也不能說將來會不會有一天,蒼野望心痛兒子之死,會不會遷怒於淺水清。就算他不會遷怒,淺水清又怎麼能放心?畢竟那是他逼死太子。

所以兩個人都很明白,蒼野望省卻了這無用功,而淺水清則立刻佔下寒風關憑關自固,皆是因爲這個道理。

可也因此,就算天下雲家能保他,又能保他多久?

這刻淺水清緩緩道:“遠的不說,就談談眼前吧。西蚩帝國大軍將至,雲帥以爲,我天風帝國何以自固?”

淺水清的意思是,我要不在了,只怕能擋住格龍特的軍人又少了一個,沒想到雲風舞卻苦笑道:“這也是爲什麼我要勸你放手的原因。”

這次輪到淺水清吃驚了:“雲帥的意思是,我還沒資格做格龍特的對手嗎?”

雲風舞搖了搖頭:“不,如果說天下還有人有資格做格龍特的對手,那這個人一定是你。你是唯一可以讓我相信,在兵法韜略,智力計謀上,不輸于格龍特的人。但是我可以肯定,如果你此番出戰,敗得那個人,一定是你!所以我不想你再出徵,至少現在不行。”……

遼闊的西風大草原上,從來就不會缺乏英雄豪傑。

這些英雄人物就像樹上的野果,叢中的野花,無須培土栽種、澆水施肥,汲取着大自然的陽光甘露,承受着風吹雨打,只要是在這片神奇的土地上,他們就能自個兒從地裡長出來。

觀瀾大陸近千年的封建史中,站在最頂端的英雄人物,永遠屬於西風草原上的英雄豪傑。

那高據第一位,至今無人可比擬的,便是西風大草原來說的傳奇人物,草原上的天可汗,沙思汗大帝。

曾經以一支孤旅擊敗一個國家的淺水清,他的功勳在這位沙思汗大帝的面前,就彷彿熒火比照於日月。

這不是一個人的問題,而是一個種族強大的問題,西風草原上游牧民族的強大,來自於有目共睹的事實,也因此,西風人才能一再創造出令人瞠目結舌的奇蹟,例如用三萬人正面攻陷一個國家,兩萬人奔赴萬里,所向無敵,這些都是草原遊牧民族的盛事。而他們做這一切,可比淺水清輕鬆多了。因爲這不是基於某一個將軍的天才橫溢和出色發揮,而是全賴於戰士們的強大。

強大的士兵,纔是他們所向無敵的基礎。

如果我們對西風草原的歷史,做一次細緻的剖析,就能發現草原民族的強大,不但與他們的生存環境有關,同時也依賴於其獨特的民族特性。

遊牧民族的特性是急掠如火,他們在作戰時就象一團火,氣勢雄渾,銳不可擋。他們對戰陣體系與士官體系的依賴性極小,自身的攻擊卻極強大,這與農耕民族用國家,理想,金錢和紀律組織起來的軍隊徊然不同。遊牧民族對戰爭的渴望是嚮往,農耕民族的戰爭的感覺則是被動接受,兩者在意志上就有着先天的不同。因此遊牧民族在發動侵略進攻時,其積極參與性極其強大。別的國家可能要到亡國滅種的地步纔會出現全民皆兵的情況,遊牧民族卻是連進攻時都拖家帶口。

前面是騎兵衝鋒,後面是牛車拖着一家老小準備佔領打下的城市,直接在此定居,這種情況在遊牧民族的戰爭中很常見。如到必要時,他們的婦女孩子,甚至也會提起刀劍走上戰場。長期生活在困苦環境中的遊牧民族,每時每刻都在嚮往着美好繁華的大陸!

而農耕民族的特性使他們習慣了在一片土地上生長繁衍,他們用智慧代替野蠻,在有着無盡資源的土地上開採,這遠勝於掠奪式的生存,遠勝於逐水草而遷徙的生存方式。他們拿出一部分收穫做爲稅收,建立相應的武裝組織,保護自己的田地,農產品和家園不受侵害。

軍隊的最初意義,就是如此體現的。他們是隨着掠奪民族的誕生而催生的國家和國家暴力機器。

因此,如果說遊牧民族的特性是進攻性,農耕民族的特性就是防禦性。前者如鋼刀長槍,無堅不催,後者若流水大河,以柔克鋼。

然而剛硬對上柔嫩,首先吃虧的總是柔的一方,因此在兩方作戰的初期,永遠都是遊牧民族獲得先機。這就是遊牧民族作戰的一大特色,他們很少有在戰爭初期有打敗仗的時候,而且就算打了敗仗,也會tian好傷口捲土重來,即使你殺光了他們百分之九十的人,要不了幾十年,他們的人口迅速擴張,又會再此圖謀中土繁華之地。這種對繁華土地的嚮往早化成血液流淌在他們的身體中。

此外,遊牧民族和農耕民族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區別,就是遊牧民族對國家城市的佔領,是掠奪式佔領,而農耕民族的佔領,則更傾向於經營式佔領。

如天風帝國,在打下止水之後,爲了收斂民心,採取的一大做法就是免該地三年稅賦,讓其休養生息。這種經營式的佔領,可以很輕易地獲得民心,對長期擁有而言意義重大。但是不利處就在於無法在短期內將被佔領國的力量化爲己用,恰恰相反,有時爲了團結穩定的需要,還必須爲此地支付大量資源。

而掠奪式佔領就不同了。佔領國不會在意被佔領地的人民感受。他們搶劫一切可以搶劫的,金銀,珠寶,糧食,馬匹牛羊,各種珍稀古玩,凡是可以爲自己帶來財富和力量的,他們全都搶。他們不僅槍掠物質資源,也搶掠人力資源。大批的被佔領地的人民被趨趕進苦役營,從事各種苦力勞動,使本族的年輕男子可以從繁雜的勞務中解脫出來,穿上軍裝,跨上戰馬,進一步增強己方作戰力量。還有一些被佔領區的人則被強迫着成爲僞軍,成爲他們攻打他國的炮灰部隊,消耗性力量。

這種掠奪式佔領對被佔國的傷害是巨大的,但是短期內的確可以獲取巨大的利益。

從戰爭形式上來分析,天風帝國對止水的佔領,就是一種經營式佔領,他們的目的是長期擁有,對治下的子民而言,僅僅是換了個主子。

而草原遊牧民族則是地道的掠奪式佔領,他們的進攻就有如蝗蟲過境,雞犬不留,所到之處,哀鴻遍野,人心惶惶。

可以說,由遊牧民族統治的國家,其治下的子民是最困苦,最貧寒的。這一點,只要看中國歷史上,所有封建國家中,最無人道的,就是元和清就可以明白。

遊牧民族不擅於管理而善於攻掠,使他們在戰爭初期總是佔盡便宜,但也因此極易招致各方反抗。不過就如當初淺水清血香祭大旗一般,他們兇狠殘暴的戰爭手腕,同樣也使得膽怯之人聞風喪膽。在大陸所有國家中,所有人聽到草原民族的名字,都會心驚膽顫,士氣也會爲之受損,就是這種道理。如果說淺水清的血香是手段,北方獨立領的殘忍是興趣,那麼遊牧民族的屠戮就純屬是本能。而他們的這種本能在發揮到淋漓盡至的時候,就成爲一種可怕的力量。

對他們而言,這種屠殺與搶掠,根本就是生活的一種方式。

當然這種做法的後果就是缺乏遠見,在長期戰爭處於處處捱打的局面,也導致瞭如今一提到草原人的入侵,大陸各國便風雲變的原因。

人們不怕強大,怕的是野蠻而無人性!

此外最後也極重要的一點,就是草原民族擁有大陸最多也最強大的騎兵力量。一個騎兵的戰鬥力大體可抵得上普通步兵的三到五人,若是訓練有素,發揮得體,甚至價值更高。遊牧民族全民騎兵,個個都是馬上討生活的主,也個個都是驍勇善戰的猛士,隨便拉一個出來,跑到別的國家去,都是令人刮目相看的主。

百萬騎兵,勇猛而富有衝擊力的作戰方式,先天頑強,習慣於遷徙生涯的民族生存特性,再加上資源掠奪式的發展,和格龍特這樣的戰神指揮,就是西蚩人今天可以讓所有英豪心寒的最大把握。

而天風帝國有什麼?

雲風舞不是看不起淺水清,但是他知道,僅憑一個淺水清,絕不可能擋得住西蚩人的進攻腳步。

當世之戰將的能力水準達到如格龍特,淺水清,雲風舞這般的層次時,已經很有少人能讓他們上什麼大當。所有的陰謀詭計,在這種人面前,幾乎都不起作用,誰想讓誰上當,都是很困難的一件事。這一點,別說是雲風舞,就連淺水清自己都承認。他要想對格龍特玩奇兵突進,千里迂迴之類的把戲,很可能戲法沒玩成,自己就先折個大跟頭。在這種**湖面前,伎倆少耍,穩紮穩打,纔是根本。

然而面對西蚩鐵騎,以兵而論,淺水清就已經輸了一大截。就算蒼野望給他全國兵權,雲風舞也不認爲他能贏。

所以,這刻雲風舞纔會說出,你是唯一夠資格和格龍特對抗的人,可是現在你和他打,只有輸的結局。

這是一句真正的忠告,對於自己女兒深愛的人,雲風舞不希望他折在大陸西戰神的手裡。

“斯波卡約已經向陛下發出了求和信,他希望陛下能夠不要再糾纏戰事,而讓他安心會國,準備面對西蚩人的進攻。陛下來信問過我的意見,我認爲此議可行。面對強大的草原狼騎,聖威爾人不算什麼。可是陛下似乎聽不進去,在他的心裡,正想着藉此時機擴張帝國。陛下以前沒有和草原人有過接觸,對他們的瞭解其實不深。但是我知道,草原狼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要想打敗他們,你就必須做好長期戰爭的準備。”

說到這,雲風舞微微頓了一下:“草原人的進攻是火暴而猛烈的,但愈是如此,就愈是缺乏長久。他們對統治地的管轄能力,使他們無論走到哪裡,都會引起反抗。哪怕他們佔有了再多的城市,他們也無法真正控制住。他們永遠是依靠強大的武力而非智慧佔領天下。因此,面對這樣的敵人,你只能用一個忍字應對。”

這或許就是文明的悲哀吧,在文明發展的初期,暴力與野蠻遠勝於智慧與懷柔。然而不得不承認,雲風舞說得很對。

這,就是雲風舞爲什麼要建議淺水清退出此戰的重要原因。在雲風舞的心裡,其實他早就承認了淺水清。而他知道,未來與草原人的一戰,天風帝國必敗。但是這場敗仗,不能由淺水清來承受。如果他承受了,他的不敗威名會受到打擊,民心士氣將會進入最低谷。可只要淺水清還在,還沒有與格龍特交過手,那麼人們的心裡就會有一線希望。他們會相信,只要淺水清出手,格龍特必敗。

這線希望,就是天風帝國能夠抗住龐大的草原帝國的最大依託。只要這份希望還在,無論天風帝國吃多少敗仗,帝國都不會敗亡。相反,他們可以將遊牧民族拖入他們最不喜歡的長期戰爭的泥沼,充分發揮農耕民族柔與韌的特性,將他們活活拖死耗死累死在這片土地上。

到了那時,淺水清若再出手,則事半功倍!

當然,蒼野望對淺水清的忌憚,也將因淺水清的主動退離而全面消解。

雲風舞爲淺水清的考慮,不可謂不是深謀遠慮,這一刻,連淺水清都有些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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