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伯爵仍然面帶微笑,伸手阻止周景洋,口中話語不容置疑:“我期待那幅頭面已經很久了,艾琳也一直在等着它。更新快無廣告。現在因爲蘇先生,我們無法得到它了,蘇先生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交待?”
蘇進還沒有說話,周景洋猛地站了起來,怒道:“羅爾·愛德華,來之前我們說好了的!”
愛德華伯爵擡眼看他,語氣依舊溫和,目光卻非常冰冷:“景洋,現在整個社交圈都已經知道艾琳即將得到一幅華麗的華夏頭面的事情了,大家都在期待。希望落空,我總得得到一個說法。”
“那是那個女人太虛榮了,跟蘇進什麼關係!”周景洋毫不客氣地說。
愛德華伯爵皺眉:“艾琳是我的情人,景洋你雖然是我的朋友,但說話還是稍微客氣一點的好。”
周景洋勃然大怒,立刻伸手去拉蘇進,道:“走,不要理這個人了,出爾反爾,說話如同放屁!”
他拉住蘇進的胳膊,一拉卻沒有拉動。
從周景洋今天的舉動以及兩人的對話裡,蘇進看出了很多事情。
首先,金悲之前的擔心恐懼不是沒有原因,這個愛德華伯爵看上去一臉病容,實際勢力和實力應該非常強大,得罪了他,就算身在華夏不出國,肯定也會有天大的麻煩。
所以周景洋纔會特地安排兩人見面,想要把這件事揭過去,而不僅僅只是因爲愛德華是他的老朋友。
然後,在今天到這裡來之前,周景洋應該就已經跟愛德華談妥了,要就這次會面把點翠頭面的事情揭過去。
對方當時想必答應得很好,結果到正式見面時又變卦了。
爲什麼變卦,蘇進並不是很在乎,不過要解決這件事,並不是什麼難事。
他拍拍周景洋的胳膊以作安撫,直視愛德華問道:“你需要什麼樣的交待?一幅同樣的頭面行嗎?”
愛德華睜大了眼睛,問道:“點翠頭面,你能做?”
“能做。”蘇進非常乾脆地點頭,“只是不知道你要什麼樣式的。金家有沒有提前繪製圖樣給你看?”
“……有。”愛德華停頓了一會兒,點頭道。
“可以看一下嗎?”蘇進問道。
“……可以。”愛德華又是一個停頓,深深看了蘇進一眼後,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沒一會兒,一個文件夾放到了三人面前的石桌上。
愛德華出爾反爾,周景洋本來已經懶得跟他多說了,但看蘇進很堅持,還是坐了下來,把椅子向蘇進的方向靠了靠,擺出明顯的支持態度。
蘇進打開文件夾,裡面夾着很多圖紙,有總圖,有分解圖,旁邊還有很多標註。
周景洋就着蘇進的手看了一眼,皺眉問道:“這寫的是什麼?怎麼一個字都看不懂?”
“這是古代工匠的密語,就是要讓外人看不懂。愛德華先生這樣的客戶,要看也只有上面的造型圖片。”蘇進解釋。
“你看得懂嗎?”周景洋忍不住問。
“我也看不懂。”蘇進坦然回答,“不過我也只需要看這些圖片就夠了。”
他一張張圖紙地翻過去,偶爾停下來一會,彷彿正在推敲琢磨。但這個時間通常不長,他很快就會翻過去,繼續往下看。
大約只用了十多分鐘,蘇進就看完了全部的二十多張圖紙,又回到第一頁的總圖上看了一會兒,合上文件夾,把它交還給了愛德華。
“這是您通過的方案對吧?”蘇進問。
“對。”愛德華回答,表情有些奇異。
“那好,我就照着這個來做了,三天後交貨行嗎?”蘇進問。
“當然行……”愛德華的表情更奇怪了,他可是很清楚地記得當初訂貨時,金家反覆強調過的話的。
金家表示,這副頭面雖然除了翠羽以外,其它的材料都不算太難弄到,但是做工非常複雜,細緻活兒非常多。要想做得盡善盡美,非得花費大量的工夫不可。
所以,雙方協議交貨的時間在收集完翠羽的半年之後。
單是這個時間,愛德華的手下就跟金家協商了很久。最後那位心腹手下回來跟愛德華回報說,他參觀了金家的工作流程,確定了的確需要這麼多時間,才答應他們的。
現在蘇進卻說,金家要做半年的工作,他三天就能完成?
是金家當時騙了他,還是兩邊的實力相差得就有這麼大?
蘇進跟愛德華說定完時間,就告辭下山了。
這時雨已經停了,此處本來就是郊外,雨後空氣比平時更加清新。透過樹林可以看見不遠處的太湖,被一層霧氣朦朦朧朧地籠罩着,湖水的氣息撲面而來。
蘇進看上去很輕鬆,旁邊周景洋卻緊緊皺着眉頭。
上了車之後,周景洋終於開了口:“抱歉,我本來以爲已經說好了的。”
“小事,很容易解決。”蘇進笑笑。
周景洋表情陰沉,明顯對自己很不滿。過了一會兒他問道:“點翠怎麼辦?你從哪裡去弄翠鳥羽毛,不然我幫你……”
他話沒說完,就被蘇進打斷。他面色不善地看着周景洋:“翠鳥是保護動物,那是犯法的。”
周景洋想說什麼,然而蘇進打斷了他:“放心,我有辦法。”
周景洋看了他一會兒,發現他的輕鬆絕不是假做出來的,有些放鬆,接着又疑惑了起來。
沒有翠鳥羽毛,怎麼做出點翠頭面?
最初頭面指的就是整套的首飾,但詞語發展到如今,已經有了一些變化。
現在的頭面,指的是傳統戲曲旦角演員所用的頭部造型以及飾物,全套的頭面一共大概有五十件左右,包括泡子、鬢簪、鬢蝠、泡條、串聯等各種單件。
正常情況下,點翠頭面用翠鳥羽毛、水鑽和純銀製成,但現在訂貨的是愛德華伯爵,他有錢有勢,用的當然也是真材實料。
純銀換成了黃金,水鑽也換成了真鑽石,這些材料不算太難得,但蘇進要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弄到,也不是太容易的事。
他並沒有向周景洋開口求幫忙,而且直接回到了忠王府,找到了祝使由。
他過來之前,祝使由顯然正在忙碌着什麼事情,一見他就露出了詭異的眼神。
接着他馬上迎了上來,連聲道歉:“實在對不起,正古十族出了這種事情,實在令家族蒙羞!”
蘇進一怔,一時間完全沒意識怎麼了,下意識地問道:“怎麼?”
“金悲的事情,警方已經通知我們了。沒想到他狼子賊心,明明是公平賭約失敗,還喪心病狂地做出了這種事,還好萬幸您沒有出事……”
蘇進恍然大悟,今天一天發生的、以及他聽到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壓根就不記得金悲這種小事了。
他擺擺手說:“這個沒什麼,他個人做出的事情,跟你們沒什麼關係。”
“不能這樣說。”祝使由卻很認真,“我正古十族頻頻出事,表明這內部一定出了大問題,的確應該嚴加整頓了!蘇梅師,您之前說過的那件事情我們已經考慮好了……”
他說話的時候,背後又出來了幾個人,是正古十族的其他幾個梅師。
他們臉上表情各異,有的聽着祝使由的話,正在認真點頭,有些卻露出了明顯猶疑的表情。
顯然,今天金悲這件事的確是一個導火/索,讓他們提前做出了決定,但實際上十族內部的某些人仍然有些猶豫,還沒有真正統一思想。
沒準他們還會覺得,這件事發生得實在太湊巧了呢!
蘇進看着他們,視線落在其中一個臉色陰沉的梅師身上。
他微笑着說:“我不是來催這個的。我現在有件工作要做,時間比較緊,需要一些幫助。”
他看着那人,點名道,“金如海大師,可以麻煩您出一下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