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書閣坐落在縹緲宮南側的次峰之上,自縹緲宮南出不遠,就能看到一個略顯古舊卻頗具規模的三層樓閣。筆`¥`癡`¥`中`¥`文 樓閣上高懸着的豎匾上題有“天書閣”三個端端正正的楷書大字,卻與縹緲宮前那狂草風格的“縹緲宮”三個字完全不同。
看起來,天書閣是一個很不起眼的地方,但幾乎縹緲宮的所有典藏秘笈都被妥善安放在這裡。作爲縹緲宮最古老的建築之一,這裡常年有專人看守打掃。天書閣的藏書,不僅有江湖中廣爲流傳的各種武功秘本,還有上至天文數學下至農田地理的各種實用書籍。天書閣向來不禁止弟子參閱書籍,也允許弟子將書本外借,不過這規定僅僅適用於一樓和二樓。
天書閣的管理者是一個看起來十分憔悴的白麪男子,他似乎十分怕冷,在草長鶯飛的夏天裡居然也穿着厚厚的棉衣。夏慕秋和蔚藍芷同白麪男子打了一聲招呼,很容易就進到天書閣裡面。不過天書閣裡的藏書浩如煙海,至少有上萬本之多,要想從這麼多的書裡找到想要那本《乾坤始終》也要大費一番周折,兩人從中午找到下午,又從下午找到晚上,一直到整個天色都要完全黑了下來,還是沒有找到那本《乾坤始終》。
眼看天色越來越黑,還在二樓的兩人已經幾乎放棄了搜尋,蔚藍芷皺起眉頭說:“師弟,你真的確定這裡有那本書嗎?”
“我……不確定……”夏慕秋搖頭說:“我已經將一、二樓所有書的書名反覆看了三遍,看來那本書真的不在這裡……”
“嗯,我想也是。筆`¥`癡`¥`中`¥`文 ~”蔚藍芷點了點頭,坐在書架前的座位上,指着通往三樓的鐵門說:“我想你要找的書可能在第三層。”
“第三層?可是那裡已經被鎖住了。”夏慕秋之前多次在通往三層的樓梯口徘徊,但每次看到的都是將他拒之門外的鐵門。
兩人正說話間,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從樓下傳來。轉頭看時,一個披着青色棉衣的白麪男子提着燈籠走了上來,正是之前在天書閣門前見過的那位管理者。他有着一張看起來極爲蒼白的面孔,身體給人感覺特別孱弱,似乎每走一步路都要浪費很大的力氣。他用一種近似於老年人的緩慢語氣對兩人說:“兩位……時間不早了,我要閉閣了,兩位還是明天再來吧。”
蔚藍芷生怕這白麪男子摔倒,連忙上前扶着他:“這位師叔,我們這就要離開,用不用我們幫你鎖門。”
白麪男子擺了擺手,說:“不必,我自己應付的來。對了,我看到你們找了整整一下午都沒找到,是在找什麼書呢?也許我知道在哪。”
夏慕秋本來不想告訴別人,但找了一天沒找到,也只能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說:“我們在找一本叫做《乾坤始終》的書,師叔您知道在哪嗎?”
不知如何,白麪男子聽到《乾坤始終》四個字時居然全身一顫,就好像聽到一件極爲恐怖的名字一樣。不過這也只是瞬間的事情,白麪男子很快就恢復正常的面孔,他用一種生硬的語氣說:“沒見過,沒見過,從來沒聽說過這本書。這裡沒有你們要的東西,你們還是離開吧。”
夏慕秋一愣,他顯然看出這白麪男子言不由衷,繼續追問道:“只是一本書而已,師叔不至於這麼緊張吧?”
白麪男子似乎生氣了,一反之前的頹態,以咄咄逼人的語氣反問道:“緊張?我有緊張嗎?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緊張了?”
夏慕秋還待要與他爭辯,蔚藍芷忽然拉着夏慕秋的肩膀,對那白麪男子說道:“對不起,師叔,我們沒有冒犯您的意思……我們只是想知道,《乾坤始終》這本書有沒有可能在三樓?”
白麪男子本想大發雷霆,但聽到蔚藍芷溫婉親切的聲音卻怎麼也發不出火,他的神色稍稍冷靜下來,搖頭說:“你們應該知道,天書閣三樓是本派禁地之一,那裡藏着的書籍多半都是有違天地大道的禁書,所以向來禁止弟子傳閱。”
夏慕秋不解的問道:“既然有違天地大道,爲什麼不直接焚燬,卻還要大費周章的保存它們呢?”
白麪男子冷冷的說:“任何道理存在都有他的必要性,就算是道尊佛祖都有說錯話的時候,你又怎麼能禁止別人提出反駁的見解?想當年有個叫秦始皇的人焚書坑儒,最後儒家死了嗎?”
這一番話反倒將夏慕秋說的無言以對,他想了想,對那白麪男子深施一禮:“謝謝這位師叔的教誨……夏慕秋受教了!這就告辭。”說着,夏慕秋就要同蔚藍芷一同下樓,然而他們剛邁出兩步卻聽到身後傳來白麪男子近乎發顫的聲音:“慢着!你、你剛纔說你叫什麼來的?”
夏慕秋一愣,轉過身說:“我叫夏慕秋,夏天的夏、羨慕的慕、秋天的秋……”
“你、你,你……”白麪男子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只是一連說了好多個你。他全身顫抖,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夏慕秋,連身上披着的青色棉衣都落在地上……
“這位師叔……你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夏慕秋不解的問道。
蔚藍芷回身撿起了落在地上的棉衣,又給白麪男子披在身上。白麪男子仔細盯着夏慕秋看了半晌,忽然長長嘆了口氣,輕輕的說:“我早該猜到的,你跟他長的那麼像,那麼像……”
這番話雖然說的極輕極輕,卻大大的激發了夏慕秋的好奇心,夏慕秋問道:“師叔……你說我長的像誰……是像我父親嗎?”
“是的,是的……”白麪男子說:“你父親叫夏天一是嗎?”
父親的形象對於夏慕秋向來是比較模糊的,他有些茫然的問道:“是的……您是?”
白麪男子緩緩的說道:“我叫奚崇光,排行第八。你父親夏天一是我七師兄,而你母親南宮蕊珠則是我九師妹。”
“原來是八師叔……慕秋這廂有禮了。”說着,夏慕秋立即躬身行禮。白麪男子伸出蒼白的手托起夏慕秋,不無感慨的說道:“說起來,十六年過去了。沒想到你也走上跟你父母一樣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