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聖龍小女孩張開了口,衝着那光幕直接便是一口龍息。她這時候使用的倒不是父系那可以當場融合鋼鐵的火焰,而是來自母系的破邪降魔的神聖極光。論起對無屬性的魔力結界的破壞力,應該是比熾熱的火焰更有效一些。
刺眼的極光撞擊在半透明的光幕屏障上,宛若水波狀的光之漣漪一層又一層地在結界的層面上閃爍滑過,隨即便彷彿是遇到了無形的黑洞似的,就這樣漸漸被吞噬,消失不見了。
“好麻煩的結界!”小女孩悻悻然地道:“就算是我要破壞它,也需要不間斷地龍息衝擊上至少半天呢!”
“那個時候你已經得喉癌了。”陸希道。
“翡翠號……”莉姆在一旁冷不丁地說了一句。
“是七曜極光號!另外賽希琉不是說過了,這地方太窄了,一升空就會撞到天頂上。”不是說了那個船名被否決了嗎?你怎麼還記着的呢?
“乾脆把大炮拆下來……”莉姆又慢吞吞地道。
“這個主意確實很有創造性。”陸希微微一怔,心想果然所有三無的腦洞都是可以經常給人驚喜的,無論她們的外在表現有多呆,但他沉吟了一下,依舊無奈地搖了搖頭:“關鍵這裡是個山窪,咱們的船根本就展不開,更不要說是拆大炮。嗯,不過倒是可以試着朝着這個方向努力。”
他當下便將手環中的導力炮都摸了出來,一字排開,琢磨着便準備來個飽和轟擊。三門炮和陸希計劃中一百門大炮的威力自然不是一個概念,但至少聊勝於無。而且不會消耗大家的魔力和體力。
導力炮們就這樣開始了第一輪的齊射。當然,就像預料中的那樣,能夠一次性摧毀一座軍事要塞主城牆的衝擊力,能夠讓戰神化身的黑龍血肉模糊的破壞力,卻並沒有對那道結界造成直接的傷害。那光幕甚至都連起碼的搖曳都沒有。
嗯。三門炮齊射的威力比聖龍小姑娘的神聖極光都差上不少,還是需要大大地改進呢。
而在另外一方面,就算是自己的結界一直在承受着大家的花樣攻擊,巖隱之王也壓根都沒有和衆人對話溝通的想法,甚至連他們準備幹什麼好像都懶得管。他只是埋下了頭去,看着身形比自己要小上許多。正癱軟在地上的蛛後羅絲,發出了一聲幽幽的嘆息聲:“哎,親愛的,你總是要做一些勞民傷財的無用功,現在卻又將自己搞成這樣傷痕累累的樣子。卻又是何苦呢?”
“嘲笑我吧,盡情地嘲笑我吧!就像你以往任何一刻的作法,穆倫斯,你確實有這樣的資格。”蛛後羅絲的雙目呆滯而沒有焦距,聲音空洞而毫無生氣,就彷彿是用身體殘留的本能說出的話來。
“我不準備嘲笑過你,也從未對你抱有任何惡意的情緒。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確是由衷地喜愛着你的。作爲一個來到陌生的世界舉目無親的迷茫者。總是需要一些動力來保持希望的,而你,恰恰扮演的是這樣的角色。”穆倫斯不以爲意地笑了起來:“可遺憾的是。你卻總是要將我們的關係天然地對立起來,這才真正釀成了如此的悲劇。命運這東西是如此的可笑,卻又是何等的殘酷。”
“你是希望我跪地痛哭流涕感謝你的寬宏大量嗎?收起你那高高在上的憐憫吧!巖隱之王!米納斯的統治者,萬獸之王!我努力了千年,就是不想再成爲你的附庸。我是上古時期就生存至今的古神,理所當然就有資格端坐於雲端之上。而你,穆倫斯。只不過是一個偶爾從另外一個晶壁系亂入這個世界的迷航者。”蛛後的雙目中終於有了一絲神采,可惜語氣中滿是歇斯底里的尖酸刻薄。話裡話外更是充滿了無盡的怨毒和仇恨,遠比她面對凱爾莉安娜這樣的敵人時更爲深沉濃重的負面情緒。
“這樣的我,卻淪爲了你的禁臠和泄慾工具,這樣的奇恥大辱,僅僅只是一句話就可以帶過了嗎?穆倫斯,若我能夠成功的話,你纔是我要第一個復仇的對象,而非馬拉薩那些背叛了神恩的卑劣螻蟻!如果,我能夠成功,我能夠成功過的話……可惡,就差一步,僅僅就差一步……”
“到現在你依舊不明白嗎?你差得可遠遠不止一步。實際上,親愛的,你是永遠不可能成功的。偏執的性格讓你看不懂誰纔是你真正的盟友和同伴,惡趣味、愚蠢而毫無彈性的教義更是讓你在短短不到萬年的時間裡便直接失去了眷族的支持。這個世界上,最不容易看懂的便是自己,即便是所謂的真神也不例外,而你,當然也不例外……”穆倫斯嘆息着搖着自己碩大的頭顱,彷彿是真的在爲“愛妻”的失敗而痛惜似的:“親愛的,我和你最大的差別便在於,正因爲我只是一個迷航者,所以才一直謹小慎微,哪怕是獲得了這樣強大的力量,也絕不敢得意忘形,這樣才能平平安安地活到了最後。我將一直活下去,並且會比另外那幾位和我並列的前輩都要活得更久。”
“是啊,你就只想着活下去,哪怕像一條躲在地溝裡的鼴鼠般活着。”蛛後咬牙切齒地道:“這纔是我如此地厭惡你的原因。爲什麼,爲什麼會是你這樣膽小如鼠的傢伙,爲什麼你可以獲得這樣的力量,懵懵懂懂之間,神格便直接和你融合……而我,花費了如此的心血和精力,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戰戰兢兢地收集着情報,發展着力量。可到了最後,卻依舊倒在了成功的大門前。就連我最信任也最愛的子嗣,也依舊背叛了我!”
“你曾經作爲卓爾精靈守護神統治着這個民族,卻教唆他們以陰謀背叛自相殘殺,號稱是尋找卓爾中的最強者,其實卻只是爲了滿足你在諸神之戰中已經完全扭曲了的惡趣味。”巖隱之王終於忍不住發出了快慰的笑聲:“那個孩子是在你失去了神位後出生的。也親眼見過你刺殺了他的親生父親。在他的心目中,到底是將你視爲母親羅絲,還是殺害父親丹特米爾斯的仇人,你真的分辨得清楚嗎?親愛的,你熱愛陰謀和背叛。但爲什麼偏偏自己卻缺乏這樣的心機呢?”
巖隱之王的話讓蛛後羅絲幾乎啞口無言,後者沉默了將近半分鐘,接着乾脆地朝着地上一趴,絕望地發出了一聲幽怨的嘆息:“殺了我!殺了我!穆倫斯!”
“殺了你?如果我這麼做了,這幾千年的幸福生活,我傾注了一片真心。豈不是就變成了一次笑話?”巖隱之王緩緩地搖了搖頭,聲音悠長而充滿了奇特的韻律感:“不要着急,親愛的,我們有很多的事情可以慢慢地一起做。而我,當然有的是時間。讓你真正地接受我,接受你應有的命運,接受本應該屬於你的……幸福。那是一個不需要你再爲了一個虛妄的目標和偏執的結果,殫精竭慮歇斯底里的生活。”
蛛後羅絲怔怔地望着這完全以自己丈夫自稱的大甲蟲,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後者卻只是輕輕地揮動了一下觸鬚,做了一個“小聲”的動作。隨即,它便慢吞吞地轉過了身。揮了揮胸前的蟲爪,卻只見無形的風暴在殘破的祭壇上吹過,將那些殘垣斷壁和沙土塵埃都吹倒了一邊。露出了那些被買住了的祭器。隨後,豐饒號角和它的小夥伴們便彷彿被無形的大手操控着一樣,緩慢地浮到了空中,以有序的規則迅速排列了起來。
“已經被大家破壞的魔力結構又開始運轉了。”妮可大驚道:“這個大蟲子……想要重啓封神法陣嗎?它還想要第二枚神格?”
“封神法陣?可爲什麼我卻什麼都感覺不到呢……”賽希琉滿臉都是疑惑。她並不是懷疑妮可的話,只不過是這展開和她一直以來的世界觀有點畫風不一樣,自然有些接受不能。
“一邊聲勢浩大光芒四射簡直都可以那到除夕夜去當禮花使。一邊卻無聲無息只有無形之力的牽引,相比起來。就不覺得脊背發涼嗎?”疾風微微地嘆了一口氣,她的實力遠比賽希琉強。即便是現在正處於虛弱無法動彈的情況下,靈覺卻依舊保持着不亞於精靈貴胄血脈的靈敏,自然也能感覺到了光幕之後,祭壇中央的魔力波動。當代的夜天之王緊蹙着眉頭,認真地感知着那些無形魔力波紋的全新結構,漸漸地也露出了和賽希琉同樣疑惑的表情:“可是,這應該不像是封神法陣。”
“嗯,從那些法器排列的順序就看出來了。”陸希道:“況且,這大蟲子若真的只是貪得無厭想得到第二枚神格,大可以在老師他們破壞法陣之前跳出來。反正,他的神力結界比蛛後羅絲至少強了九倍,不是那麼簡單就破壞得了,自然有的是時間融合神格,何必又多此一舉重新再建法陣呢?”
疾風點頭表示認可,隨即又是一怔,眉頭皺的更加厲害了:“可是,這法陣中蘊含的卻是空間法則的力量。嗯,的確應該是某種次元法陣,雖然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複雜精妙的次元法陣,但事實就應該如此……”
“難道說,這傢伙想要進行次元攻擊?”陸希剛剛這麼一說出口,就覺得自己的話實在是太無厘頭了。
所有的攻擊魔法——除非是有長時間用於準備佈置的對軍或對城的戰略咒文,其餘的,無論是多麼精妙複雜,最需要的特質便是啓動和施法的迅速性和突然性了。否則便是毫無意義地力量展示。在真正快節奏的超卓實力者的決鬥中,沒有任何意義可言。
拉克西絲大賢者曾經有過這樣的名言:“哪怕你能在一個小時內召喚一打隕石,但若是無法在半秒鐘內搓一顆火球,依然是個廢物。”
身爲堂堂的魔神,又怎麼可能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又或者說,這傢伙是想要開啓一個大型空間門帶人逃走?”陸希如此地想到,但隨即又否認了自己的猜測。同樣身爲一個魔神,自然也擁有凡人難以理解的傳頌空間的能力,他能在四位老牌傳奇的圍觀之下堂而皇之地開啓空間門亂入進場,再堂而皇之地帶着蛛後羅絲逃走自然也並不算困難。哪裡需要開啓這麼大規模的空間法陣,更何況還需要這些上古祭器的幫助呢?
“呼呼,不過也多虧了你,總算是集齊了這些東西。”魔神慢悠悠地道:“我終於可以逃離這裡,平平安安地回家了。”
陸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