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會兒,燈火重新被點亮,那些逃離之後又被找回來的人大多集中在餐廳近門處和門外的走廊中,李天羽想要憑藉感官辨認方纔出手之人,卻沒有發現能對得上號的目標。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過去,幾名船衛從外面慌慌張張跑來,臉色難看地說道:“船長,不好了,方纔我們幾人去檢查物品時發現儲存淡水的桶被打翻了大半。”
“什麼?”船長面色大變,對身邊一人說道:“你在這守着,我去看看。”
船長離開後,衆人睡意全無,李天羽稍作觀察,發現此前坐在自己身旁的的三名室友各自分散在了遠處。
曾有那麼短暫的一瞬間,他想要呼喚黑刀,因爲他覺得黑刀想要查出兇手輕而易舉,可是片刻之後他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黑刀已出手過好幾次,每次都是在生死攸關和撿大便宜的時候,倘若眼前這種事情都要勞煩黑刀的話,自己豈不是拿黑刀當護衛了,那自己還能做什麼?
想到這裡,繼續運轉養魂經,時刻注意周圍的動向。
大半炷香過去,大鬍子船長回來了,站在門口高聲道:“請大家注意,有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需要告訴在座各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過去,只見他面色無奈地說道:“就在剛纔混亂之際,船上儲存的淡水被人破壞掉大半,剩下的淡水儲備量已經不足以維持到千洲羣島。”
這番話頓時引起了大片的騷動。
“啊?”
“那該怎麼辦?”有人問道。
“如果諸位的儲物器中攜帶了淡水,建議貢獻出來,或許可以多維持一段時間。”大鬍子船長說道。
此言一出,許多人搖了搖頭。儲物器價值不菲,散修低階武者未必擁有,中階武者就算是擁有,大多空間有限,用來儲藏物品還不夠,很少有人會攜帶大量飲用水,即使要遠航,最多也就攜帶一週左右的飲用量,然而後面還有三十天左右的航程。
大鬍子船長從衆人的表情中已看到了結果,又說道:“那麼還有兩個辦法,一是減少船上的人數,二是在黑巖島停留補給。”
八成以上的人聞言之後露出了凝重的表情,甚至有人表現出了焦慮的神色。
減少人數,意思很明顯,每個人都明白如何減少,可是減少哪些人呢?
獨行者立刻警惕起來。
在黑巖島補給看起來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瞭解黑巖島的人都知道,那裡是個沒有秩序的地方,極度危險。
黑巖島範圍極大,且環境特殊,整個島嶼被原始叢林覆蓋,妖獸橫行。
除此以外,許多被官方追緝或者得罪了大家族的亡命之徒躲藏在島上,時間長了能活下來的都是實力不弱的悍匪,據聞這一帶臭名昭著的兩大海盜團總部都設立在島上,可以說那裡是個海盜窩。
當前船上的乘客與船員加起來接近五百人,若是減去一半,那麼另一半如果不遇到意外,幾乎可以保證安全到達千洲羣島,可是若在黑巖島停留,整艘船能不能安全離開還是未知數。
氣氛沉寂了許久,瑜海商會的俞小姐率先開口道:“還是上黑巖島吧,殺死一半人太過殘酷。”
“俞管事心懷慈悲是好事,可是你要想清楚,倘若上了黑巖島,最終結果可能連一半人都活不下來。”不遠處木象商會中,一名中年管事人說道。
“可是這裡那麼多人,要殺誰呢?”俞小姐反問道。
“不一定要殺人。”木象商會的中年管事淡笑道:“咱們可以把多餘人丟下船去,先從那些獨行者開始,是死是活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這與殺人有區別嗎?”俞小姐眉間一挑,說道:“大海茫茫,此時又是冬季,離開大船誰能逃生?”
“這就不是我們該關心的問題了,難道你想死在海上?”木象商會的中年管事輕哼一聲,道:“就算你不怕死,貴商會的一幫成員和古鯨行者團的兄弟呢?”說話之際,他目光看向古鯨行者團那邊。
古鯨行者團的二當家眉頭緊皺,他也想不出好辦法。枉殺無辜這種事情實在有損行者團的名聲,可若是上了黑巖島,他也只能想辦法自保,根本沒有把握帶着一幫兄弟全身而退。
不過作爲行者團的二當家,他的頭腦在這個時候比尋常人要清醒一些,說道:“這些獨行俠都是各商隊招來的護衛,有上百人之多,倘若全部趕下船去,倘若遭遇海盜襲擊,防衛力量恐怕不夠。”
“郝兄說得有道理。”漁鷹行者團的三當家接過話茬說道:“兩大海盜團可不是吃素的,若是防衛力量不夠,我等同樣無法安全到達千洲羣島。”
大鬍子船長看起來並不着急,氣定神閒地等待三大商會的頭目商議。
不知不覺,在緊張的氣氛中過去了兩刻鐘時間,三方敲定結果,決定到了黑巖島附近後船不靠岸,由三方各自出動幾名強者乘救生艇上岸取水,其餘人在大船上等候。
這一決定似乎不錯,倘若發現危險,大船可以儘快逃離,只是上岸的強者需要冒一定風險。
這也許是當前能夠想出的最好辦法了,也讓小商隊聯盟鬆了一口氣。
許多零散商人貨物不多,也沒有資本僱傭行者團隊的人,只能臨時僱傭獨行俠當護衛,若是獨行護衛都被扔下船,誰來保護自己的人身和財產安全?
接下來連續三天相安無事,不少人以爲行兇者害怕暴露不敢再出手,於是便回到了船艙中休息,可到了次日又一樁命案發生。
這一日天空陰雲密佈,一大早獵虎行者團的一名曜武境當家的便被人發現死在了茅房,腦部被利刃貫穿,臉上還帶着難以置信的表情。
屍體被擡到了甲板上,衆人齊聚於此,氣氛壓抑。
“難道是熟人乾的?”古鯨行者團的二當家看着屍體的表情,皺起眉頭說道。
“不可能是本團的乾的。”獵虎行者團大當家跳了起來,目光不斷在其他人身上掃來掃去,情緒激動地吼道:“是哪個混蛋?”
“誰和鄒當家相熟?”古鯨行者團的二當家沉聲問道。
衆人不約而同搖了搖頭。
郝當家目光凌厲,從所有人身上掃過,纔有一名獵虎行者團的曜武境當家開口說道:“我與周連奇同住一間艙,昨晚他說要回艙房休息,我勸他不要回去,但是他沒有聽,說是金源商會的一位兄弟要請他喝酒。”
金源商會?
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金源商會的人身上,連漁鷹行者團的人也被無數道懷疑的目光注視着。
漁鷹行者團此行一共來了兩名地武境武者,分別是三當家和五當家,二人當即看向手下的成員。
面對四道犀利的目光,一人連忙揮手道:“不是我,我昨晚一直在餐廳內,杆子和堂子可以給我作證。”
“沒錯沒錯,我可以作證。”一名瘦高個子急忙道:“昨晚我和辛子堂子都在餐廳中,一直沒有離開。”
“沒說是你!”三當家沉聲道,隨後看了看自己團隊中的幾名曜武境當家,擡頭向衆人說道:“昨晚敝團中的幾名曜武境當家都未離開過團隊,這一點金源商會的諸位管事可以作證。”
曜武境未離開過,那麼精武境和地武境呢?
精武境想要一擊滅殺曜武境,可能性不大,地武境完全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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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源商會大管事是個面相沉穩的中年人,從容開口道:“昨晚到現在,漁鷹行者團的三當家與五當家都與敝會中人在一起,這一點在下無需說謊。”
“那麼商會中的其他人呢?”大鬍子船長問道。
“本會曜武境以上武者全部站出來!”金源商會的大管事嚴肅地說道。
立刻有五名曜武境和三名地武境武者站了出來。
“馮老請回坐。”大管事客氣地對唯一的武境巔峰老者說道。
老者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回到甲板中間設置的座椅上。
“馮老這些天一直與本人在一起,可以排除嫌疑。”大管事神色嚴肅地說道,接着面向剩餘幾人說道:“幾位證明一下,這件事情你們沒有嫌疑。”
“我二人一直貼身保護商會成員,衆人都可以作證。”一名曜武境說道。
“不錯!”
“我可以證明。”
“我也可以!”
許多人給二人作證。
接下來幾名武者輪番述說自己沒有作案的證據……
最後一人始終在沉默,等待其他四人敘述完畢後,他纔開口道:“我昨晚去休息艙內取物品,不知怎麼艙門關上之後便無法打開,我不想破壞艙門,索性就在艙內睡下了,直到清晨醒來,艙門仍然無法正常打開,我是從窗口爬出來的。”
“是嗎?誰人可以證明?”大管事問道。
“應該沒有人可以證明,但事實的確如此。”最後一人說道。
大管事默默地點了點頭,說道:“帶我去你的房間看看。”
一羣人浩浩蕩蕩來到起居艙,那名曜武境武者指着一扇艙門說道:“就是這裡了。”
大管事見艙門並未上扣,上前一步輕輕一推,艙門應聲而開。
那名曜武境武者面色立時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