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席捲天地，撲面而來，令人窒息。
劍光無比耀眼，如銀月迸發，奪目、攝魂！
李天羽下意識地眯起雙眼，這一刻他幾乎產生出了錯覺，彷彿置身於一個獨立的小世界，這個世界中只有自己和時劍寒兩個人，以及時劍寒的劍光。
還有被人忽略的“小李飛刀”。
……
遠處的觀衆盡數迷醉在時劍寒的劍光中，面對這如夢似幻的場景，竟是無一人發出驚歎。
直到李天羽被劍光淹沒，驚呼聲才響起，但更多的人只是張開口吐出一些氣息來，沒有一點聲音。
雲路白既沒有張口，也沒有出聲，他的瞳孔瞬間擴大了一圈，目光中閃過一道難以察覺的驚異。
或許只有他一人看到，在李天羽被時劍寒的劍光淹沒的同時，一道銀色的光線自其左手中射出，以窮目難及的速度衝向了遠處的天際。
作爲真武境巔峰強者，雲路白居然沒能看清那道銀光究竟是什麼，但他卻看清了銀光飛行的軌跡微微發生了折射，似乎在射出之時碰上了什麼東西。
不知過了多久，演武場漸漸安靜了下來。耀眼的寒芒褪去，一柄沾染了鮮血的長劍尤爲惹人注目。
李天羽和時劍寒都安靜地站在原地，誰也沒有再動手，這意味着戰鬥已經結束，勝負也已經分出。
此時的墨玉城正是秋高氣爽的時節，聖武閣內的花園還散發着芳香，遠處有鳥兒歌唱。但這一方演武場卻寂靜得像一片死域，時劍寒的劍光彷彿將所有人的感知化爲了蒼白，以至於劍光褪去後，衆人的心依然沉寂在寒冬。
鮮血凝成了冰線，自抖動的劍尖掉落，砸在地面上，濺起細小的冰渣。
劍是時劍寒的劍，血自然是李天羽的血。
“你的實力很強！”時劍寒的聲音冷漠，不帶一絲感情。對於這個冷傲的年輕人來說，不含一絲感情的話語已經是一種變化，至少這一句話問得很平淡，沒有平常那種千載寒冰的冷。
李天羽的強大已得到了時劍寒的認可，即使劍上還沾着李天羽的血，時劍寒看像李天羽的目光已變成了平視。
李天羽的左肩依然滲着鮮血，順着浸透的衣袖，流過指尖，滴落地面，他卻恍然未覺一般。
“好劍法！”李天羽的語氣很輕鬆，輕鬆到讓人難以理解。
“自然是好劍法！”時劍寒眼神中閃過一絲滿意之色。
李天羽深深地看了時劍寒一眼，隨後他露出了笑容，衆人在他的臉上看到了寒冬褪去和春暖花開的跡象。
“有沒有過去兩刻鐘？”一旁的蘇九月問道。之前的戰鬥太過精彩，以至於令觀衆也忘記了時間。
“需要在意這個嗎？”李天羽依然保持着笑容，轉向雲路白問道：“雲前輩，晚輩是否算是通過了考覈？”
雲路白眼中的驚訝仍未散去，聽聞李天羽說話，才微微頷首道：“這一戰你勝了，自然是通過了。”
呼……
此言一出，遠處一片譁然，議論聲紛紛響起。
時劍寒正欲轉身離去，聽聞雲路白的話，身體微微一顫，頂上一縷斷髮隨着他的動作飄然掉落。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接過斷髮，失神地打量片刻，又伸手摸向頭頂，銀色的髮箍在手指碰觸的一瞬間斷裂成兩半分落地面。緊接着又是一縷斷髮擦過時劍寒的面頰，緩緩落在身前的地面。
時劍寒面色呆滯，一動不動盯着自己手中的斷髮，就像在研究一件稀世珍寶，而他原本白皙的面容更加顯得毫無血色。
直到李天羽將肩頭的血止住，時劍寒才難以置信地問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趁你不注意。”李天羽微微一笑，左手摸出一併三寸長的小刀，右手一揮，將長劍拋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方纔取劍的武器架上。
“好手法！”不少人讚歎道。
雲路白露出瞭然的神色，也露出了讚賞之色，那一道穿雲而去的銀線想來就是李天羽射出的一把飛刀，令他驚訝的是飛刀的速度竟然快到真武境強者也只能勉強捕捉到。
如果自己使用曜武境的實力，能反應過來嗎？雲路白在心中畫下了一個問號。
想起自己剛纔說的話，時劍寒地下頭去不讓人看到自己的面色。過了一小會，才又擡起頭來，目光直視李天羽，道：“我輸了，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李天羽想了想，說道：“如果你手中使用的不是一柄普通長劍，而是你的五品寶劍，或許輸的就是我了。”
時劍寒搖了搖頭，淡淡說道：“我年紀比你大，境界比你高，卻沒有能夠贏下你，顯然是我技不如人。今日多謝閣下賜教，希望日後有機會還能向閣下請教。”
說完這番話，時劍寒向着李天羽和雲路白行了個武者禮，不等迴應便轉身離去。
周圍的目光很複雜，時劍寒絲毫不理會。走到一半時候，忽然又回過頭來，扔出一個小瓶給李天羽，並說道：“方纔忘記了，對於閣下的手下留情時某表示感謝，同時對於誤傷閣下的事表示歉意，這一瓶藥粉且當是補償，告辭！”
直到時劍寒的身影消失不見，整個演武場才喧譁起來。
“這人是誰啊？竟然贏了時劍寒！”
“不認識，聽說他比時劍寒還要小。”
“難道是白玉京來人？”
“要不然就是青玉州的頂級天才。”
“青玉州的人能贏我們墨玉州？開什麼玩笑！”
……
時劍寒盛名在外，整個墨玉州的武者很少有人不知道。最有希望在二十歲之前晉級玄級中級的武學奇才，面對同齡人從不曾敗過的絕頂天才，這些頭銜、光環，不一而足。可是這樣一個天才今日居然敗在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手上，絕對是個爆炸性的新聞。
李天羽一邊給傷口上藥，一邊心中暗自腹誹道：“你以爲我願意手下留情嗎？要不是顧忌你時家勢大，我早就一刀把你手臂廢了。”
時劍寒自然不會知道李天羽此刻的想法，就算知道他也未必會在意，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李天羽的確在戰鬥中手下留情了。時劍寒是個驕傲的人，這樣的人絕對不會逃避現實。
這時，雲路白走上前來說道：“你叫李天羽是吧。”
“正是。”李天羽說道。
“很好！恭喜你，成爲了聖武閣墨玉州總堂精英弟子。”雲路白笑容滿面，此刻的他心中驚喜異常，原本只是看在時劍寒的面子上來試探幾個青年俊傑的低，並未報有多大希望，卻沒想到招入了一個能夠戰勝時劍寒妖孽。這是個意外之喜，也是一件不小的功勞。
“前輩！”李天羽並未欣喜，反而恭敬地說道：“不知晚輩能不能將這個機會讓給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