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
阿辰暈暈乎乎朝許寧夏拋過來話茬,許寧夏繃着臉,急應道:“嗯?”
這羣人個個姿態慵懶,一副享受無比的模樣,許寧夏在當中顯得格格不入。
“嫂子是不是有些不太適應啊?”阿辰旁邊的人問道。
“嫂子做律師的,什麼沒見過?”
阿辰說着,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倒了一杯放到許寧夏的面前。
許寧夏沒端酒,精緻的臉上浮起有些勉強的笑意。
景夜白偏頭看她一眼,握在女人腰上的手稍稍用了用力道。女人聲音嬌媚,撒嬌似的推了他一下,“景少,你好壞啊。”
“有多壞?”他掀脣,笑意淺薄卻也足夠絢爛,但語氣是實打實的認真嚴肅。
風月場的女郎慣會看人臉色,那女人見他這麼嚴肅,在他精壯賁張的胸膛遊走的手,兀地停了下來,悻悻然從景夜白的腿上下來。
他擡起戴着名貴腕錶的手,若無其事的撣了撣褲腿上本不存在的灰。
許寧夏看着那個女人剛從景夜白腿上下來便被另外一個男人拉到一邊動手動腳的樣子,侷促得端起了面前的酒杯,聞到刺鼻的酒味又放了下來。
她擡眸,不解又嘲弄的視線如蜘蛛的網纏住她,每一根絲線都寫滿了尷尬。
最要命的,是景夜白不偏不倚落到她臉上的溫和目光。
仔細看時,那抹溫和又變得意味不明,喜怒難辨。
許寧夏輕咳一聲,聲音柔和,“其實我是離婚律師,不常來這些地方。”
阿辰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這樣啊,那以後自己有需要可以自己解決,多好。”
只有阿辰一個人在笑。
大概是醉酒的緣故,阿辰笑得人有些抖,一頭黃頭髮在昏暗的燈光下滑稽的聳動着。
景夜白輕飄飄丟過去一記冷眼,阿辰立即噤若寒蟬。
好在房間燈光昏暗,許寧夏臉上的紅暈能夠很好的隱藏住,但在景夜白強大的氣場下,她有些透不過氣了,實在是不太習慣這樣……混亂的場合。
“我去一下洗手間。”找了個
藉口,許寧夏離開包廂。
外頭的空氣給人的感覺沒有包廂裡那般擁擠壓迫,許寧夏摸了摸臉,燙得厲害。
長長呼了一口氣,許寧夏往洗手間的方向走,腦袋裡盤旋着怎麼應付這種場合的對策,眼眸輕垂。
再擡眼,走廊盡頭一抹深藍色挺拔的背影映入眼簾。
猝不及防地撞擊着許寧夏記憶深處的悸動。
她跑過去,那抹身影卻越走越遠。
幾乎沒有停下過腳下的步子,呼吸也喘得厲害,繞過幾條走廊,外頭是繁弦急管的舞廳,人已經看不到了。
扶着牆,許寧夏平息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內心星星點點燃起來的希望熄滅了最後的亮光。
空蕩的走廊裡,只有自己的身影被燈光拉得孤獨而伶仃……
失魂落魄的走回包廂,混亂的嘈雜聲讓她的眉頭深深擰了擰。
推門而入,鬧哄哄的場景,就連光線也帶着喧囂的煩躁,在許寧夏臉上撲騰着,擾亂着她本就不怎麼寧靜的心。
景夜白擡眼看她,自人羣中始終白驚豔俊氣的臉微揚着下巴,沉冷的眼神在眸中晃盪,被夜色催化,那眼神又陡然生出讓許寧夏摸名不着的曖昧。
她自然讀不懂他那樣的眼神,也不受用,緩步走過去,挨着景夜白坐下。
許寧夏很少這麼主動靠近他,距離近得景夜白能夠聞到許寧夏身上淡淡的洗髮水味道,那味道太過自然不經修飾,景夜白並未覺得不妥,隨手搭在許寧夏的腰上便拉着她坐到牌桌前。
她試圖掙扎了一下,又覺得在他衆多朋友面前會掃了他的面子,忍着心裡的不適,略顯僵硬的坐到牌桌前。
“坐這裡來。”他顯然沒有要自己打牌的意思,要許寧夏坐到他前面去。
景夜白也不管許寧夏是不是願意,往旁邊的軟椅上一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燈光盡數從他的頭上傾瀉下來,只有他黑色襯衣熨帖的輪廓透着亮光,半張臉隱入晦暗裡。但許寧夏覺
得,景夜白端坐得如同一個審判者,審判她作爲景家媳婦的能力。
硬着頭皮坐下來
,已經打了不知道多少圈,手裡的同花順都被拆成了單牌,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來……
許寧夏心不在焉。
景夜白一直沒有出聲,桌上的人也就沒有說話。
旁邊的三人,除了阿辰,其餘的兩個都拆着自己的牌打,不敢贏,生怕得罪了旁邊那位爺。
平日裡,阿辰跟這堆人打牌,可很少有贏的時候,這次逮着了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最後三張,好嘞,贏了!”
阿辰嗓門不大,但此刻氣壓很低,顯得他一個人過於歡樂。
“給錢!給錢!”
許寧夏看着阿辰伸過來的手,摸了摸身上的包,掏出錢。
就在阿辰樂滋滋的數着錢的時候,景夜白動了動,壓得他坐的軟椅咻的一聲,低沉悅耳的聲線接踵而至:“玩兒錢多沒意思,玩點別的。”
漫不經心的語調,只有許寧夏有些如芒在背的感覺,她想要退下來,不停的看向景夜白,景夜白卻在後面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掃了大家的興。”
她恍然,他早就看出來她的不適,只是沒有說破,非要把她推到刺眼的燈光下。
“嫂子,你不會是不想玩了吧?那我下次不贏你的錢了,我們玩別的。”阿辰性子耿直,手裡翻動着撲克牌,嘴巴上叼着一隻煙,含糊不清的說着。
旁邊的人打趣他,“阿辰,你也就玩錢有精神,現在玩別的賭注,恐怕你沒那麼好贏吶。”
“去去去!都見不得我贏是不?我今天就給哥幾個露一手,嫂子,”阿辰見許寧夏始終抿着脣不說話,態度模棱兩可,喊她一聲,見她擡起頭來,才繼續嘰裡呱啦的道:“嫂子,到時候你可別怪我狠心啊。”
“不會。”咬牙點了個頭,許寧夏輕呼了一口氣。
牌局開始,阿辰一邊發着牌,一邊說着規矩。
許寧夏聽得有些懵,只聽到一些斷斷續續的字眼排列成團,擾得她眼花繚亂看不清楚牌的樣子。
她拿牌的手在燈光下白皙細長,在扇形的牌面間調動着牌的順序,手指劃出漂亮的弧線,把牌每每扔到桌上,都悄無聲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