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的人馬從我面前走過的時候,我就伸手去抓最後那個人的手臂,這個動作十分瘋狂,萬一這幫人清醒過來,發現了我們這兩條漏網之魚,事情將變得不可控。到底在想什麼,只覺得腦子一抽,就伸了出去。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我竟然撈了個空!
那個人就像是一團光影一樣,我的手竟然直接穿過他的身體,卻並沒有抓住他。
我和麻雀面面相覷,都弄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倆人愣怔在那裡,眼睜睜的看着老何的人馬漸漸走遠。
過了很久,我纔回過神來。我嚥了一口唾沫,說:“剛纔……”
“是的,我看到了。話說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麻雀看着我,我也看着他。難道老何的人馬也跟剛纔消失在霧氣裡的鬼影一樣,已經死了嗎?剛纔我們所看到的,只不過是鬼魂而已。
麻雀搖搖頭,說:“我不這麼認爲,剛纔那些鬼影明顯還能看到我們,感知我們的存在,但是剛纔那撥人根本就感覺不到我們的存在。我們在他們眼裡,跟空氣一樣是透明的。”
麻雀說的很有道理,既然不是這樣,那又會是什麼樣的?我百思不得其解,就見麻雀忽然說道:“我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林羽你給我分析分析。”
“嗯,你說。”
麻雀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就說:“我的猜測就是,這片鬼霧就好比是一個攝影機,老何這幫人從這裡走過,就被拍了下來。等我們從這裡走過,鬼霧就會把剛纔拍倒的影像放出來。這就像是裸眼看3D大片,身臨其境也不過如此了,只可惜沒有聲音。”
我不得不承認麻雀的想象力很豐富,這樣的情景都能想象出來。但是在沒有別的解釋情況下,麻雀的這種猜測也許是最接近真相的。我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心裡卻在想,如果真如麻雀所說,老何這幫人從這裡經過。那鬼霧會不會拍下他們都去了哪裡呢?
我把這個想法告訴麻雀,麻雀一拍大腿,“對啊,老子怎麼沒有想到,快,跟上去!”
說幹就幹,我和麻雀倆人二話不說,立刻直追老何那幫人的影子而去。好在他們並沒有走的太遠,我們緊跑幾步,總算是追了上來。
眼前的景象,是我一輩子也沒有見過的,我不知道應該用滑稽還是詭異來形容。“老何”等人的留影不緊不慢的走着,我和麻雀兩個真人就跟在旁邊。麻雀時而竄到隊伍的前頭,對老何指手劃腳。時而來到隊伍的中央,對其中的一個女隊員評頭論足。還伸手去摸那個女的臉,可惜什麼也摸不到。如果讓不明就裡的人看到了,還以爲我倆是押解小鬼的夜叉呢。
這片鬼霧也不知道有多大一片區域,總之我們走了十幾分鍾,仍然沒有到頭的樣子。中途“老何”等人停下來一次,圍在一起吃了點東西。老何掏出地圖來鋪在地上,幾個人圍在一起商量路線。
我和麻雀也探頭過去,就見他們所指的地方,和我手中這份地圖上畫着兩條蛇的地方是同一處。難道他們也要去這個地方?只是不知道這兩條蛇所代表的是什麼意思。難道真是一個蛇窟?一說起蛇,我就想起在黃河鬼峽裡所遭遇的那些巨蟒,心裡就忍不住一陣惡寒。
老何的人馬休息了片刻,便繼續上路。這一次他們校正了方向,走得也更加警惕了些。我看見有幾個拿槍的走到了前面,子彈已經壓上膛,隨時都能擊發。
就在這時,麻雀忽然停了下來,注視着另一個方向。我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見不遠處的迷霧中,又走來一對人。兩隊人的方向正好交叉,眼看着就要撞在一起。
但是令我震驚的事情發生了,兩隊人馬彷彿都看不到對方一樣,繼續沿着自己的路線走去。我見他們交叉在一起,人影穿過人影,然後向兩個不同的方向走去。
我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就聽麻雀大喊道:“我靠!那是八爺的隊伍!我看見艾小瞳了!林羽,快追,我們追上去!”
我也回過神來,發現那隊人馬已經走遠了,只能隱隱約看到最後一個人的背影。麻雀拉着我就追了上去,我一邊跑一邊說:“不用追了,這是影子,跟那幫人一樣,根本就不是真人。追上去也沒用。”
“誰說沒用,最起碼我們得知道他們去了哪裡。然後遁着方向跟上去。你發現了沒有,這兩隻隊伍走得方向不一樣!”
麻雀這麼一提醒,我也才反映過來,急忙跟上去。等我們跑到隊伍的身邊,發現果真是八爺的人馬。我們所熟悉的那幾個面孔,此時都在隊伍裡。八爺,老鑼,師爺,靈童,還有艾小瞳和詞秋明。除此之外,還有幾個老外以及一些打下手的夥計。只是不知道他們要走的是哪一條路線。
麻雀十分高興,雖然明知這是影像,而非本人,但仍然熱烈的和他們“交談”起來。不斷的問八爺他們去哪裡了,怎麼走,有沒有等我們之類的。但是八爺等人根本就不可能和麻雀交談,只是按照自己的頻率行走。
我跟在後面,心裡卻在琢磨地圖上的路線,自從進入鬼城之後,似乎所有的路線都有無數種可能,但是指示的目標會是同一個地方嗎?我不知道,或許會走進死衚衕裡,或許最終都會空手而回,或許能夠找到寶藏。這些我都不在乎,我一直在思索,我來這裡到底是爲了什麼?
我正想着,忽然覺得身後傳來一串腳步聲。我心中猛然提高了警惕。這裡除了我和麻雀是兩個大活人以外,我還沒發現別的活物。我趕緊捏緊了槍,回頭看去。只見一個人影一閃,飛快的消失了。
我心中大訝,急忙焦急的喊道:“麻雀麻雀,快過來!”
我剛纔看到的那個人,好像是已經跌進白骨坑的大剛!從他的體形,輪廓,都那麼像!但是我不敢確定,如果是大剛,他爲什麼會跑?
我喊了一聲麻雀,也不等他趕過來,拔腿就追了上去。四周霧氣迷濛,又上哪裡去找他的蹤跡。我心中有點懊惱,難道是在這迷霧中呆的時間太長了,以至於產生了幻覺?我沒有追上那人,累得氣喘吁吁,便扶着膝蓋喘氣。就在我低頭的時候赫然發現地面上有一滴鮮血!
一滴鮮血!我急忙蹲下身子查看,這滴鮮血還沒有凝固,應該是剛剛滴落的。那人真的是大剛?難道他沒有死,最終幹掉了那個怪物,然後又爬了上來?如果是,那他爲什麼見了我就跑?這沒有理由啊。
但是不管他是不是大剛,此時已經跑沒了影,再也找不到了。我聽到身後傳來麻雀叫我的聲音,他一定是聽見我喊他,扭頭髮現我不見了。
我正想回答他,不想一擡頭,心裡頓時一驚!
我看見我哥哥,還有伊振風和司徒三人的影像從我的面前走過。他們走的,又是另一個方向。我心中又喜又憂,喜的是哥哥他們安然無恙的進了鬼城,憂的是不知道他們這是要去哪,我能不能追得上?
我一下子猶豫了,回頭找到麻雀,然後跟着八爺等人的蹤跡追上去,還是跟着哥哥,和哥哥匯合?我在原地挪動着腳步,卻不由自主的跟着哥哥的蹤跡邁開了步子。
我看到哥哥一臉憂慮,臉色十分難看,伊振風和司徒也不敢說話,只是悶頭向前走。哥哥一定是在擔心我纔會這樣。我真想衝他大喊一聲我沒事,但我也知道這只是徒勞,他們只是影像,根本就聽不見。
我就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亦步亦趨的跟在隊伍的後面,大氣也不敢喘。我不知道哥哥要走哪條路,但我知道,跟着這個影像我能找到哥哥,我要讓他放心,我沒事!
走了片刻,四周的霧氣變得愈發濃重,腳下的路也變得更加難走,我必須跟的更緊一些,纔不至於掉隊。我知道影像不會一直持續下去,早晚會消失殆盡。到了那個時候,剩下的路就只能靠我自己了。
我小心的挪動着腳步,儘量踩在司徒剛纔走過的腳印上,這樣纔是最安全的。只是這樣一來,我的行進速度也就慢了下來。羊腸小道越來越窄,我只能看到腳下一步的距離,兩旁都是迷濛的霧氣,什麼都看不到。腳下的小路就像是懸在半空中的繩索,走在上面就跟走鋼絲一樣,必須十分小心才行。
我一邊走一邊注意着前面的司徒的背影,唯恐掉隊。又走了幾步,猛一擡頭,赫然發現哥哥他們竟然不見了!我心裡咯噔一聲,影像結束了,剩下的就靠我自己了。
我深吸一口氣,再次邁動步子,艱難的行走在羊腸小道上。我在心底告訴自己沒事,哥哥已經走過了,他們沒事,我也能行。
四周的迷霧又開始變得淡了,漸漸的有要消散的跡象。四周的景物開始變得清晰起來。我擡頭看了一眼四周,當我看清楚我目前的處境的時候,立刻發出一聲驚恐的慘叫聲。
我發現我此時正懸在半空中,在我的左右,全都是深不見底的深淵。而我的腳下,我以爲是羊腸小道的路,其實只是一條二十多釐米寬的橋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