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爺用刀子將帷幕一點點的挑開,漸漸的露出整張紫檀木牀的全貌。《biqime《文網》牀上除了身披黃金甲的砍頭將軍,什麼東西都沒有,於是所有的目光都落在砍頭將軍身上。
砍頭將軍渾身的黃金甲十分奪目,頭戴金盔,腰懸寶劍。身上的金甲每一片甲葉都刻着繁瑣的花紋,胸口的一片護心鏡更是明光耀眼。他的頭部枕着一枚白瓷枕,是一頭臥着的白瓷老虎造型,這枚瓷枕若是流傳出去,價格必定會炒翻天。
看他的臉部,發現砍頭將軍的肉身保存完好,雖然顏色已經變成黑紫色,但是輪廓分明,甚至連眉毛、鼻子、嘴脣的輪廓都十分鮮明。這種完好的程度,就像是一個活人,只不過是把臉塗成黑色罷了。
與他保存完好的臉相比,他的手就變得十分乾枯,指甲長得一尺多長,黑瘦得只剩下一張皮包裹着骨頭。令我感到驚奇的是,他的雙手之間竟然握着一把竹簡。
這把竹簡使我感到十分訝異,一般來說,墓主人死了之後,棺木裡放來陪葬的應該是自己最喜歡的東西,同時也應該是價值連城的寶貝。但是這副竹簡雖然年代久遠,但也一定比不過金銀珠寶來的實在。
或許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這卷竹簡雖然不值錢,但是上面記載的東西卻是十分有價值的。以至於墓主人死也要拿在手裡,不能流傳出去。
如果是這樣,那這竹簡之上記載的又是什麼內容呢?我忍不住好奇,就從砍頭將軍手裡抽出竹簡來看個究竟。
誰知我剛把竹簡拿在手裡,還沒打開,就聽麻雀十分疑惑的叫了一聲:“咦,這人的腦袋好奇怪。”
我顧不上打開竹簡,先塞在防水口袋裡,就湊過去看。就見麻雀已經將砍頭將軍的金盔摘了下來,露出整個腦袋。腦袋烏黑僵硬,竟然一點損傷都沒有。面部表情栩栩如生,如果不是因爲早就沒有呼吸了,我一定以爲他還活着。
麻雀敲了敲砍頭將軍的腦袋,發出“梆梆”的聲音。“他孃的,這不是真的腦袋,原來是木頭的。這做的也太逼真了,連老子的火眼金睛幾乎也騙了過去。”
衆人仔細一看,果真見頭上隱隱有一條條的木紋,看木頭的材質,竟然跟棺牀所用的木材一樣,都是紫檀木。我一想這也對,砍頭將軍被皇帝殺了頭,於是後人就在他下葬的時候用紫檀木刻了個人頭安在他的身上,也算是全屍了。這就像曹操見了關羽的首級,然後用木頭刻了個身子給他安葬一個道理。
老鑼嘿嘿一笑,就對麻雀說:“小麻雀你這次可看走眼了,你那一隻金盔才值幾個錢,這紫檀木可比黃金貴多了。再加上這雕刻工藝,這歷史背景,奶奶的,老子這纔是發了呢!”
老鑼說着就去捧砍頭將軍的人頭,誰知他以使勁,竟然沒捧起來。那人頭就像是長在棺牀上了一樣,紋絲不動。
“誒,真他奶奶的邪門……”老鑼不服氣,跳上棺牀,用兩隻手碰住人頭就往上提。這一提不要緊,竟然把整個屍體都給提了起來。屍體上掛滿了黃金甲,十分沉重,老鑼竟然把持不住,只好放下來。
老鑼臉上馬上就見汗了,“這他奶奶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止是老鑼,就連看熱鬧的我們都感到十分驚訝。按理說這紫檀木人頭是後來安上去的,只不過是擺了個造型而已。但是看剛纔老鑼的樣子,這紫檀木人頭好似長在屍體上的一樣。
“見鬼了,這裡面有鬼……”老鑼大吃一驚,急忙跳下牀來,再也不敢靠近。
我們也不敢再靠近砍頭將軍,遠遠的看着他,就感覺這砍頭將軍嘴角微翹,彷彿在嘲弄我們一般。詞秋明更是膽顫,一個勁的催促我們趕緊離開這裡。
關鍵時刻,還是八爺夠鎮靜,他穩重大家,說道:“大家不要慌,這裡面一定有原因,讓我先看看再說。”
八爺跳上紫檀木大牀,直接騎在砍頭將軍身上,用匕首挑開領口的護頸往裡看去。只看了一眼,就笑了起來:“我說嘛,沒什麼大不了的,只不過是用了幾根金線,把頭和身子縫在一塊了而已。”
八爺說着,手起刀落,挑斷金線,那枚紫檀木人頭就滾了下來。老鑼趕緊上前抱住,果真見上面還有幾根金線的頭。八爺又檢查了一下紫檀木大牀的四周,最重要的是牀板,都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就跳下棺牀,招呼我們就走。
麻雀得了金盔,老鑼得了紫檀木人頭,這次收穫不小,大家都很高興。只是不知道我這把竹簡能值多少錢。
我們下了石臺,準備跨過拱橋去找出去的路。剛下了石臺,還沒走到拱橋邊,八爺忽然站住腳,衝我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我們吃了一驚,不知道這又發生了什麼事,急忙屏住呼吸,側耳傾聽。聲音剛開始十分細微,隨着四周漸漸靜下來,我們就聽得十分清晰了。那是一種爪子撓着石壁的聲音,咯吱咯吱的令人倒牙。聽聲音傳來的方向,竟然就在我們前面的護城河裡。
那聲音起初十分零落,但是到了後來,竟然變得十分密集起來。彷彿有千萬只爪子在一同攀爬石壁一般。聽這聲音,都是來自護城河。
難道有什麼東西從護城河裡爬出來了?
如果真是那樣,我們個個手無寸鐵的,豈不要吃大虧。我們一個個緊張萬分,盯着護城河一眨不眨。
忽然,就見前面的護城河裡緩緩的伸出來一隻爪子,那隻爪子滿是腐爛的粘液,皮膚彷彿在水裡泡了很多年的,發白發皺,倒是指甲十分尖銳,抓住石壁猛一用力,就從下面探出一個腐爛可怖的腦袋來。
我無法形容這到底是鬼還是怪,那張臉倒還有人臉的形狀,但也已經完全扭曲。彷彿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鹹蘿蔔一般,皺皺巴巴的顯得十分蒼白。它的頭上沒有頭髮,光溜溜的泛着水光,眼眶已經塌掉,一隻眼珠子血紅,另一隻已經掉出眼眶,還剩下兩根神經連着,不至於掉落,耷拉在臉上不斷的晃悠。
它的整個鼻子已經掉了,只剩下黑乎乎的兩個洞。沒有下巴,血紅的舌頭一直垂在胸前。這怪物爪子十分有力,身上披着衣服一樣的東西,但也都爛的成了破布條。它們緩緩的從護城河裡爬上來,血紅的眼睛緊緊的瞪着我們,粘稠腥臭的口水滴滴答答的落下來。
這些東西的出現,已經超出了我的認知。它們不是鬼,也不是殭屍,更像是西方奇幻電影中出現的魔怪。
我們剛進來的時候,我和八爺在拱橋上往下望了半天,下面除了一條弱水以外,並沒有別的東西。難道這些鬼怪是從弱水裡面爬出來的不成?
鬼怪終於從護城河裡爬上來,起先只是一隻,後來越爬越多,源源不斷。他們轉動着血紅的眼睛瞪着我們,就像是在打量就要入口的獵物一般。口水順着長長的舌頭滴下來,散發着惡臭。它們並不急於進攻,而是緩緩的靠近,就像是在集結自己的隊伍一樣。
我們摸不清楚這些鬼怪的來歷,不敢貿然行動。八爺說道:“都退到石臺上面去,見機行事。”
我們立刻就往石臺上跑去,誰知剛跑上第三層石臺,來到那張巨大的紫檀木龍鳳牀之前,眼前的情景讓我們心中驚恐萬分。
就見剛剛還躺着的砍頭將軍,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坐了起來。他身材魁梧,此時坐在牀沿上,雖然沒有腦袋,但仍然十分氣派。見我們衝上石臺,那砍頭將軍竟然緩緩的站起來,舉步向我們走過來。
“起……起屍了麼……”平時膽大包天的麻雀此時也滿臉驚慌。
前有強敵,後有追兵,我們夾在中間,此時已經無路可退,看來要上演一場狹路相逢勇者勝了。鬼怪們見我們爬上石臺,也跟着向石臺涌來。它們數量衆多,鋪天蓋地,數都數不過來。好在它們的行進速度並不是很快,不然我們早就被撕成碎塊了。
“怎麼辦……”我們幾個背靠背,一時間都沒了主意。
砍頭將軍緩步向前,每走一步都驚天動地,踩得地板咚咚響。渾身的黃金甲一抖,嘩啦啦響個不停。他走下棺牀,雙手就像個瞎子似的向前張着,徑直向老鑼走去。
老鑼吃了一驚,向旁邊靠了靠。他一挪動,砍頭將軍也跟着轉動身子,雙手一直朝着他的胸前伸去,原來他在找自己的人頭。
老鑼一臉鬱悶,怎麼就跟我幹上了,不管他怎麼挪動地方,砍頭將軍一直都追着他不放。我忍不住了,就提醒道:“老鑼,他是在找自己的頭,你把頭還給他就沒事了。”
老鑼似乎也明白過來怎麼回事,但他把頭拿在手裡,實在是不捨得。見砍頭將軍就要上來搶,忍不住惡向膽邊生,飛起一腳踹在砍頭將軍的胸前。砍頭將軍一個趔趄,咕咚一聲摔倒在地上。但是他還沒高興太早,就見砍頭將軍就像是裝了彈簧一般,“蹭”的一聲又站了起來,雙手一伸,鋒利的爪子就像老鑼抓去。
老鑼武藝高強,這要是生在和砍頭將軍一個年代,估計不比這個將軍差。此時將軍是死的,老鑼卻是活的,見他撲過來,一閃身就躲了過去。與此同時,那些鬼怪也衝了上來。麻雀大叫一聲,拎起黃金盔就是一頓猛砸,鬼怪頓時被他砸倒了一大片。
我和詞秋明都沒見過這種場景,早就嚇傻了。我手裡只剩下半截磚頭,一點用處都沒有,詞秋明更是手無寸鐵,怎麼自衛,向它們吐口水?
八爺見砍頭將軍腰間懸掛寶劍,不知道能不能用,但現在也顧不得這麼多,搶到進前,伸手就拔出那柄寶劍。只見寒光一閃,八爺大喝一聲,一劍砍下去,砍頭將軍渾身的甲片頓時四散紛飛,砍頭將軍整個也被震得跌在一羣鬼怪當中。